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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茗傳

第八十五章 杭州風(fēng)(fēng)云

宏茗傳 玉龍凌霄 14694 2022-06-04 23:41:13

  霍玉芬微微一笑,然后便以右腕一抖,一陣棒風(fēng)(fēng)便立刻向著江海婆婆席卷過來,江海婆婆見狀,便以左掌的掌力與之相對,兩股力道撞在一處,各自向旁側(cè)(cè)傾斜而出,以至于將小船兩側(cè)(cè)都被激起一道巨浪。岸上的東山六怪見此情景,心中都是訝異無比。

  霍玉芬剛才的這一招,乃是霍氏棍法的第十六招“風(fēng)(fēng)卷殘?jiān)啤保褪切枰┓ㄕ咭宰隕淼膹?qiáng)勁內(nèi)(nèi)力貫注于棒端,然后將這股內(nèi)(nèi)力向敵人猛地甩出。由于這門功法中含有著剛中有柔、柔中有剛的至理,所以其威力也就極為強(qiáng)大,而且往往令對手防不勝防。也得虧這一招是遇到了武功高強(qiáng)的江海婆婆,若是換了別人,恐怕早已被這一招擊成重傷。

  霍玉芬見自己的這一招也不能傷到江海婆婆分毫,心中也不由得贊嘆不已,于是她又使出一招“形轉(zhuǎn)(zhuǎn)漸鴻”,然后向著江海婆婆攻了過去,江海婆婆避開這一棒的勁風(fēng)(fēng),將身子平貼在船頭,然后左掌在湖面上一托,她便立刻借力翻身而起,然后使出一招“云起風(fēng)(fēng)帆”的劍法,將霍玉芬逼退兩步。本來那湖水乃是流動之物,并不像固體那樣呈現(xiàn)(xiàn)出固定的形狀,因此尋常人根本無法借力,但江海婆婆的武功已臻化境,所以她能夠以內(nèi)(nèi)力化無形為有形,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夠做到在完全不可能借力的地方實(shí)現(xiàn)(xiàn)了一次完美的借力。霍玉芬見了此等功力,心中暗道:我若是處在剛才那樣的境地,那可幾乎就是必?cái)o疑了!

  接下來,二人便又你來我往地斗了一百多回合,卻始終難分勝負(fù)(fù)。江海婆婆言道:“你我在兵刃上始終難以戰(zhàn)(zhàn)勝對方,不如我們來比試一下拳腳。怎么樣,霍女俠,敢來嗎?”

  霍玉芬笑道:“那有何不敢?”于是她把竹棒丟下,江海婆婆把劍丟下,然后二人便同時(shí)來到對方近處,然后你一掌我一拳地開始格斗起來。這一回因?yàn)槭墻聿罰韻啾葎偛帕Φ欄螅切〈諍袚u搖晃晃,二人一邊應(yīng)(yīng)付著船的搖晃,一邊又要做到攻防兼?zhèn)洌瘜?shí)是困難異常。二人又斗了二十幾回合后,她們便都從小船上躍起,然后在半空之中打斗起來。那東山六怪只覺得二人的拳腳在動,但卻根本無法看清她們運(yùn)轉(zhuǎn)(zhuǎn)招式的方式,只有躲在一旁的蘇韻茗,看到了她們這急攻急守的態(tài)(tài)勢之后,才在心里由衷地贊嘆道:這江海婆婆和霍女俠,可真是武功高強(qiáng)啊!

  二人又斗了一會兒,然后便各自以雙掌平平地向前推出,蘇韻茗暗道:二人在招式上誰都贏不了誰,看起來只能是靠比拼內(nèi)(nèi)力來分出勝負(fù)(fù)了。霍女俠年紀(jì)(jì)尚輕,體力上自然見長;江海婆婆年歲雖長,但功力積淀卻又更加深厚。這二人比拼內(nèi)(nèi)力,估計(jì)也只能是打成平手了。

  只見這二人在半空之中凝立不動,顯然是棋逢對手,但是誰也沒法先撤掌,先撤掌的那人必然會身受重傷,甚至就此死去。蘇韻茗正準(zhǔn)(zhǔn)備出手將二人攔下,可就在這時(shí),站在一旁的俞霜,把他那帶著利刃的鐵盾牌,向著江海婆婆扔了過去,而站在一旁的曾朔,則是把自己手里的寶劍,向著霍玉芬擲了過去。這兩樣兵器一旦擊中霍玉芬和江海婆婆,那這二人立時(shí)就會同時(shí)死去。霍玉芬和江海婆婆雖然看到了兩樣兵器各自向自己襲來,但是卻已經(jīng)(jīng)沒有能力來擋下它們了。

  就在這危急關(guān)(guān)頭,只見一道黑影飛身而出,那人以極快的速度,在半空之中奪下了曾朔的寶劍,然后又猛地一劍擊出,將那鐵盾牌劈成兩半。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那人將手里的寶劍飛了出去,只見那寶劍上挾著一股強(qiáng)勁的力道向岸上飛去,一秒鐘之后,曾朔便被這飛來的寶劍刺穿了胸膛,然后倒地而死。

  這道黑影自然是蘇韻茗了。她將那寶劍飛出以后,然后迅速地在霍玉芬和江海婆婆手掌的縫隙點(diǎn)了兩指,這樣一來,才把二人分開。那二人的掌力撤掉以后,便各自回轉(zhuǎn)(zhuǎn)到小船之上。那剩下的五怪見霍玉芬二人沒事,都想要趕快逃離這里。可就在他們想要轉(zhuǎn)(zhuǎn)身逃跑的時(shí)候,蘇韻茗已經(jīng)(jīng)攔在了這五人身前。這五人剛才見蘇韻茗于彈指之間便殺了曾朔,自是害怕異常,于是他們紛紛丟了兵器,然后跪下求饒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

  霍玉芬和江海婆婆二人取了兵器,便立刻回到岸上。霍玉芬怒斥道:“好啊,你們竟然連我也要暗算!說!是誰讓你們這么做的?霍風(fēng)(fēng),你來說!”那霍風(fēng)(fēng)結(jié)(jié)結(jié)(jié)巴巴地言道:“師父饒命,師父饒命,是弟子一時(shí)糊涂,這都是程方逼我做的呀!”

