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最后一次正式檢查阿德里安號深空艦,三個星盟標準日之后,旅星計劃就將正式啟航,當然,今天的檢查不過就是走個過場而已,萬一有什么問題,那就剩下這三天,是無論如何都處理不了的。今天主要讓各位貴客和媒體們在大雪茄上走一走,可惜的是,來賓的規格沒有想象中那么高,就連旅星計劃最主要的推動者之一,羅爾委員都沒有到場,這可能是因為最近星盟各處都不是那么太平吧。
畢竟旅星計劃已經渲染了好幾年,大家的新鮮勁兒早就過去了,所以各家媒體派出的記者也是寥寥無幾。更重要的是,這兩天在各大媒體網絡最被矚目的事,并不是關于旅星計劃的消息,而是全都是關于E星南半球極地附近的小鎮艾森靈圖的報道。
一周前新當選的艾森靈圖鎮的行政官,前州警霆森先生,向全世界坦白了他自己是一個仿生人的事實,這引起了E星聯邦高層震怒,立刻要求寒明州州政府罷免這位仿生人的行政官,于是剛上臺沒幾天的霆森,就只得被迫辭去了行政官的職位。這個事情導致了艾森靈圖鎮的大動蕩,幾乎全鎮的市民都走上街頭,要求州政府收回成命,請回行政官霆森,甚至不止在艾森靈圖,寒明州的州首府洛蘭市和該州的其它地方,也引起了不小規模的抗議活動。
州政府為了穩定局勢,特別邀請霆森到洛蘭市的亞肯紀念廣場上參加集會,安撫眾人,在這場數萬人的大型集會中,霆森左臂帶上了一個黃色的臂章,這是因為最早的一批仿生人在出廠后會在它們的左臂上鑲嵌一個黃色的金屬環,環面上銘刻著這個仿生人的基本信息。
那天的集會上,霆森發表了一個影響后世的著名演說——《我,仿生人也有一個夢想》,在演講中霆森說道,他一直有一個夢想,夢想著能有各種各樣的發式,而不用總是頂著難看的紅色頭發,只是為了和普通人類區別開;夢想著每天都能夠安全的工作,而不用擔心因為做錯了什么,就被人突然的拆掉一條手臂;夢想著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小房間,而不是每晚都蜷縮在那個腿都伸不直的盒子里;夢想著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里可以有個自己的同伴,哪怕是養一只小動物都好,而不是每天都只能孤獨的和灰塵對話;夢想著可以擁有一個短暫的假期,能去看看想象中的郊外山野,而不是終其一生都在做著那些無休無止的事情……他描繪了一個人類和仿生人平等生活的夢想世界,在那個世界里沒有奴役,沒有歧視,仿生人也可以擁有一些基本的公民權利,而不是悲慘的被當做一件工具或玩具,在那個世界中沒有誰可以是別人的主宰,所有人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就在演講結束后,離開會場沒多久,霆森的車隊被炸成了無數碎片。混亂之火被徹底的點燃了,呼嘯的海風吹著火苗,飄散的到處都是,不只是在寒明州,在昆庭,在新仕府和南弗吉群島,整個E星的南半球都被仿生人熊熊的怒火所籠罩。雖然聯邦政府一再宣稱霆森之死與當局毫無關系,并承諾會徹查此事,嚴懲兇徒,但不只是仿生人不相信,就連人類也沒誰相信這套說辭。一時間,在自己左手臂帶上一個黃色臂章,變成了E星上最時髦的裝扮,不論是仿生人還是人類,大家都用這種方式悼念霆森,消費悲傷。
星盟各地對發生在E星上的動蕩,不同程度的有些反應,Mars的大埔影響最大,由于朽夜樂園里的工作人員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仿生人,這些仿生人這幾天帶上黃臂章,對外宣布無限期的停工,自然而然的,整個朽夜樂園也就處于關閉之中了;谷地星的風城,影響就要小很多了,只有零零星星的十幾個書呆子人類到街上散發了些電子傳單,在被一陣大風吹跑后,就全部都結束了;奇怪的是,在靜海這里,一切風平浪靜,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靜悄悄的海面,一點兒浪花都沒有,人類照常的生活工作,仿生人也照常的提供各種服務,仿佛E星上的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阿萊在陪著一行人走馬觀花的視察過阿德里安后,他獨自一個人去了一趟冷凍艙,這里已經沉睡著271位星殖者和35000個人類的胚胎。在冷凍艙處理完他要做的事后,阿萊坐進了逃生飛船里,這兒才是他一直最關心的地方,他用一串奇怪的聲紋信號,打開了逃生飛船的主機,這臺主機阿萊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彌亞。
“彌亞,開啟便攜式冷凍箱的快速制冷,五分鐘后我要放兩件物品進去。”阿萊說道。
“好的,請問制冷級別是什么。”彌亞問。
“就胚胎級別吧,不用太冷了,浪費能源,還有,你再確認一下我們逃生飛船的能源配給量。”
“冷凍箱已經設置好了,能源量已經達最大值到80%,剩余20%,將按計劃在到達恩依柯小行星帶后,從主船的能源艙中調出。”
“可以,彌亞,你再確認一次,主機控制的單向性,只有你可以訪問大雪茄的主機,而它不能返回訪問,一定要確保你在整個阿德里安號上擁有最高權限。”
“已經再次確認過了,彌亞是阿德里安號的終極管理者。”
“那好,打開一下3號頭等冷凍艙的監控畫面吧,彌亞,放大021號床的星殖者。”在冷凍艙里,所有的乘客都已經提前一周,躺進了自己的冰床上,現在正在深度睡眠中,等待著啟航。
“剛剛路過的時候,就覺著眼熟,果然是她啊,赤雨警官。”阿萊看著彌亞放大的畫面,沉睡中的曼·赤雨,身穿著鮮紅色的冬眠服出現在畫面中,銀發白膚,頸上還掛著一個帶紅色吊墜的鉑金項鏈,“這項鏈挺有趣的,好像是三條龍蛇吧,會有什么寓意嗎?”阿萊雖然覺得這條項鏈有點兒蹊蹺,但是他對這些小插曲,就沒太多時間去刨根問底了。
阿萊拿著一本書,把它放進了逃生飛船控制臺的儲物格里,這是一本他想要帶上未來漫長星際旅程的書,用手抄寫的詩集——《歌頌者》。
“彌亞,差不多了,打開便攜冷凍箱吧。”阿萊從冰袋里拿出了兩個小小的瓶子,把它們小心翼翼的放進便攜冷凍箱里,一個是橙色的,一個是紫色的,橙色的瓶子里裝的是,他剛才獨自在冷凍艙的時候,去到了躺在冰床里的老Dan的兒子身邊,從那個空腦病人身上取出的一段生物信息;至于,另一個紫色的瓶子里,那當然是阿萊的戀人——伊娃·安玲。

衛不言
本文借鑒馬丁路德金的事例,批判的是歷來歧視少數族裔的美國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