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英杰坐在堂上,看著空曠曠的練武場,平日指導訓練的教頭,舞刀弄劍的弟子,遠方拜訪的朋友,現在都看不到了,這讓他感覺說不出的空曠,說不出來的凄涼。
高英杰心口冰冰涼,雙手微微顫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傷心。
昔日的英杰傭兵團人聲鼎沸,熱火朝天,因為一塊玉石,因為山狼幫的警告,樹未倒,倒猢猻已經散了。
高英杰有些悔意,過去兩年每天呼朋好友,賓客滿座,看上去他是那么風光無兩,名聲在外。
現在看是他太虛榮了,往日的都是酒肉朋友,沒有真正能幫助他的人。
眼角,一滴眼淚流了下來。
大門外傳來腳步聲,高英杰也沒起身,也沒迎出去,這時候來的是誰?
他用袖子拭去眼淚。
馬征北前面帶路,恩罕小砧和劉征西跟著進來了。
高英杰看向恩罕小砧,年紀不大,七尺身高,濃眉金發,看著不壯實,但又感覺力量滿滿。
高英杰起身迎上去幾步,他向恩罕小砧拱手,問向馬征北,“征北這位是?”
恩罕小砧向前一大步,迎過來拱手,“在下恩罕小砧,見過高大哥。”
“客氣,這邊坐,”高英杰不知道對方來意,先請上座。
“好的好的,”恩罕小砧坐在下首位置,說話間打量下高英杰,粗壯濃須,高大威武,看上去就是個爽直的好漢。
“兄弟可是鐵族部落的?”
“是啊是啊,冒昧來訪,高大哥別見怪,”
恩罕姓氏大陸唯有鐵族使用,傳說鐵族是“天賜異能”的種族,所以在原本罕姓氏前面加恩字,寓意感恩給予。
“哪里哪里,我是最好客的,”高英杰說著,有點表情不自然,英杰傭兵團已經沒有往日的門庭若市,車水馬龍。
“呵呵,是啊,高大哥名聲遠揚,”說過客套話,恩罕小砧直入主題,“這次來,先和高大哥說下,馬征北和劉征西的事情。”
“哦,他倆惹禍了么?”
“不是大事,偷我的馬賣了。”
“胡鬧,我不是告訴你們要遵規守矩,”高英杰很生氣,平時雖然忙碌,但是他也經常教育馬征北兩人,“這多少錢,我替他倆還上。”
“過去了過去了,我來不是說這個事,”恩罕小砧趕快解釋,“我就是來看看高大哥。”
“哦,好的好的,”高英杰有點沒轉過來,自己落魄了,有什么好看的了。
“你倆怎么去偷人家馬,這可是重罪,要服苦役的,”高英杰質問馬征北和劉征西。
“他倆是要幫你籌集資金。”
“這……兄弟見笑,我是有點挫折,”高英杰轉向馬征北,“這不是胡鬧么,我的事情你別摻合。”
馬征北低頭不語,現在跟“新老大”了,他想幫高英杰,又怕為難自己老大。
劉征西沒有那么多心機,小聲說道:“杰哥你對我們很好,我們自然要想辦法啊。”
“你……”高英杰突然心里一暖,這么多的“朋友”,都沒有這兩個少年真誠,“哎,你這份心意杰哥心領了,不要在惹事了。”
恩罕小砧看著高英杰,雖然沒流淚,表情已經很失落,很酸楚,很落寞。
“我也不外,跟著叫聲杰哥。”
“呵呵,好的兄弟。”
“那杰哥就是我們幾個共同的大哥了,”恩罕小砧笑著說。
“呵呵,不敢當,”高英杰也笑著說。
“征北,你倆去買點吃的,”恩罕小砧扔過去一個金幣,馬征北接過來就要走。
“使不得使不得,到我的家里不能你花錢,”高英杰站起來去拉馬征北。
“杰哥,你坐,”恩罕小砧拉住了高英杰的手臂,“這些都是小事情。”
高英杰有些不快,發力一甩沒掙脫,再次發力,還沒動,他一愣,側頭看恩罕小砧。
恩罕小砧微笑對馬征北說,“快去吧,還等什么。”
馬征北拉著劉征西跑了出去,他倆能跑就不會走,轉眼出了大門。
高英杰默默運力,居然是用上了斗氣,他用力向前邁出一步,居然還沒有動。
“杰哥坐,”恩罕小砧放手,先坐下。
“哈哈,好,”兩個人暗暗較量了下,高英杰棋輸半步,稍遜一籌,他不但沒生氣,反而很高興,一個有實力的朋友會有很多可能。
“兄弟多大?”高英杰打量著恩罕小砧,笑呵呵的問道。
“我……”恩罕小砧愣下,前世的歲數不能說,他說了“身體”的年齡,“二十二歲了。”
“哈哈,”高英杰大笑,他見恩罕小砧一猶豫,“怕哥哥不好意思啊,英雄出少年么!”