  霍玉芬向著程方怒斥道:“那就你來說,你們挑唆我來對付江海婆婆,究竟有什么圖謀?有一句不實(shí),我立刻讓你見到自己的腦漿!”那程方嚇得臉色發(fā)(fā)青,于是便結(jié)(jié)結(jié)(jié)巴巴地言道:“是……是當(dāng)(dāng)今天子派宮里的何公公找到了我們兄弟幾人,因?yàn)榛實郾菹侶犝f在河南地片上有一個武功極高的老婦人,名叫江海婆婆,此人喜歡行俠仗義,有時(shí)候也常常與官府作對,早晚必是禍患。于是陛下讓我們在洛陽附近四處劫掠,以此來引出江海婆婆,從而將江海婆婆給殺死。可我們幾兄弟,哪里是婆婆您的對手啊?所以那何公公又對我們說,可以找霍女俠您來,讓您與江海婆婆斗個兩敗俱傷,然后我們就可以從中漁利,將您二人一起除去。皇帝陛下還說了,霍女俠的存在對回疆地區(qū)(qū)的安定造成了很大的威脅,只要我們能將霍女俠除掉,并且將您的霍氏棍法秘籍上交給皇帝陛下,那么我們就立刻可以加官進(jìn)(jìn)爵,從此衣食無憂啊!這……這都是皇帝陛下的意思,我們不敢違拗,還請三位明察啊!”

  霍玉芬怒道:“你們其他幾人也就罷了,霍風(fēng)(fēng),你是我徒弟,竟做出如此欺師滅祖之事,真是可惡至極!今日若不將你除去,我如何能夠?qū)Φ悶鵡橇兇媼兇冢俊被粲穹疫\(yùn)起掌力,一掌擊在那霍風(fēng)(fēng)的天靈蓋上,那霍風(fēng)(fēng)便立時(shí)斃命而死。

  江海婆婆冷冷地言道:“做了壞事就要受到懲罰,這是自古的規(guī)(guī)矩,誰也不可以更改!今日便給你們一個痛快吧!”言罷,江海婆婆便一掌橫劈過去,那東山六怪的剩余四人,也就全部被殺死了。

  處理了東山六怪之后,霍玉芬立刻向江海婆婆致歉道:“婆婆,對不住,是我受了霍風(fēng)(fēng)那小子的蠱惑,他說您平白無故地找他的麻煩,而且想與我們霍清觀過不去,所以我這才萌生出了與您比試一番的念頭。現(xiàn)(xiàn)在看來,這一切全都是他的謊言,我誤聽讒言,險(xiǎn)些害了婆婆,也害了自己。我再一次真誠地向您道歉。”江海婆婆笑道:“無妨,無妨,能在杭州認(rèn)(rèn)識你這樣杰出的晚輩人才,也是我老婆子的榮幸啊!不過,我想你我二人都應(yīng)(yīng)該好好謝謝這位姑娘,若是沒有她,你我二人今日恐怕真的要遭遇毒手了!”霍玉芬立馬向蘇韻茗抱拳道:“小妹妹,謝謝你啦!不知妹妹怎么稱呼?”

  蘇韻茗緩緩地摘下面具,然后笑著言道:“霍女俠不必客氣,小妹名叫蘇韻茗,適才路過此地,見你和婆婆打得難解難分,本來正想要勸架,但沒想到的是,這東山六怪居然要對你們二人下手,所以我才出手相救的。在下對二位仰慕已久,做這點(diǎn)小事自是理所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

  江海婆婆聽了蘇韻茗的自我介紹之后,立時(shí)便問道:“孩子,你就是蘇韻茗嗎?那你一定認(rèn)(rèn)識獨(dú)孤想吧?”蘇韻茗笑道:“婆婆,我自然是認(rèn)(rèn)識想想妹子的!想想妹子回到洛陽以后,就對我說起婆婆您對她的大恩大德,她還對我說了,等她報(bào)了父母大仇后,愿意一直陪在您的身邊。我猜,您之所以會來杭州,也一定是為了想想妹子吧?”

  江海婆婆笑道:“是啊,我剛有了這么個可愛孫女,當(dāng)(dāng)然要全心全意地護(hù)(hù)著她了!據(jù)(jù)我所知,她現(xiàn)(xiàn)在應(yīng)(yīng)該是在杭州大碼頭的躉船上住著,似乎是你讓她假扮成你的模樣,暫代黜置使的位置,是吧?”蘇韻茗笑道:“是的,我這個人不太喜歡受拘束,而且我還有一些其他的事要辦,所以只能讓想想妹子替我頂幾天。正好,我還可以帶著她來杭州散散心,您也可以讓想想妹子多陪陪您。”

  江海婆婆對霍玉芬言道:“霍女俠,剛才你說過,你的霍氏棍法獨(dú)步天下,但是卻始終沒有找到一位好的傳人。那我可以告訴你,現(xiàn)(xiàn)在啊,你就有一位極佳的傳人了!我的孫女叫獨(dú)孤想,是一個武學(xué)(xué)天賦超棒的孩子,而且她心地善良,人又可愛。我保證,只要你愿意把這套棍法教給她,你這套棍法一定會得到最好的傳承!”

  霍玉芬一聽這話,自是喜上眉梢,于是便言道:“那太好了,那我們便一起同行,我正好也去見見這孩子!”蘇韻茗笑道:“好,那我們就走吧!”

  三人一道前行,過不多時(shí)便來到杭州碼頭附近。由于獨(dú)孤想、言方平二人帶著黜置使衛(wèi)(wèi)隊(duì)先行出發(fā)(fā),因此他們在三天之前就已經(jīng)(jīng)抵達(dá)(dá)了杭州碼頭。本來,三天以前,杭州府的眾官吏就已經(jīng)(jīng)來到杭州碼頭進(jìn)(jìn)行迎接,但當(dāng)(dāng)時(shí)的蘇韻茗還沒有來到杭州,于是言方平就按照蘇韻茗的指示,對杭州眾官吏言道:“各位大人,本將奉黜置使大人之命,前來通知諸位,由于連日來奔波趕路,加上水土不服,黜置使大人感染了風(fēng)(fēng)寒,現(xiàn)(xiàn)在還不能與諸位大人見面,所以請諸位大人先行回去,等到大人痊愈之后,再把諸位大人請來宣旨。”杭州府眾官僚聽了這話,便紛紛退去,只有杭州府知府汪維成留了下來,然后向言方平問道:“言將軍,大人究竟得了什么病?嚴(yán)(yán)不嚴(yán)(yán)重啊?需不需要杭州府派出醫(yī)(yī)官來給大人診病啊?”

  言方平謝道:“多謝知府大人,大人只是因?yàn)樗斂環(huán)昧艘稽c(diǎn)小病罷了,大人自己也是京都太醫(yī)(yī)院的右院判,是能夠給自己看病的。屆時(shí)如果需要知府大人幫助的話,我會去找您的!”

  汪維成點(diǎn)了點(diǎn)頭,言道:“好,那有什么事情,您及時(shí)找我就行!”

