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進(jìn)(jìn)園子里來,因?yàn)橘Z政天高皇帝遠(yuǎn)(yuǎn),賈寶玉便越發(fā)(fā)自在,除了每日上半天學(xué)(xué)外,其余時間凈是在要么和姐妹們玩笑,要么和丫鬟們胡鬧,有時他來找賈瑜玩,見賈瑜在練習(xí)(xí)經(jīng)(jīng)義文章,便老大的不喜,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勸導(dǎo)(dǎo),讓賈瑜不要學(xué)(xué)那國賊祿鬼之流,只是賈瑜是知道未來的,決心考取進(jìn)(jìn)士好進(jìn)(jìn)入官場,以求改寫賈府未來之結(jié)(jié)局,因此只是一心苦讀圣賢書,便是偶爾歇著也去尋黛玉解悶,賈寶玉無奈,只得不再找他。
這日賈瑜去瀟湘館,路過紫菱洲時聽得里面一陣吵鬧聲,便走進(jìn)(jìn)去看看情況,只見司棋正和迎春奶媽的兒媳婦王柱兒媳婦兒吵得熱火朝天的,而迎春竟在一旁拿著本莊子在看。賈瑜不禁笑道:“二姐姐當(dāng)(dāng)真是有靜氣啊,旁邊吵成這樣,二姐姐還能看得進(jìn)(jìn)去書,我若有二姐姐這份靜氣,只怕早就高中狀元了!”
迎春見他進(jìn)(jìn)來,也不再看書,起身讓他坐下。那王柱兒媳婦兒見有人來也不敢再吵鬧,賈瑜卻沒打算放過她,對身邊跟著的小丫鬟說道:“你去告訴鳳姐姐,就說我讓你問問她是怎么管的家,什么時候奴才都能爬到主子頭上耍威風(fēng)(fēng)了,問問她能不能做主,她若推脫,你就說或許是鳳姐姐看我們這些小姑子小叔子不順眼,故意放縱的也未可知,到時候我自去尋老太太做主,就按我的原話和她說,快去!”
王柱兒媳婦兒見賈瑜二話不說直接要去找鳳姐兒,嚇得趕忙攔住小丫頭,對賈瑜賠笑道:“三爺這是說得哪里話,我怎敢欺負(fù)(fù)姑娘,只是這司棋太可惡,這才和她吵起來……”賈瑜沒等她說完,便對小丫頭喝道:“怎么,我說話反而沒一個奴才有用?吩咐你去辦點(diǎn)(diǎn)事兒,是個阿貓阿狗都能給你攔住不成!”小丫頭聽了這話,也不顧那媳婦的阻攔,忙一把推開她出去了。
賈瑜又對司棋道:“我見你平日里是個有成算的,若是又什么東西吵鬧到二姐姐,你徑直去告訴鳳姐姐便是,實(shí)(shí)在不行,便是寧可鬧到老太太跟前,也是不能讓二姐姐受一點(diǎn)(diǎn)委屈的,怎么反倒在二姐姐跟前吵吵鬧鬧的,還有沒有規(guī)(guī)矩了?”
司棋道:“原是這不要臉的婆娘偷了我們姑娘的一個簪子,我問她,她倒反咬我一口,我原是要去回二奶奶的,只是姑娘怕鬧大,攔著不讓我去。”
賈瑜聽了大怒道:“豈有此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但凡露出一點(diǎn)(diǎn)苗頭,你都不必去問誰,也不必等二姐姐發(fā)(fā)話,直接去找鳳姐姐才是,便是二姐姐不讓你去,你尋個借口出來偷著報(bào)信,誰還能攔著你不成,你平日里那么精明,怎么這會兒反而糊涂了?二姐姐素來是個和軟的性子,待下人也寬和,你若是不雷厲風(fēng)(fēng)行些,誰知道那起子狼心狗肺不知恩圖報(bào)的東西要把二姐姐欺負(fù)(fù)成什么樣子,二姐姐顧著她們的體面不愿鬧大,誰又去顧著二姐姐的體面呢!”
正說這話,鳳姐兒帶著那個去報(bào)信的小丫頭來了,笑道:“三弟這是有什么事兒,連我都處置不了,竟還要鬧到老太太跟前去?”
賈瑜笑問道:“姐姐最近可是手頭緊了,缺銀子使?若果真缺銀子,姐姐只管和我說,我雖還沒有掙錢的本事,可先父到底給我留了些錢,姐姐平日里這么照顧我們兄弟姐妹們,便是將家父的遺產(chǎn)(chǎn)都送給姐姐也未嘗不可,姐姐何苦還指使這媳婦偷二姐姐的簪子?”
鳳姐兒一聽這話,便知道賈瑜是動了真怒了,忙笑道:“三弟這是說得什么話,二妹妹與你璉二哥是一父所出,我怎會使人偷二妹妹的東西?”
賈瑜好奇道:“這倒奇了,若非鳳姐姐指使,這媳婦怎敢這么大膽,莫非她就不怕事發(fā)(fā)了被鳳姐姐使人打死嗎?姐姐莫要哄我,必是你事先和她說好,便是被人抓住,也不打死她,她才有這個膽子。”
鳳姐兒聽了賈瑜所說暗暗心驚,敢情這位小爺竟是想打死王柱兒媳婦!她本想說兩句,只是賈瑜事先拿話堵死了她,又把賈攸給他留的家產(chǎn)(chǎn)搬了出來,若是鬧到老太太跟前,以老太太對賈瑜的寵愛,只怕這媳婦真會被打死,連她也要落個照顧不周的罪過。
暗自思索一會兒,鳳姐兒勸道:“要打死這媳婦倒容易,只是說出去到底是二妹妹臉上無光,不如把她一家攆到莊子上去罷。”
賈瑜本意也沒想當(dāng)(dāng)真打死她,只是怕王熙鳳顧忌許多,最后將此事輕拿輕放了,才一開始就作勢要打死她,因說道:“若如此也罷了,只是素日里那些老東西仗著有幾分臉面,便作威作福的,如今這事兒若是那老東西跑到太太面前哭訴,難保太太一心軟,又生出許多事端來,鳳姐姐不如吩咐下去,誰若再敢放那老東西進(jìn)(jìn)來,直接打死,也省了許多事兒。”
鳳姐兒知他說的老東西是迎春乳母,一想也有道理,便答應(yīng)(yīng)著,叫人來將那跪著求饒的媳婦拖出去,又對賈瑜道:“我平日算是白疼你了,今兒你倒拿話擠兌我!”
賈瑜笑道:“若不如此,只怕鳳姐姐顧及許多,不肯狠狠懲治這起子刁奴,姐姐莫要怪罪才是。”
鳳姐兒道:“我哪里敢怪罪你啊,只是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可別再這么逼迫姐姐我了。”
賈瑜道:“姐姐將這家管得井井有條,想來這次只是姐姐疏忽,下次必不會有這樣的事兒。”
鳳姐兒無奈道:“偏你鬼精鬼精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管著這一大家子,誰的臉面都要考慮,哪里能面面俱到呢?罷了,讓你鬧了半天,我那里還有事兒忙著呢。”說著便和賈瑜迎春告辭離開。
賈瑜對迎春道:“二姐姐就是太軟弱了,才把這些下人慣得沒了規(guī)(guī)矩。”又說了會兒閑話,賈瑜便出了紫菱洲,往瀟湘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