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が終わった。

　　1

　　二月萬物生長春帷不揭，

　　這是個多情的季節(jié)(jié)，

　　周南以桃花比擬，

　　燕子亦剪不斷相思，

　　柳條兒尤其紳士，

　　低頭親吻大地，

　　這是愛情之力，

　　絕非萬有引力。

　　大荒之隅不周山，

　　郁郁蔥嶺青春當(dāng)時，

　　小伙居于西北隱于世外，

　　偏愛鄰家少女。

　　少女芳名沱沱河，

　　終年素衣白發(fā)(fā)紅顏，

　　她日盼春媒夜送秋波，

　　渴望一段冰雪奇緣。

　　2

　　沱沱河眺望東方，

　　大好河山日月同光。

　　不周山日日相伴夜夜守候，

　　眼前人一切喜怒哀愁，

　　以歲月為幀，定格心底。

　　春秋易逝，做她裙下之臣不悔。

　　他活得不像蔥嶺，

　　更像是金岳霖，

　　他的心連云都知道，

　　他要護(hù)她的好，

　　好到教自己嫉妒，

　　好到教別人羨慕。

　　天上的云映著她的影子，

　　她影子卻裝進(jìn)湖的心底，

　　他等風(fēng)來，風(fēng)一吹，

　　不是她的心，是湖的皮。

　　3

　　記得年少時追云，

　　搖搖可得又伸手不及，

　　那片天就在那片山，

　　追過去，追過去……

　　那些不曾啟齒的夢，

　　如流星般墜落，

　　在未來某一天夜深，

　　拾起來緊緊抱著，

　　像個孩子一樣哭，

　　在沒人看見的角落。

　　在錯過中懺悔，

　　誓言如流沙，

　　在時間里挫骨揚(yáng)灰，

　　不周山是個例外，他

　　把相思畫紅豆的功夫，

　　當(dāng)做一輩子的幸福。

　　4

　　滄溟，沱沱河之子，

　　白發(fā)(fā)蔥眼，眉間有才情，

　　深居昆侖，在不周山眼皮

　　之下。就當(dāng)是命。

　　滄溟年少疏狂，攜酒游歷

　　天山昆侖喜馬拉雅，

　　后來在昆侖遇孔雀，

　　怦然心動，“是她。”