  言方平見蘇韻茗到來,便立刻笑著迎了上來,然后言道:“卑職參見蘇大人!”蘇韻茗笑道:“老言,咱們倆之間就不用多禮了,你快說說,這幾天杭州的情況怎么樣?”言方平言道:“三天前我們來到了杭州碼頭,百官都來迎接,我已經(jīng)(jīng)按照您的指示,讓他們回去聽候消息了。這幾天杭州城中異常平靜,并沒有什么異常情況。”蘇韻茗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低聲言道:“誒?想想姑娘呢?”言方平看了看四周,然后也低聲言道:“是這樣,我跟想想姑娘說了,因?yàn)櫓揮形乙粋€人知道她是頂替您來的,所以我讓她盡量不要出房間來,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她每日的一日三餐,都是我給她送過去的。”蘇韻茗笑著言道:“很好,你想得非常周到。那我們便一道去看看想想姑娘吧!”言方平笑道:“好,您幾位隨我這邊來!”

  幾人向著獨(dú)孤想的艙房走去的時(shí)候,蘇韻茗低聲向言方平問道:“宏哥哥來找過你嗎?”言方平聽了這話,便立刻低聲言道:“他來過了,并且讓我告訴您,他就住在濱江區(qū)(qū)的鐵嶺關(guān)(guān)老街里,您有什么事情,就去那里找他就好。”蘇韻茗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聲言道:“嗯,那就好!對了,一會兒你去頒布黜置使大令,讓杭州眾官僚明日到碼頭來覲見。”言方平點(diǎn)頭道:“是,屬下遵命!”

  幾人來到獨(dú)孤想的房間之中,獨(dú)孤想?yún)s正坐在桌邊秉燭夜讀。獨(dú)孤想見蘇韻茗回來了,便立刻笑道:“蘇姐姐,你回來了!”蘇韻茗笑道:“不僅我回來了,我還給你帶了位老熟人呢!你看看這是誰?”江海婆婆走了進(jìn)(jìn)來,然后笑著言道:“想兒,還記得我嗎?”

  獨(dú)孤想驚喜地言道:“婆婆,是您啊!您怎么來了?您快進(jìn)(jìn)來坐!”江海婆婆來到書案前,發(fā)(fā)現(xiàn)(xiàn)獨(dú)孤想正在讀一本叫作《詩經(jīng)(jīng)通釋》的書,而且書的旁邊還放著一沓白紙,第一張白紙上有著娟秀的字跡,明顯是她記錄的一些東西。只見那白紙上寫道:

  國風(fēng)(fēng)·衛(wèi)(wèi)風(fēng)(fēng)·淇奧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譯文:看那淇水邊彎彎曲曲的河岸,碧綠的竹林成片地連接在一起。那高雅的先生是一位至誠的君子,他的學(xué)(xué)問經(jīng)(jīng)過切磋之后變得更加精湛,他的品德經(jīng)(jīng)過琢磨之后變得更加良善。他神態(tài)(tài)莊重,胸懷廣大,地位顯赫,而且極為威嚴(yán)(yán)。這位高雅的先生真是君子啊!我一見到他就把他記在心田,并且終生難忘。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譯文:看那淇水邊彎彎曲曲的河岸,碧綠的竹林裊娜地連接在一起。那高雅的先生是一位至誠的君子,那美麗的良玉垂在他的耳邊,那璀璨的寶石鑲在他的帽子上,像星星一樣地閃爍著。他神態(tài)(tài)莊重,胸懷廣大,地位顯赫,而且極為威嚴(yán)(yán)。這位高雅的先生真是君子啊!我一見到他就把他記在心田,并且終生難忘。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譯文:看那淇水邊彎彎曲曲的河岸,碧綠的竹林蔥蘢地連接在一起。那高雅的先生是一位至誠的君子,他像那青銅器一樣精美而又堅(jiān)毅,像那玉制的禮器一樣莊嚴(yán)(yán)無瑕。他寬宏大量,而且曠達(dá)(dá)平易。他倚靠在有兩重橫木的車子上,然后縱車向前馳行。他談吐幽默,而且為人也是風(fēng)(fēng)趣異常。他跟別人開了玩笑以后,人們不僅不怨恨他,還會覺得他很有趣。

  江海婆婆笑道:“沒想到你竟然還如此喜歡讀書,不瞞你說,這些譯文我還能稍微看懂一些,但是這些古文,我可就一點(diǎn)都不懂了!”獨(dú)孤想笑道:“這還得感謝蘇姐姐呢,是她對我說,女孩子家還是要多讀些書,這樣的話才能不斷地提升自身修養(yǎng)(yǎng)。小的時(shí)候,因?yàn)樵謁囸^里生活,所以對于詩詞歌賦及其音律,我也有著一定的急促,所以現(xiàn)(xiàn)在學(xué)(xué)起來倒也不是很困難。前些日子,我在蘇府住著的時(shí)候,蘇姐姐便會時(shí)不時(shí)地給我找些書來讀。沒想到啊,我越讀越是喜歡,這幾天從洛陽到這里,我已經(jīng)(jīng)連續(xù)(xù)讀完了《先民民歌集注》《先民神話圖騰》和《楚辭通釋》三本書,現(xiàn)(xiàn)在我正在研究《詩經(jīng)(jīng)》里面的這些詩歌。這書的世界啊,真是再精彩不過了!”

  江海婆婆笑著對蘇韻茗言道:“蘇姑娘,真的很感謝你,你對想兒可真是太好了!”蘇韻茗微笑道:“想想妹子是我的好姐妹,做這些都是應(yīng)(yīng)該的。誒,對了,想想妹子,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回疆女俠霍玉芬了。她今天來到這里,也是想見見你的。”蘇韻茗知道,她不能直接說霍玉芬是過來收獨(dú)孤想為徒的。自古以來,都是徒弟求師父收自己為徒,可沒有師父上趕著來求徒弟拜師的。因此她只是說霍玉芬來見見她,算是為獨(dú)孤想后面的拜師做個鋪墊。

  獨(dú)孤想禮貌地躬身道:“在下獨(dú)孤想,早就聽聞霍女俠的威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霍玉芬微笑道:“孩子,不必客氣,我與你婆婆也是不打不相識,現(xiàn)(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jīng)成為了很好的朋友。當(dāng)(dāng)然,你也一樣是我的朋友。你婆婆對我說,你在武學(xué)(xué)方面有著很高的天賦,我向來對有天賦的孩子都甚為喜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繼承我的衣缽,做我的弟子呢?”

