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淵泉?”
“他在萬蟲谷時說過叮淵泉有個驚喜給我?!?p> 除非天空能回來,否則什么驚喜都沒有用,而且那條魚那么啰嗦,搞不好要纏住我聊半天。
叮淵泉可不是一個小泉,它幾乎有一個標準泳池那么大,它的水一年到頭都冰冷刺骨,水面和泉的四周霧氣繚繞,什么也看不清。
我們站在泉邊,可視度只有一兩米。
“它叫什么?”我問月沉。
“莽莽?!?p> 我大聲喊著:“莽莽!莽莽!”
月沉也跟著喊。
一連喊了好多聲,水面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我很著急,我沒有這么多的時間等下去。
焦急等待中,水面終于有了動靜,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綠色身影從水里翻騰出來,甩出很多水花,濺了我和月沉一身。
我們趕緊往后退了幾步。
印象中莽莽不是一條白色的小胖魚嗎,什么時候長這么大了?幾乎和這泉一樣大,而且連膚色都變了。
水花落下去,水面逐漸平靜下來,一個綠色的龐然大物緩緩穿出水霧,冒出來一個頭,就在我們的正前方看著我們。
我呆在原地,它看到我后,也一動不動地呆了。
我看著它,它看著我。
熟悉的綠色皮膚,體型像鯨,頭大身短,尾巴上翹,圓圓的大眼睛,兩側(cè)可愛的小翅膀一扇一扇的。
我頓時淚如泉涌,幾秒過后,我想喊它,卻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我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無聲地朝著它伸出雙手。
原來我被驅(qū)逐到地球的前幾天他的不告而別是去了那里!他居然把它救活帶到了納羽境,把一個不屬于神界的動物帶進神界是違背神界的自然法則和規(guī)定的。它本身沒有神力,如果非要帶著它,在瞬移的過程中就會被焚燒至死。而如今它居然出現(xiàn)在這里,天知道天空在帶它回來的時候消耗了多少神力,負了多少傷!
它一個漂亮地跳躍從水里躍出,迫不及待地一搖一擺滑到我面前,用濕潤的鼻子碰了碰我的臉。
“花木,這是?”月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在我旁邊蹲下來看著它。
我抱著它,它太大了,我無法全部抱住,我的臉緊緊貼著它的頭,眼淚像泄洪了一樣。
我輕輕呼喚它的名字:“大地!”
聽到我叫它的名字,它雀躍起來,身體扭動著跳回到水里,在水里跳來跳去,攪得整個叮淵泉天翻地覆。然后,它開始唱歌,它一高興就會唱歌,以前每次只要一見到我和天空,都會給我們唱歌。
“大地!你吵死了,攪得我都睡不好覺!等等,等等,你居然唱歌了?是不是花木殿下……”一條白色的胖魚從水里冒出來,在看到我和月沉后突然停止了說話。
莽莽的體積只有大地的十分之一,它迅速游過來,朝我和月沉點了點頭:“月沉殿下……花木殿下,大地一唱歌我就知道是您來了,天空殿下他,我都知道了,唉……他說過要和你一起來的,大地一直在等。”
我簡直不能聽到天空這兩個字,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緩了緩,正想問,莽莽已經(jīng)開始說起來。
“天空殿下剛送大地來的時候,它全身基本都是燒焦的,奄奄一息。盡管他已經(jīng)耗了自己的很多神力護送它,但大地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大面積燒傷。后來它在我這泉水里泡了十天才痊愈。天空殿下自己也非常虛弱,可見他為了大地能到納羽境消耗了不少神力,我問他為什么要千辛萬苦帶一條魚回來,他只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
“花木喜歡它。”
我捂住胸口,眼淚從看到大地的那一刻就一直沒有停過,現(xiàn)在更是停不下來。
“原來如此,當時我們問他,他什么都不說?!痹鲁吝煅实猛伦掷щy。
“我這一輩子都是一條孤獨的魚,我多么希望能有另一條魚能為了我傾其所有,只為了我的喜歡。花木殿下,您真幸運,得此愛,不負此生了?!?p> 萬萬沒想到它是這樣一條魚,不僅啰嗦,還煽情得很。
“跟我多說說,他跟你說過的每一個字!”我擦了擦臉上泛濫的眼淚。
“那我就說說上次吧……天空殿下來取泉水那次,我知道他急著去救你,但我算好了時間,來得及,所以就不放他走。我請他坐下,問了他一個問題?!?p> “什么問題?!?p> “整個納羽境都知道他將來必須在王位和您之間作選擇不是嗎,我問的當然是這個問題?!?p> 原來那天在我問之前,他已經(jīng)回答過了。
“他,是怎么回答的?”我竟然有點忐忑。
“他說月沉殿下也不想做王,他不想讓弟弟和父親為難。如果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最好,但如果沒有,必須要二選一的話,他會選……”
現(xiàn)在這些都已不重要,但我還是緊張起來。
“您,他說會選您!”
天空,你為什么對著一條魚說這些!我嫉妒得發(fā)瘋。
“他說日子太長了,一想到將來的日子都是和您在一起,心里就是快樂的,踏實的。但如果沒有您在身邊,他就算擁有王位,只會高處不勝寒。他不想要那樣的將來?!泵дZ速很快,一說起話來就像不喘氣一樣,“哦,我真的太羨慕了,我也想有一條魚……”
“他為什么不跟我說這些?!蔽以铰犜綒猓趺磳χ粭l魚這么多話!
“他說將來你們肯定會面臨很多困難,他怕你那臭脾氣一旦遇到點困難就生氣,一沖動就放棄。他希望他能把問題先解決掉?!?p> “他怎么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我的脾氣有這么大嗎?”我不由地忿忿不平。
“你的脾氣不大嗎?”月沉說,說完他問莽莽,“你說呢?”
莽莽吧嗒了一下它那兩片肉嘟嘟的魚唇,看著大地問:“你說呢?”
大地默默地把頭埋進了水里。
“莽莽,你來說,我脾氣大嗎?”
莽莽盯著我看了兩秒:“我們還是繼續(xù)說吧……后來時間不夠了,他跟我說‘莽莽,你等著吧,無論怎樣我都會和花木在一起的,只是沒有那么容易?!?p> 莽莽說完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我一直等著那一天呢?!?p> “他早知道不容易……”我自言自語道。
“他送大地來的那一天,沒有泡一泡這泉水嗎?”月沉問,“怎么回宮時還那么虛弱?!?p> “他急著走,說花木在等他?!?p> 月沉看向我。
我抬起頭,使勁眨眼睛,不想再讓眼淚落下來。
那一天,他連傷都來不及治一治就趕回去,而我已經(jīng)去了地球。
我想和莽莽繼續(xù)講他個十天半個月,但時間不允許。
必須要告別了。
“您還會再來看大地嗎?”
“應(yīng)該……不會了?!?p> 大地不悅地悶哼了一聲,掉頭就扎進了水里,一會兒又從水里冒出來看著我,兩個小翅膀不停地拍打。
“大地,對不起!”我朝他擺擺手。
龍精靈帶不走,大地也帶不走。
我誰也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