　　當(dāng)時的心情妙不可言，

　　小鹿兒心底亂撞，

　　這比喻老套俗氣，但經(jīng)(jīng)典

　　比喻皆經(jīng)(jīng)不起推詳。

　　一生中見過的人數(shù)(shù)不勝數(shù)(shù)，

　　偏偏只一人，

　　見過就是整個世界，

　　嘴里眼里只剩下：我們。

　　5

　　之于孔雀，滄溟的孔雀，

　　一雙迷人的綠瞳，

　　一瀑黑色的秀發(fā)(fā)，

　　身?xiàng)l嬌小，小酒窩讓人動容，

　　羊脂玉的香頸使人想到春天，

　　玫瑰的紅唇聯(lián)(lián)想到夏天，

　　止于夏天的絢爛，

　　沒有秋和冬，不甚喜歡。

　　墜入愛河的人有些神經(jīng)(jīng)，

　　找不出理由為他辯解，

　　事情常常沒有邏輯，

　　他們相信：這都是劫。

　　佛教的滲入無孔不入，

　　盡管不愿接受，

　　事實(shí)上唯物的我，

　　也有些難過，常求菩薩庇佑。

　　6

　　他無可救藥墜入愛河，

　　春雪融融易犯春情。

　　孔雀喜雪卻怕冷，

　　累及可憐的滄溟，

　　在雪國里租來一輪紅日。

　　畢竟是租借，遲早要還的。

　　諸如此等傻瓜行徑，

　　滄溟做的著實(shí)不少。

　　孔雀呢？被愛的有恃無恐，

　　公主脾氣上來，總愛胡鬧——

　　她要枯樹開花，

　　于是守著老樹不眠。

　　滄溟陪她等，他信她，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果然在夏的尾巴，

　　老樹上點(diǎn)點(diǎn)桃花……

　　7

　　一個傻，一個瘋，

　　天和地都羨慕。

　　孔雀借著桃花的勇敢，

　　以自由的名義點(diǎn)贊神木，

　　又借靈魂的不羈，

　　親吻滄溟右臉。

　　他比花紅，不知所措，

　　忙折桃枝當(dāng)發(fā)(fā)簪，

　　親手為她戴上，

　　發(fā)(fā)自內(nèi)(nèi)心的歡喜：

　　“真好看。”天曉得

　　好看的是人，還是東西？

　　相愛之人皆愛互捧，

　　豆腐眼里出西施，

　　神魂顛倒不知所因，

　　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鳴得意。

　　8

　　油菜花在春天做了大地的袖扣，

　　桃花三兩枝橫豎于天地間，

　　是誰說油菜花不能和桃花相愛？

　　等風(fēng)來，蜜蜂穿花引線，

　　媒說一段絕好姻緣。

　　孔雀妖冶嫵媚恬靜舒雅，

　　百變女郎也不過其實(shí)，

　　苦了滄溟心如苦瓜，

　　忽前忽后忽左忽右，

　　像陀螺在地上不停旋轉(zhuǎn)(zhuǎn)，

　　任由愛慕的美麗鞭影，

　　越抽打，越快活得不著邊。

　　男人這種犯賤的生物，

　　受他心中一抹喜感驅(qū)(qū)使，

　　心甘情愿做一些瘋狂故事，

　　在他放棄后連自己都不齒。

　　9

　　諸如此類，女朋友們，

　　不應(yīng)(yīng)以此為耀，沾沾自喜，

　　你們興許有此資本，

　　但男人愛的，不過是自己

　　心中所設(shè)(shè)？莫做了人家影子，

　　獨(dú)個兒在墻角長嗟短嘆，

　　埋汰春草，詆毀秋潮。

　　后來孔雀去了南邊，

　　她終究更歡喜云南的晴，

　　不喜荒北的陰，

　　滄溟愛極孔雀一世，

　　相識于昆侖，相忘于江湖。

　　風(fēng)聞孔雀與鳳凰相好，

　　滄溟不喜不悲，深居簡出，

　　在門前造玉湖一面，

　　養(yǎng)(yǎng)黃犬一只，喚作：陳年。

　　10

　　多少韶光短如春夢，

　　樵夫下山，漁夫歸來，

　　云嶺巨石谷巧遇，漁樵閑話，

　　一段秘聞傳開：

　　說孔雀鳳凰相愛相殺，

　　連理多年竟無一歡。

　　個中緣由眾說紛紜，

　　一說孔雀風(fēng)情倨僈，

　　一說鳳凰寡情風(fēng)流。

　　各有各的風(fēng)流債，

　　各有各的陳年酒，

　　情之一字，哪個明白？

　　茫茫空山中，幽幽松子情。

　　玉湖下錦鯉傳書，

　　青云上白鶴送信，

　　渺渺天地，不及樵夫漁夫。

　　2020年3月17日

　　注：

　　 1、夏が終わった：日語，“夏天結(jié)(jié)束了”。有隱晦暗示。《簡書》上有一個觀點(diǎn)：代表著某天突然感知到河岸的風(fēng)帶來涼意，愛慕的心緒不了了之，沒牽到的手，未送出的信，青春潦草收場后關(guān)(guān)上了門。

　　2、養(yǎng)(yǎng)黃犬一只，喚作：陳年：老人說某人將陳年往事喂了狗，意指某人沒心沒肺。

　　3、多少韶光短如春夢：兩宋詞人朱敦儒《西江月·世事短如春夢》有句：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如秋云。

　　4、漁樵閑話：北宋詞人孫浩然《離亭燕·一帶江山如畫》有句：多少六朝興廢事，盡入漁樵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