  獨(dú)孤想聽了這話,立時(shí)喜悅地言道:“我愿意,當(dāng)(dāng)然愿意,只是在下才疏學(xué)(xué)淺,卻要勞霍女俠您為我費(fèi)神了。”

  霍玉芬笑道:“師父教徒弟,哪有不費(fèi)神的。那就這樣說定了,自今日起,我便把霍氏棍法傳授給你,你也就正式屬于我的弟子了。只不過我門下有個規(guī)(guī)矩,成為我徒弟的人,要改姓為霍,所以自今日起,你便叫霍想了,好嗎?”

  此時(shí)的獨(dú)孤想想到,雖然自己父親的真名叫李維念,自己本來也應(yīng)(yīng)該姓李,但那個無情的姑姑卻幫著外人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那么這個李姓對于自己來說,就沒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戀的了。至于自己的父親被賜姓獨(dú)孤,那也是皇帝的意思,而這個姓氏也確實(shí)讓獨(dú)孤想承受了十余年的痛苦,也許換個姓氏,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于是獨(dú)孤想笑著言道:“是,師父,弟子今日便改名霍想,從此認(rèn)(rèn)認(rèn)(rèn)真真地跟著師父學(xué)(xué)武功!”然后她便跪下言道:“弟子霍想,拜見師父!”霍玉芬見眼前這孩子從善如流、規(guī)(guī)矩守禮,心中自是喜歡的很,于是便趕緊將她扶起,然后言道:“好孩子,快起來吧!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們?nèi)ノ骱系撓窳鴧擦種芯毠Γ ?p>  霍想躬身言道:“是,弟子謹(jǐn)(jǐn)遵師父號令!”

  江海婆婆他們都去休息了,霍想?yún)s仍然無法從適才的喜悅中平靜下來。是啊,小時(shí)候便失去了雙親的她,已經(jīng)(jīng)很久沒有感受過來自親人的溫暖了。可就是在這幾月之間,她不僅有了很多朋友,而且還有了一位視自己為己出的婆婆,有了一位肯受自己做徒弟的師父,這自然是讓她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義與希望。但她同時(shí)也明白,若不是林宏將她帶出藝館,她斷然不會獲得今日的幸福,可是那個對她有大恩的人,此生卻再也沒法見到了。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悲慨地看著自己桌案上的那張紙,然后喃喃地言道: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嘆君子不永壽,但恨小人常作威。”

  正在她獨(dú)自傷感之時(shí),蘇韻茗慢慢地走了進(jìn)(jìn)來,然后言道:“想想妹子,在想什么呢?”

  霍想的臉頓時(shí)紅了,只好結(jié)(jié)結(jié)(jié)巴巴地言道:“沒……沒想什么!蘇姐姐,你找我有事啊?”

  蘇韻茗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便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第二日一早,杭州眾官僚便一齊來到碼頭覲見。言方平率先來到船頭,然后言道:“江南道黜置大使,戶部侍郎蘇韻茗駕到!”杭州眾官僚立馬跪倒在地,知府汪維成則言道:“臣杭州知府汪維成,率杭州府衙下眾僚屬,躬請圣安!”緊接著,蘇韻茗便來到船頭,然后將雙手在自己右前方做出一個抱拳的姿勢,并對杭州眾官僚言道:“圣躬安!”杭州眾官僚高呼萬歲之后,汪維成又言道:“下官杭州知府汪維成,率合衙官吏,參見黜置使大人!”眾官僚再次拜倒道:“參見黜置使大人!”蘇韻茗微笑道:“諸位大人請起!”

  汪維成躬身言道:“前幾日聽說大人身體抱恙,下官萬分惶恐,不知大人現(xiàn)(xiàn)在可痊愈否?”蘇韻茗言道:“多謝汪大人惦念,本官不過是偶感風(fēng)(fēng)寒,經(jīng)(jīng)過這幾日的調(diào)(diào)養(yǎng)(yǎng),已然痊愈。”汪維成言道:“那就好,大人,宣旨臺就在碼頭西側(cè)(cè),還請大人移駕!”蘇韻茗言道:“好,那就有請汪大人帶路!”

  蘇韻茗和言方平二人從船上下來,然后便向著宣旨臺而去。杭州眾僚屬跟在后面,也全都站在了宣旨臺的臺階下面。蘇韻茗和言方平來到宣旨臺的最頂端,然后蘇韻茗從言方平所拿的托盤中接過圣旨,然后高聲言道:“圣旨到,杭州眾僚接旨!”

  杭州百官一齊跪下,汪維成朗聲言道:“臣杭州知府汪維成,率合衙官吏,恭候圣諭!”

  蘇韻茗將圣旨打開,然后念道:“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古來圣王治世皆重吏治,百官和則政事利,官民和則天下興,此乃堯舜選賢與能之故也。而今,江漢突發(fā)(fā)禍亂之事,平山盟匪患猖獗,致令南北交通梗阻,百姓不安,天下不寧,朕心甚憂。江南者,國之重地,航運(yùn)之利自古始。況杭州乃多府通衢之地,物產(chǎn)(chǎn)豐饒,景致宜人,接連海運(yùn),位尤重焉。故任命戶部侍郎蘇韻茗為江南道黜置大使,巡察江南各州縣,整飭吏治,便宜行事。所至之處,如朕躬親,欽此!”

  眾官吏皆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韻茗言道:“眾位大人請起!”

  汪維成言道:“久聞蘇大人英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大人,杭州府府衙已經(jīng)(jīng)騰了出來,作為黜置使行轅,稍后大人便可以到那邊去休息。”

  蘇韻茗笑道:“汪大人費(fèi)心了!諸位,想必大家都已經(jīng)(jīng)知道了,那平山盟的賊寇以數(shù)(shù)萬之眾,先占領(lǐng)(lǐng)了南陽,進(jìn)(jìn)而向南攻占了江漢府全境,現(xiàn)(xiàn)在他們又在攻打長沙府。想來再過不久,戰(zhàn)(zhàn)火的硝煙定然會彌漫到杭州府來。本官奉圣諭提調(diào)(diào)江南,一來是要整飭吏治,看看諸位大人能否在這特殊時(shí)期積極履職;二來則是要整頓兵馬,并隨時(shí)準(zhǔn)(zhǔn)備馳援前線。諸位大人任重道遠(yuǎn)(yuǎn),這自然不需要本官多說,但最重要的,是要在這特殊時(shí)期安撫好民心,切不可出現(xiàn)(xiàn)百姓流離失所之狀況,若有此等現(xiàn)(xiàn)象發(fā)(fā)生,本官絕不姑息,定當(dāng)(dāng)嚴(yán)(yán)懲!”

  眾官吏言道:“謹(jǐn)(jǐn)遵鈞命!”

