隨著時(shí)間的推移，殿試時(shí)間越來越近，唐寅和徐經(jīng)(jīng)全身心投入備考中。殿試，是讀書人的終極夢(mèng)想，一旦考個(gè)好成績(jī)，就是金榜題名時(shí)，進(jìn)入天子堂，前途光明，即使唐寅這樣的天才，也是感到壓力山大。

　　程堂看在眼里，仿佛自己參加高考似的，頗為感慨，不管是古代還是現(xiàn)(xiàn)代，考試給人的壓力山大。

　　程堂沒事就朝工部跑，看看潛艇部件的制造。陶梓辛得到程堂指點(diǎn)，采用濕法，解決了火藥的均勻性問題，威力提升了一大截，他特別高興，對(duì)程堂的事兒很上心，催得緊，工部的工匠加班加點(diǎn)趕工，終于做完了。

　　雖然要做的是最原始的潛艇，但是零部件仍是不少，程堂找了幾輛馬車，這才運(yùn)回程府，在湖畔卸下。這人工湖占地不小，水深，用來試航?jīng)]問題。不然的話，程堂得去城外試航，太麻煩了

　　看著堆放好的零部件，程堂用手撫摸，不象是木材做成的，倒象是金屬制成，有一種厚重的金屬質(zhì)(zhì)感，程堂頗為感慨：“真是沒有想到，做工如此之精巧。”

　　在明朝能有如此精湛的制造工藝，著實(shí)不簡(jiǎn)單。

　　康海笑道：“工部的工匠雖然了得，卻不如廣州匠，那才叫巧奪天工，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程堂想起一句順口溜，道：“‘蘇州樣，廣州匠，杭州風(fēng)(fēng)，會(huì)撮空，好和歹，立一宗’。蘇州樣，是指蘇州引領(lǐng)(lǐng)天下時(shí)尚，凡是在蘇州風(fēng)(fēng)靡一時(shí)的東西，很快就會(huì)傳遍全國(guó)，全國(guó)跟風(fēng)(fēng)。廣州匠，是指廣州多能工巧匠，有一手好活兒，做出來的物事巧奪天下，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廣州匠做不到的。杭州風(fēng)(fēng)，是指杭州人愛捕風(fēng)(fēng)捉影，空穴來風(fēng)(fēng)，造謠生事，假的能說成真的，真的能吹到天上去。”

　　蘇州樣，廣州匠，杭州風(fēng)(fēng)，是明朝中葉的三絕，聞名全國(guó)。

　　蘇州是當(dāng)(dāng)時(shí)的時(shí)尚之都，引領(lǐng)(lǐng)天下時(shí)尚潮流，凡是在蘇州流行的衣著打扮，很快就會(huì)風(fēng)(fēng)糜全國(guó)，引得無數(shù)(shù)人折腰。

　　廣州匠，是指廣州的能工巧匠多，個(gè)個(gè)有一手好活兒，能做出精巧之極的物事兒。之所以有這樣的盛況，那是因?yàn)閺V州是當(dāng)(dāng)時(shí)明朝唯一對(duì)外的開放口岸，這里聚集了眾多來自海外的商人。

　　自從明朝建立之初，就在禁海，但是中國(guó)有著遼闊的海岸線，靠海吃飯的人很多，要完全禁海，那是不可能的，開海也就成了必然。可是，明朝的保守千古罕見，因而開海還是禁海，就成了一對(duì)矛盾體，明朝高層也是很矛盾，時(shí)而開海，時(shí)而禁海，究竟是開海，還是禁海，明朝皇帝都搞不明白。

　　開海的盛況，并非是有名的“隆慶開關(guān)(guān)”，而是永樂年間的大航海時(shí)期，這一時(shí)期，明朝的海疆完全開放，強(qiáng)大的鄭和艦隊(duì)七下西洋。

　　雖然明朝廢掉了強(qiáng)大的鄭和艦隊(duì)，傾向于禁海，但是明朝皇帝也清楚，不可能絕對(duì)禁海，因?yàn)槊鞒兄鴱V闊的海岸線，不少人靠海吃飯，就把廣州設(shè)(shè)成對(duì)外通商口岸。

　　正是因?yàn)橛兄绾伪憷臈l件，廣州也就出能工巧匠，廣州匠聞名全國(guó)。

　　杭州風(fēng)(fēng)，是指杭州人愛造謠生事，人人有一張破嘴，愛憑空亂說，空穴來風(fēng)(fēng)，到了杭州，你要管好自己的嘴，一個(gè)不小心說錯(cuò)了話，很快就能傳遍杭州全城。