“哈哈,剛出道,還請杰哥照顧,”恩罕小砧也一笑,他展示了實力,余下的就看高英杰的態度。
“都是好朋友,”高英杰揮手大氣的說著,剛才他使用斗氣的一掙,即使是斗氣中階也不能分毫不動,所以他很確認恩罕小砧的實力,不在自己之下。
“杰哥聽我說,”恩罕小砧笑笑,“我也是道聽途說你的事情,你能講講細節么,看看我們幫上你什么。”
“嗯,這事有點長,兄弟你問,哥今天也不怕丟人了,”高英杰悶聲說。
“杰哥,我就直說了,山狼幫這是不是設計陷害你?”
“哥哥也不廢話,”高英杰嘆口氣,“是的,山狼幫讓我讓出傭兵團。”
“具體過程怎樣?”
“這次護送鐵錠到帝都的當天夜里,我們秘密見了一個大人物,他親手把玉石交給我,讓我帶到橫梁山,我把玉石封在牛皮搭子中,隨身攜帶著。等我到了波日特城,劉長仁就親自去接風,當天中午在酒樓設宴,當場打開牛皮搭子,結果不是原來的那塊玉石了。”
“杰哥確認沒被調包?”
“我是日夜隨身攜帶,睡覺都抱在懷里,絕不可能調包,”高英杰這個自信還是有的。
這些天他也在琢磨中間的利害關系,傭兵團山狼幫勢在必得,但是這塊玉石怎么被調包,他也沒想明白。
“他是想拿下你的這份利潤?”
“其實利潤不是關鍵,劉長仁在橫梁山發展,是半個黑道,他需要傭兵團這個身份。”
“啊,他要洗白身份?”恩罕小砧沒想到這點。
“是啊,這些年山狼幫已經很強大,要走出橫梁山,最好的辦法就是傭兵團,”高英杰說著,也很是些唏噓。
當年劉長仁剛成立山狼幫,求到自己私運鐵錠,他很是猶豫,最終還是幫助山狼幫了,沒有自己的江湖關系,沒有剛開始自己冒著風險護送,山狼幫也打不開這個局面,不可能有今天的規模。
現在山狼幫兵強馬壯,有足夠的人馬刀槍,是要自己做這條線路,也要控制運輸這個重要環節。
而高英杰自己,這些年賺的錢都用來結交朋友了,傭兵團也沒有什么拓展,依然是從前的那些生意,團隊還是那些老人,現在和山狼幫對比,真的是實力差距太大。
這次玉石被調包,山狼幫老大劉長仁翻臉不認人,讓高英杰兩個選擇,要么賠金幣七千枚,要么讓出英杰傭兵團團長位置。
高英杰是沒有那么多金幣,而又不想讓出來傭兵團,劉長仁再次警告,七日后,所有還在傭兵團的人風險自負。
所以就有了前面的樹未倒,猢猻已經散了。
這是所謂的“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