  眾官吏退下之后,蘇韻茗把汪維成單獨(dú)留了下來,然后言道:“汪大人,想來陛下也應(yīng)(yīng)該對你說了,本官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要出海去千葉島尋找寶物,不知那遠(yuǎn)(yuǎn)航的大船,你準(zhǔn)(zhǔn)備好了沒有啊?”汪維成言道:“啟稟大人,船只都已經(jīng)(jīng)準(zhǔn)(zhǔn)備好了,一共十幾只大船,足夠您帶著隊(duì)伍出海去了。”蘇韻茗笑道:“此次行動乃是絕密,焉能帶那么多人去?這樣,衛(wèi)(wèi)隊(duì)的大部人馬留在杭州城中,本官只帶五十人出海即可。”汪維成立馬言道:“大人,此番出海多半會有危險(xiǎn),您只帶五十人,下官擔(dān)(dān)心人手不夠啊!”蘇韻茗笑道:“放心,有五十人足夠了!只是本官此次尋寶,時(shí)間可能長也可能短,若是那平山盟賊寇向東進(jìn)(jìn)犯杭州府的話,你可一定要率兵極力抵御才是。屆時(shí),若是你的兵馬不夠,你也可以調(diào)(diào)動我的衛(wèi)(wèi)隊(duì)。”汪維成惶恐道:“是,大人考慮周到,一心為國,下官佩服!”蘇韻茗點(diǎn)了點(diǎn)頭,言道:“都是為了國家,就不必如此客氣了。今日本官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們在杭州東碼頭見!”

  汪維成言道:“是,請大人放心!”

  汪維成回到自己府中之后,便立刻來到正堂。蝴蝶暗衛(wèi)(wèi)的首領(lǐng)(lǐng)梅御豐已經(jīng)(jīng)在那里等候他多時(shí)了,梅御豐一見汪維成,便立刻問道:“怎么樣?今日狀況如何?”汪維成言道:“回稟將軍,那蘇韻茗現(xiàn)(xiàn)在已經(jīng)(jīng)住在了黜置使行轅之中,她對我說,這一次出海,她只帶五十名衛(wèi)(wèi)兵,而且明日就會出發(fā)(fā)。”梅御豐笑道:“很好,你做的不錯,這一次如果事成了,那我一定會在陛下和皇后面前替你美言幾句,到時(shí)候你一定還能升遷的!”汪維成笑道:“那就得有勞將軍您了!”

  原來,鄭功軒在派遣蘇韻茗的同時(shí),還讓梅御豐帶了一份秘旨來到杭州。這秘旨中的內(nèi)(nèi)容就是,要汪維成配合梅御豐,奪下蘇韻茗拿回的武功秘籍和洛原迎神丹,并且將蘇韻茗殺死。只要事情成功,汪維成就可以得到三千兩黃金,同時(shí)頂替蘇韻茗成為戶部侍郎。在這樣的名與利的誘惑之下,汪維成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yīng)(yīng)了。梅御豐與他說好,殺人搶寶的事,都由他來做,而汪維成只要能夠替他搜羅有關(guān)(guān)蘇韻茗下一步行動的情報(bào),就足夠了。

  蘇韻茗到了黜置使行轅之后,言方平便不解地問道:“大人,恕我多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初來杭州,對此地官吏還不甚了解,您就這樣把自己的行程和所帶衛(wèi)(wèi)士的情況告訴了汪維成,萬一他和別人勾結(jié)(jié),那您豈不是會遭遇危險(xiǎn)?”

  蘇韻茗笑道:“老言啊,你這次的問題可是提得很好啊!不過呢,我想告訴你的是,兵法中有一條計(jì)謀叫作‘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意思就是說,你明面上好像是把自己的計(jì)劃告訴了敵人,但你的真實(shí)計(jì)劃與目標(biāo)(biāo)卻并不是你說給別人聽的那一個。汪維成位高權(quán)(quán)重,他要是不與人勾結(jié)(jié),那才是真正的奇怪呢!我告訴汪維成這個消息,就是要讓他以及他身后的人放松警惕,但是我們肯定要在暗中進(jìn)(jìn)行部署的。老言,你聽好了,現(xiàn)(xiàn)在你的任務(wù)(wù)就是,于今天晚上的時(shí)候,讓兩千名衛(wèi)(wèi)士暗中登船,然后提前前往千葉島。還有,讓所有的衛(wèi)(wèi)士都換上水手的衣服,千萬不要暴露他們的官軍身份。你安排所有衛(wèi)(wèi)士從碼頭離開之后,便回到行轅里來。明日我們再按照正常的流程準(zhǔn)(zhǔn)備出發(fā)(fā),今天他們已經(jīng)(jīng)見到了你和我這兩張熟悉的面孔,明日出海如果你不在我身旁,他們必定會起疑心的!”

  言方平言道:“是,請大人放心,屬下定會保護(hù)(hù)好大人,絕不讓您受到一丁點(diǎn)傷害!”

  到了晚上的時(shí)候,言方平便暗中安排兩千名衛(wèi)(wèi)士換上水手的衣服,然后陸續(xù)(xù)登上杭州碼頭上停靠著的大船。而這個時(shí)候,霍想、江海婆婆和霍玉芬三人已經(jīng)(jīng)在碼頭上等候了。言方平對霍想言道:“霍姑娘,蘇大人有令,這兩千名衛(wèi)(wèi)士交給你來指揮,你帶著他們,把大船停靠在距離千葉島5海里之外的松葉島島岸旁邊。你們盡量不要從船上下來,只要靜靜地在船上等候我們的消息就好。”霍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言道:“言將軍放心,這一次的任務(wù)(wù),我一定會完成好的!”言方平對身旁的副將高啟飛言道:“老高,這一路上,你要完完全全地聽從霍姑娘的指揮,明白嗎?”高啟飛躬身道:“是,言將軍!”然后她又向著霍想言道:“高啟飛聽?wèi){霍姑娘吩咐!”霍想點(diǎn)頭道:“高將軍不必客氣,希望我們這一次能夠順利完成蘇大人交給的任務(wù)(wù)。”于是,這兩千多人趁著夜色登船之后,便沿著運(yùn)河河道向出海口而去。

