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深呼一口氣，如果不是周圍有客人的話，他就要口吐芬芳了。

　　“這次的酒就下次一起給了吧。”

　　“張哥，我真的求求你了，這次我是真的沒錢……”

　　“上次我也沒看你有錢！”

　　“我……”

　　“這位兄弟的酒錢，我來給。”一旁的陳北陽，驀地插嘴道。

　　兩人都愣了一下。

　　張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先說好，如果客人真的要請他喝酒，得先把上次他欠的酒錢付上。”

　　陳北陽點頭道：“一并付上。”

　　耐不住心里的困惑，張二問道：“客人和趙莫及認識嗎？”

　　“不認識。”僅僅三字，便無下言。

　　張二也識趣的沒有再問，既然有人主動做冤大頭，這比生意還是可以做的。

　　問道趙莫及，“你要什么價格的？”

　　“啊？”趙莫及明顯還沒有從突如其來的驚喜擺脫出來，他也顧不得想為什么這個人要請他喝酒，連忙道：“最便宜的就行，張哥，來……來兩壺！”

　　畢竟也算是客人，張二依舊沒給趙莫及好臉色看，但比先前的態度要好太多，道：“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拿。”

　　大廳又只剩下陳北陽、趙莫及兩人。

　　狂喜漸漸褪去，趙莫及恢復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他仔細看了眼陳北陽，他可以確定，這是第一次和這人見面，為什么他要無緣無故的請自己喝酒？

　　要不要上去搭個話？該怎么說？

　　趙莫及忐忑不安的想，怕因為自己一句話，對方不給付酒錢了。

　　陳北陽也沒主動搭話的意思，他替付酒錢，僅僅只是一時興起。

　　最終還是趙莫及主動找陳北陽說話，滿臉笑容道：“大哥，我們認識嗎？我怎么對你沒什么印象啊？”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陳北陽也笑道：“叫我陳北陽就可以了，這確實我們第一次見面，替你付酒錢，也只是單純想結個善緣。”

　　“原來如此。”趙莫及點點頭，“陳哥，等以后我有錢了，一定會報答今日恩情的！”

　　“不用，兩壺酒而已。”陳北陽不在意地擺擺手，抿了口桌子的茶，猶如閑談般道：“這甘藍城最近怎么這么冷清？”

　　“還不是城里那些大人物們，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把他們嚇得不輕。”

　　趙莫及語氣帶著一絲嘲弄，“糧食枯萎，牲畜死亡，說不定只是他們為了哄抬價格，放出來的謠言，真要這么邪乎，怎么還派人封閉起來，走之前甚至還一把火燒了。”

　　“陳哥，你說是不？”

　　“或許吧。”

　　陳北陽意義不明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嘆了口氣，這就是底層的悲哀，被蒙在鼓里，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甚至就算陳北陽如實告訴他，說不定還會被當成一個瘋子的胡言亂語。

　　陳北陽跳過了這個話題，繼續問道：“你以前也經常來這里打酒？”

　　“嗯。”趙莫及答道：“以前的掌柜還不是張哥，而是一個叫黃鶴的掌柜，對了，當時黃掌柜還天天圍繞個女人轉，據說是他表妹，每次我來打酒，都能看到他倆黏在一起。”

　　像這種關系，大概就是白天表哥表妹，晚上死鬼寶貝吧。

　　陳北陽暗想，接著道：“然后呢？”

　　“不知道，下一次我再來的時候，掌柜就換成了張哥，聽他說，黃鶴老板帶著他的表妹跑了。”

　　陳北陽眉頭微微一凝，他對張二口中的解釋，有些質疑。

　　說不定，黃鶴是被……

　　就在陳北陽逐漸往深處想時，張二端著兩壺酒回來，對趙莫及道：“給你。”

　　“多謝張哥，多謝張哥！”趙莫及連忙鞠躬道謝，就如同深入骨髓般的習慣。

　　張二嘴上沒說，眼中不屑卻愈發明顯，“拿完酒就趕緊走，沒看到這還有客人嗎？”

　　“還有，下次來買酒，記得帶上錢，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好心人替你付酒錢的。”

　　趙莫及沒有說話，他接過酒，就一把打開酒蓋，猛吸酒氣。

　　才十五十六的年紀，酒癮為什么會這么大。

　　陳北陽微微皺眉，雖然他不會品酒，但這么刺鼻的味道，想必也不會是什么好酒。

　　張二的嫌棄更是擺在臉上，雙手推搡著趙莫及，不耐道：“回家喝去，別在我這丟人現眼！”

　　趙莫及這才從酒香中擺脫出來，把酒揣進懷里，臉上掛著滿足的傻笑。

　　等到客棧門口，張二狠狠推了一把，趙莫及一個踉蹌，回頭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

　　“呸！你父母都這么大了，你還天天就知道喝酒，一點正事不干，等他們死后，我看誰養你！”

　　張二大聲呵斥，吐沫星子都差點噴到趙莫及臉上，但他依然沒什么反應，只是時不時摸下酒壺，逐漸往遠處走去。

　　這一幕真應該讓那些整天叫囂關閉網絡游戲的家長看看。

　　“哎…”張二不知為何嘆了口氣，“那么勤勞的老人，怎么生出了這種人。”

　　搖搖頭，張二回到陳北陽的身邊，問道：“客官可還滿意我做的飯菜？”

　　陳北陽笑答道：“挺好吃的。”

　　其實以陳北陽現代人的品味，這些菜只能算勉強及格，畢竟這個時代沒有未來那么多美味的調制品。

　　“對了，趙莫及……他經常來嗎？”

　　“他啊。”張二搖搖頭，“雖然年紀小，但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酒鬼，不過每次來兜里都沒什么錢。”

　　“他家里就算在這種鬼地方都是最下層，再加上身體消瘦，打小就被同齡人欺負。”

　　“自己也不爭氣，不是秀才胚子，還迷上了喝酒，這輩子，八成是廢了。”

　　“這樣啊。”陳北陽諾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黃鶴老板呢？”

　　“那個混蛋！”一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張二面目就猙獰起來，“別讓我再遇到他，要不然骨灰都給他揚了！”

　　張二明顯不愿意多聊這個人，接著就假裝打掃衛生，借故走了。

　　陳北陽也沒有阻攔，他看了眼張二的背影，抿了口茶，低聲說道：“黃鶴究竟是逃了，還是……被你殺了。”

　　他感覺這個張二絕對有問題。

　　第一，他說黃鶴趁夜離城，但就算他不了解這個朝代，但也能猜出這絕對不是什么盛世，正常人不會晚上出行。

　　第二，本著就近原則，剛才心跳詭異的跳動，證明厄就在附近，而張二就在樓下。

　　當然趙莫及也有嫌疑，所以他也是陳北陽的懷疑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