　　兩人說著話，程堂命程楓叫來幾個(gè)家仆，開始組裝。

　　程楓臉色變幻，一臉驚惶，想要開溜，道：“少爺，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程堂冷笑一聲，道：“去哪兒啊？”

　　程楓臉色發(fā)(fā)白，道：“少爺，真有事。”

　　程堂眼睛一翻，喝道：“就算天塌了，你也得給我弄好。”

　　程楓都快哭了，但是程堂鐵了心不讓他走，他不得不留下來，心驚膽顫的干活。

　　前任有一雙巧手，做好東西后，就讓程楓來試驗(yàn)，程楓可沒少吃苦頭。這次，程堂真要下水了，要是讓自己下去，還能有命在嗎？程楓真恨不得立時(shí)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

　　程堂雙手背在背后，跟個(gè)地主老財(cái)似的，大聲吆喝，要家仆按照他的要求做。家仆們恨得牙根發(fā)(fā)癢，卻是無可奈何。

　　家仆在程堂的壓榨下，拼命干活，程堂仍是不滿意，看著站在旁邊的康海，眼珠子一轉(zhuǎn)(zhuǎn)，道：“你也上。”

　　“我？”康海驚奇不已，我可是堂堂讀書人，怎么能做這種事呢？

　　如此免費(fèi)勞動(dòng)力不剝削白不剝削，剝削了也是白剝削，豈能錯(cuò)過？程堂道：“就是你，沒錯(cuò)。”

　　康海不情愿，找借口，道：“可我沒做過，不會(huì)啊。”

　　“不會(huì)就學(xué)(xué)啊，你堂堂讀書人，不會(huì)連這個(gè)也學(xué)(xué)不會(huì)吧。”程堂堅(jiān)持。

　　康海搖頭，道：“程兄，我是讀書人，豈能做這種事？這有辱斯文。”

　　程堂使勁忽悠，道：“世事皆學(xué)(xué)問，人情練達(dá)即文章……”

　　康海眼前一亮，細(xì)品之后，贊賞不已：“世事皆學(xué)(xué)問，人情練達(dá)即文章，說得好！說得好！傳世之言也！”

　　這不廢話嘛，曹大神的話能差嗎？

　　程堂化身大忽悠，道：“康海，你想想啊，學(xué)(xué)問無處不在，不一定非要讀書，你在讀書之余，做點(diǎn)別的事兒，也是做學(xué)(xué)問。我這潛艇，古來未有也，開了一代先河，你要不參與其中，怎么做學(xué)(xué)問呢？快去吧，跟他們一起做，好好學(xué)(xué)學(xué)(xué)。”

　　康海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挽起袖子，和程楓他們一起干活，干著干著，總覺得哪里不對(duì)勁。

　　在程堂的指揮與壓迫下，家仆和康海他們忙來忙去，滿頭熱汗。經(jīng)(jīng)過一天的折騰，潛艇終于出現(xiàn)(xiàn)，漂浮在湖面。

　　“這真能在水里象魚兒一樣自由自在的遨游？”康海看著潛艇，滿眼的不信。

　　不僅康海不信，就是程楓他們也是不信，個(gè)個(gè)深以為然。

　　程堂輕蔑的瞥了康海他們一眼，你應(yīng)(yīng)該感到慶幸，你是活在明朝，要是在現(xiàn)(xiàn)代社會(huì)，你這么說，會(huì)被人打死的。

　　程堂來到潛艇前，仔細(xì)把潛艇檢查一陣，他進(jìn)行模塊化設(shè)(shè)計(jì)，便于組裝，工部的工匠給力，潛艇沒有問題。

　　但是，還不能下水，還有一個(gè)步驟要做，那就是密封性試驗(yàn)。

　　潛艇潛于水下，要是密封性不過關(guān)(guān)，冒然下水的話，會(huì)把自己淹死在水下，那就糗大了。

　　要試驗(yàn)密封性也簡(jiǎn)單，只要把潛艇里灌滿水，使其重量大于浮力，就能沉下去。程堂扳動(dòng)開關(guān)(guān)，湖水灌入，潛艇緩緩潛入湖里，很快就沉在湖底。

　　“沉了沉了，果然不行。”程楓一臉幸災(zāi)(zāi)樂禍。

　　沉了好，程堂就不會(huì)讓他來試驗(yàn)了，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程堂一巴掌扇在程楓后腦勺上，程楓這才悻悻然的閉嘴。

　　康海微微搖頭，要象魚兒一樣在水里自由自在的遨游，這怎么可能？沉于湖底，這才是正常的下場(chǎng)。

　　程堂瞥了康海一眼，道：“這是密封試驗(yàn)，需要泡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