  此時(shí)的臺州縣中,鄭偉河正在與謀士關(guān)(guān)維興聊天。月前,鄭偉河因?yàn)樨澪壑鹵桓姘l(fā)(fā),所以被貶到了臺州縣來做水軍都督。因?yàn)樗?jīng)在這里與蘇明遠(yuǎn)(yuǎn)學(xué)(xué)習(xí)(xí)過一段時(shí)間的武功,所以對這臺州還是比較熟悉的,他在當(dāng)(dāng)?shù)匾燦幸歡ǖ娜嗣}。他被貶到此地之后,便暗中到民間去招賢納士,一些人知道他的皇子身份,再加上他又許以重利,所以都紛紛前來歸附。在這些歸附的人之中,有一人名叫關(guān)(guān)維興,此人才氣非凡,而且智謀超群,常有高人一等的遠(yuǎn)(yuǎn)見卓識,因此鄭偉河也將他倚為心腹,常常與他秉燭夜談、把酒言歡。這一日晚上,他二人又坐到一起,開始談?wù)撈饑掖笫聛懟?p>  鄭偉河喝了兩口酒,然后憂愁地言道:“我來到這臺州縣,已接近月余,父皇卻絲毫沒有放我回去的意思,難道我這條奪嫡之路,就注定走不通了嗎?”關(guān)(guān)維興言道:“殿下莫要太心急了,現(xiàn)(xiàn)在的時(shí)機(jī)還不成熟,您雖身在臺州,但是可以韜光養(yǎng)(yǎng)晦,將來未必便不如那太子。現(xiàn)(xiàn)在平山盟的賊寇攻克南陽、江漢府和長沙府多地,國家正處在多事之秋,若是我們能夠成功剿除匪患的話,那么陛下一定能夠看到您的功績,屆時(shí)我們想回京都去,就會容易許多了。當(dāng)(dāng)然,您現(xiàn)(xiàn)在不過只是掌管著一個縣的水軍,想要去剿除平山盟的賊寇,那是不太可能的。但是陛下已經(jīng)(jīng)給您伸出了另一根橄欖枝,難道您還沒有看出來嗎?”

  鄭偉河奇道:“我還是不懂,煩請先生教我。”

  “眼下那蘇韻茗被陛下封為江南道黜置大使,提調(diào)(diào)江南各州縣,而且還帶來了五千人的黜置使衛(wèi)(wèi)隊(duì),這件事您應(yīng)(yīng)該知道吧?”

  “沒錯,可這與我有什么關(guān)(guān)系呢?”

  關(guān)(guān)維興笑道:“您想想,當(dāng)(dāng)時(shí)陛下為什么要把您貶到臺州來?這天下之大,把您貶到哪兒不是貶呢?為什么要把您貶到一個您曾經(jīng)(jīng)待過并且有人脈的地方呢?這就說明,他希望您在這里韜光養(yǎng)(yǎng)晦,把握時(shí)機(jī),這樣才能讓您的心性更加堅(jiān)強(qiáng),也才能重返親王之位。而這個蘇韻茗的到來,就是陛下給您的機(jī)會。您想想,現(xiàn)(xiàn)在平山盟賊寇那么猖獗,陛下不去忙著剿除匪患,卻突然派這個蘇韻茗來江南巡查,這其中肯定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據(jù)(jù)在下調(diào)(diào)查,那杭州府知府汪維成,早幾天便在杭州東碼頭那里調(diào)(diào)集了十幾艘大躉船,似乎是要送人出海。可是這幾天卻一直沒見他調(diào)(diào)撥這些大躉船,這就說明,他一定是在等待蘇韻茗的到來。由此可以證明,現(xiàn)(xiàn)在蘇韻茗定然掌控著什么重要秘密,只要我們把這個秘密破解出來,那我們想要回到洛陽,那就容易許多了。”

  鄭偉河笑著拱手道:“先生這一番分析,真是讓我茅塞頓開啊!那我們不如今夜就調(diào)(diào)撥一支水軍,守在杭州灣的水道之上,看看他們到底要出海去什么地方。”

  關(guān)(guān)維興笑道:“殿下真是天縱聰明,一點(diǎn)就通!那在下就陪殿下一起去瞧個究竟。”

  鄭關(guān)(guān)二人剛要出門,邢天玥便立刻問道:“偉河,你這是要去哪里?”鄭偉河握住了邢天玥的手,然后言道:“玥兒,你放心,我們只是去完成一個小任務(wù)(wù),幾天后就回來,你在家中等我就好!我會安全地回來的。”

  邢天玥心中難免憂慮,但她還是言道:“偉河,你一切小心,我等你回來!”

  鄭偉河笑了笑,然后便帶著關(guān)(guān)維興離開了。

  第二日一早,蘇韻茗和言方平帶了五十余名衛(wèi)(wèi)士,登上了汪維成準(zhǔn)(zhǔn)備的大躉船。由于此事事關(guān)(guān)絕密,所以汪維成只是帶了幾名親隨前來相送。汪維成言道:“大人這一番出海,任重道遠(yuǎn)(yuǎn),可千萬要小心啊!”蘇韻茗笑道:“汪大人的深情厚誼,本官記下了,待到任務(wù)(wù)完成之后,便回來好好地請汪大人吃一頓飯。屆時(shí)還要汪大人好好推薦一下杭州的各種特色美食啊!”

  汪維成笑道:“那是自然,屆時(shí)我請大人!”

  待到蘇韻茗一行的船駛離碼頭之后,梅御豐便帶著自己手下的一百多名暗衛(wèi)(wèi),來到了碼頭附近。汪維成低聲地言道:“給你們也準(zhǔn)(zhǔn)備了一條大躉船,你們可以在后面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地跟上,但不要靠的太近,以免引起他們的懷疑。反正你們也知道他們會去千葉島,所以即便跟得不緊,也絕對不會被他們甩脫的。”梅御豐拍了拍汪維成的肩膀,然后言道:“好,這次等我們回來,定要好好地給你在陛下面前請功!”言罷,梅御豐便帶著手下的一百多名暗衛(wèi)(wèi),登上了一艘大躉船,然后向著蘇韻茗他們離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大躉船駛離碼頭之后,蘇韻茗來到了大躉船的船頭,只見一個男子身穿黑色夜行衣,獨(dú)自站在船頭向著遠(yuǎn)(yuǎn)處望去。于是蘇韻茗便緩緩地走了過去,然后言道:“宏哥哥,許久未見,你還好嗎?”

  那黑衣男子正是林宏。原來,蘇韻茗擔(dān)(dān)心自己宣旨之后,就會被人嚴(yán)(yán)密地監(jiān)(jiān)視起來,那樣她就沒有機(jī)會去見林宏了。于是宣旨的前一天夜里,她把林宏假死的事情告訴了霍想,并且讓霍想第二天到濱江區(qū)(qū)的鐵嶺關(guān)(guān)老街里去見林宏。霍想一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蘇韻茗見她高興異常,便笑著言道:“別光顧著高興,你去了以后是要給你林大哥傳遞消息的。你告訴他,讓他在后天早上的時(shí)候,到杭州東碼頭與我會合,然后同我一起出海前往千葉島。做完這件事后,明天晚上,你就帶著江海婆婆和你師父,到杭州碼頭上去等待,到時(shí)候言將軍會把黜置使衛(wèi)(wèi)隊(duì)的兩千名衛(wèi)(wèi)士交到你的手里,然后你統(tǒng)(tǒng)率衛(wèi)(wèi)隊(duì)率先出海,到千葉島附近埋伏下來,以備不測。這件事乃是絕密,我身邊已經(jīng)(jīng)沒有可以托付的人了,所以只能把這件事交給你。想想妹子,你能幫姐把這件事做好嗎?”

  霍想見蘇韻茗如此相信自己,自是慷慨激昂地言道:“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做好的。你放心!”

  于是第二天一早,當(dāng)(dāng)杭州眾官僚到來之前,霍想三人便先行下了船,然后向著濱江區(qū)(qū)的鐵嶺關(guān)(guān)老街而去。到了老街之中,霍想三人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這里住著的全都是乞丐,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渾身又臟又臭,街道之上也都是隨處可見的垃圾。霍想見自己的林大哥就住在這樣的地方,心中不免感到難受不已。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林宏的身影。與此同時(shí),林宏也看到了她。他二人許久未見,自然都是喜悅異常。林宏走到她身邊,然后言道:“想想姑娘,你怎么會在這兒?又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呢?”他看到了霍想身旁的江海婆婆和霍玉芬,于是便言道:“二位前輩好,在下林宏,是想想姑娘的朋友,不知二位是想想姑娘的什么人啊?”

  江海婆婆笑道:“小伙子,你叫我江海婆婆就好。現(xiàn)(xiàn)在,想兒是我的孫女,這位是回疆女俠霍玉芬,是想兒的師父。”

  林宏一聽這話,便立時(shí)躬身笑道:“江海婆婆、霍女俠,林宏這廂有禮了。”江海婆婆和霍玉芬向他還過禮后,霍想便立刻把蘇韻茗要她帶的消息告訴了林宏。林宏點(diǎn)了點(diǎn)頭,言道:“好,我明白了,今日可真是辛苦你跑一趟了。這樣吧,我請婆婆、霍女俠還有你,一起去吃頓便飯吧!這里環(huán)(huán)境有些臟,怕你們一時(shí)半會兒受不了!”

  江海婆婆關(guān)(guān)切地問道:“小伙子,你怎么一個人住在這里啊?”

  林宏搖了搖頭,言道:“只因在下做了些許看似出格的事,朝廷便下發(fā)(fā)了海捕文書,在全國范圍內(nèi)(nèi)通緝于我,所以我為了隱藏自己,只能藏在這個地方。這里是不會有人來搜查的!”

  江海婆婆嘆息了一聲,言道:“都是可憐人啊!”

  四人到附近找了間小面館,隨意吃了一口之后,林宏便低聲言道:“在下因?yàn)樵獾酵ň儯桓以諶碩嗟牡胤驕玫ⅲ@就告辭了。屆時(shí)我們在千葉島上再相會吧!”霍想低聲言道:“林大哥,你一切小心!”林宏拜別了三人,結(jié)(jié)了飯錢,便迅速地離開了。離開面館后的他,戴上了面罩,然后沿著偏僻的小路而行,等到天黑了以后,他才來到了杭州東碼頭附近。夜色寧靜,碼頭旁邊也只有零星的一兩個守衛(wèi)(wèi),這自然難不住林宏,于是他悄悄地來到了那艘即將出海的大躉船之上,然后隱藏了起來,靜靜地等候著蘇韻茗等人的到來。

  林宏從面館離開之后,江海婆婆看著霍想,然后笑著言道:“你喜歡他,是嗎?”

  霍想一聽這話,忸怩地說道:“婆婆您又來取笑我了!人家林大哥可是要做大事的,我這種小女子,人家哪里看得上啊?”

  霍玉芬笑了笑,言道:“那可不一定啊!說不定他就看上咱們想想了呢!”

  霍想的臉更是紅得厲害了,不由得抱怨道:“師父,怎么您也跟著起哄呀!”

  霍玉芬吐了吐舌頭,笑著言道:“看看你臉都紅成什么樣子了?我這哪是起哄呀?這不就是事實(shí)嗎?”

  霍想沒有再過多言語,她只是望著那小面館的門口,因?yàn)檳鞘橇趾陝偛烹x開時(shí)曾走過的地方。同時(shí),無盡的遐想與期待,漸漸地在霍想的心中生根發(fā)(fā)芽。

  此時(shí),立于船頭的林宏看到是蘇韻茗走了過來,于是就立刻摘下了面罩,然后言道:“茗兒,自川蜀一別,你我真是好久沒有見面了。你怎么樣?近來過得還好嗎?”

  蘇韻茗微笑道:“我當(dāng)(dāng)然一切都好,只是當(dāng)(dāng)初以為你在川蜀死了,我心里真是難過異常。現(xiàn)(xiàn)在看到你安然無恙,我真的很高興。碧瑤姐的事情,我也已經(jīng)(jīng)知道了,希望你能堅(jiān)強(qiáng)一點(diǎn)!”

  林宏望著遠(yuǎn)(yuǎn)處的大海,以及剛剛從海平面上升起的那輪朝陽,不由得嘆息道:“往事如煙啊!盡管只有不到半年的時(shí)間,卻一下子發(fā)(fā)生了這么多事,現(xiàn)(xiàn)在看到這蔚藍(lán)(lán)的大海,雖然內(nèi)(nèi)心有一點(diǎn)點(diǎn)平靜,但是又無法真正平靜下來,更多的,似乎是一種蒼茫之感。茗兒,你記得李商隱所寫的那首《馬嵬》嗎?他在詩中寫到:海外徒聞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這世間哪里又有第二個九州呢?所以,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或許真的就找不回來了。對于唐玄宗來說,或許便是找不回那楊玉環(huán)(huán)了;而對于我來說,我也永遠(yuǎn)(yuǎn)都不可能再見到你碧瑤姐了。唉!若是這世間真的有第二個九州,真的能讓我再見你碧瑤姐一面的話,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啊!”

  蘇韻茗嘆息著搖了搖頭,言道:“宏哥哥,我想,你不應(yīng)(yīng)該那么悲觀。你要始終相信,碧瑤姐會在天上看著你,并且默默地祝福你的。只要你心中時(shí)時(shí)刻刻有著她,那她就會永遠(yuǎn)(yuǎn)在你身邊的。再者,你既然記得李商隱的這首《馬嵬》,那你也一定會記得蘇東坡的那首《水調(diào)(diào)歌頭》吧?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你看那朝陽升起的地方,那就是碧瑤姐所在的地方啊!”就在這時(shí),一道明媚的陽光緩緩地照到了林宏的眼睛中,也照在了林蘇二人的身上。林宏在那朝陽之中,似乎真的看到了孫碧瑤的身影,她正靜靜地站在那里,臉上有著一抹溫存的微笑,并且正用她那含情脈脈的目光看著自己。終于,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終于可以在陽光之下,靜靜地去沐浴自己那孤獨(dú)而又悲戚的靈魂,讓它重新恢復(fù)(fù)到光明而又幸福的狀態(tài)(tài)之中。

  大躉船緩緩地向前行駛著,那明媚的朝陽似乎也離他們越來越近。一片一片的海景向著他們身后掠去,而前面所呈現(xiàn)(xiàn)出來的卻是更加廣闊的海域。水面的顏色也漸漸地從淺藍(lán)(lán)色變?yōu)榱松釧{(lán)色,陸地的輪廓也漸漸地消失殆盡,他們真正意義上地遠(yuǎn)(yuǎn)離了中土,來到了寬闊無邊的洋面之上。

  蘇韻茗看著那寬廣無邊的洋面,不由得感慨道:“我覺得,這或許真的是一個全新的天地,這個天地似乎與我們所熟悉的故土完全不同。也許在這里,我們能感受到更多別樣的風(fēng)(fēng)情,也能夠遠(yuǎn)(yuǎn)離之前的一切煩惱,從而暫時(shí)獲得一種心靈的超脫吧!”

  林宏笑道:“是啊,我上一次感受到這樣一種心靈的超脫,還是在清凌山莊之中呢!那時(shí)的你,就像現(xiàn)(xiàn)在這樣,極富有詩意,而且說出的話也是那么的讓人信服。記得那日你我二人在洛陽城中吃飯,你點(diǎn)了兩份米漾糕,兩個涌泉蜜橘和一個三黃雞,當(dāng)(dāng)時(shí)我就對你們江南的美食頗為欣賞,而且我也知道,你的家鄉(xiāng)(xiāng)臺州,還是一個臨近海邊的地方。似乎就是從那時(shí)起,我就有了對于大海的一種幻想,我真的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夠來看看大海,感受一下這種寬廣無垠的境界。現(xiàn)(xiàn)在,能夠與你一起來看看大海,我真的感到很高興!”

  蘇韻茗笑了笑,然后言道:“宏哥哥,真難得,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吃飯的事情!你看看這是什么?”她從自己身后拿出了一頂紅色的小氈帽,這氈帽卻是那日林宏與她同到洛陽時(shí),花五十文給她買的。后來的蘇韻茗,即使在落魄到極點(diǎn)的時(shí)候,這頂氈帽也從不曾離開過她的身邊。林宏見到這頂氈帽時(shí),也不由得大吃一驚,然后笑著問道:“茗兒,這帽子是我給你買的那頂嗎?”

  蘇韻茗點(diǎn)了點(diǎn)頭,言道:“沒錯,就是你在洛陽給我買的!雖然我把它揉皺了許多,但它對于我來說,仍然是非常珍貴的。”蘇韻茗這話剛一出口,她頓時(shí)便覺得不妥,于是便補(bǔ)充道:“這帽子真好看,真好看!”

  林宏倒是沒有注意到她的那點(diǎn)小心思,只是笑著說道:“好看就行,那你可要把它保存好哦!”言罷,他便繼續(xù)(xù)向著遠(yuǎn)(yuǎn)處的大海望去。過了片刻之后,他轉(zhuǎn)(zhuǎn)身向蘇韻茗問道:“茗兒,你說這皇帝陛下派你來千葉島,究竟有什么圖謀呢?那武功秘籍和洛原迎神丹,又是什么東西?”

  蘇韻茗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兩樣是什么東西,不過看陛下的意思,只要得到那兩樣?xùn)|西,就可以無敵于天下。或許這兩樣?xùn)|西一旦被陛下拿到的話,那平山盟的匪患就一定會被平定的。”林宏看了看蘇韻茗,然后問道:“茗兒,你也認(rèn)(rèn)為平山盟的人都是匪嗎?”

  蘇韻茗知道他是害怕自己正邪不分,所以才有此一問,但蘇韻茗知道,自己還沒有做好向林宏坦白自己身份的準(zhǔn)(zhǔn)備,于是她便只能言道:“他們反叛朝廷,難道還不是匪嗎?”

  林宏搖了搖頭,然后低聲言道:“朝廷就一定都是對的嗎?我和你碧瑤姐只不過是想過一些平凡人的小日子,可是災(zāi)(zāi)難降臨到我們的頭上,我們又能怎么做呢?只能被抓、被屠殺,而那些做了惡事的壞人卻絲毫沒有受到懲罰。茗兒,我希望你能明白,眼下的朝廷真的已經(jīng)(jīng)惡濁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所有的官員都在爭權(quán)(quán)逐利,沒有人會替天下受苦受難的百姓著想的。但平山盟的英雄則不同,他們鋤強(qiáng)扶弱,解民倒懸,實(shí)是大大的英雄好漢。我佩服他們的高義,所以才會加入他們。茗兒,你智謀能力遠(yuǎn)(yuǎn)高于我,將來的成就也一定不會比我低,我希望你能始終記住‘天順民心,仁者無敵’這八個字。你記得嗎?我們在京城和川蜀賑濟(jì)(jì)災(zāi)(zāi)民的時(shí)候,你是那樣的不辭勞苦,為了百姓的安危,甚至不惜親身試毒,像你這樣善良的人,全天下恐怕也沒有幾個。但是正因?yàn)檳氵^于善良,所以往往會被事物的表面現(xiàn)(xiàn)象所蒙蔽,以至于難以對時(shí)局形成正確的觀點(diǎn)。因此,我希望你能夠和我站到同一條戰(zhàn)(zhàn)線上來,就像我們在川蜀的時(shí)候那樣,我們一起為天下的老百姓們討個公道,好嗎?”

  蘇韻茗見此時(shí)的林宏信念堅(jiān)定、神色清明,顯然是已經(jīng)(jīng)大徹大悟,心中自是欣喜萬分,但她卻只是淡淡地言道:“好,宏哥哥,我會好好想一想你說的話的!”

  到了下午的時(shí)候,言方平來到蘇韻茗的艙房門口,然后言道:“蘇大人,我們在前方看到了一個小島,那島上郁郁蔥蔥的,有很多綠色的樹木,樹林間還隱隱地閃爍著一道藍(lán)(lán)綠色的光。依據(jù)(jù)地圖顯示,那應(yīng)(yīng)該就是千葉島了!”

  蘇韻茗喜道:“好,那便命令大躉船向著那座小島靠過去,我們上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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