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給黃慈玉和周小媛的任務是找齊舞蹈隊隊員,兩人隨即來到蓬口,先是到了唐正芳家。唐正芳、唐愛芳倆姐妹是村里的美女,以前算命說書的說他們是三國的大小喬,一個嫁給了唐作偉,一個嫁給了唐作興。
唐愛芳嫁給唐作偉是門當戶對,她的父親是以前供銷社的干部,和唐之乾是好兄弟。那時候唐作偉剛當兵回來,長得又帥。兩家人就結了這門親事,可謂是門當戶對。
而唐正芳完全是唐作興求唐作偉說情,又見姐姐嫁到蓬口,想著有個照應,便答應了唐作興的求親。
“有工資嗎?”
“沒有!”
“沒有?沒有,跳什么舞?快點走,我忙著呢。”唐正芳將黃、周二人趕出了門外。
黃慈玉和周小媛只好去找唐愛芳。自唐作偉不當村主任后,唐愛芳黯然失色很多,不像以前一樣,仗著老公是村主任,在村里耀武揚威,飛揚跋扈,村民背后都稱她是皇后娘娘。
這回見黃、周二人上門,心中自然不悅,想定是來取笑的。直接到廚房里端一盤水潑了出來,好在二人急閃的快。
“黃姐,我們走吧,這姐妹倆就是穿一條褲子的。我真不明白,蓬口又不是沒有人了,非得找這兩只母老虎呢?”
“傻瓜,你不懂。”
黃慈玉沒有和周小媛多說,徑直走進去。然后經過樓梯口,從后門出來,只見一個院子,大約有一百多平米。院子用鋼化玻璃棚搭著,七八個女工正在機器上操作著。原來是唐作偉去年新辦的一個小作坊,專門生產羽唐球的。
“我的娘呢,怪不得違章建筑拆不掉,原來村主任家后院都是違章建筑啊。”
“少說話。”黃慈玉回道。
唐愛芳明知道黃、周二人來家里,卻操弄機器,給每個羽唐球貼著標簽,看樣子是沒準備搭理黃、周二人。
已經是五十知天命的黃慈玉自然不與她計較,按耐住性子。她深知唐作偉和陳豐成之間過節,定然會影響到家人之間的看法。尤其在農村,男人之間或許可以一笑泯恩仇,但女人之間要想和好,那得需要一番功夫。
黃慈玉耐心地和唐愛芳說明了來意,不了唐愛芳將貼好標簽的一打羽唐球甩到了地上,氣洶洶地罵道:“你們欺人太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什么心思。我家這房子你們拆不掉,你們就想來挖人,搞破壞。”
真是牛頭不對馬嘴,說不到邊去。不論黃慈玉怎么解釋,唐愛芳都理解是村里拆不掉她們家的違章建筑,就以組建跳舞隊的名義來挖人。唐愛芳心想,好歹自己的丈夫曾是村主任,自己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落得這般田地。
見黃慈玉和周小媛二人不走,唐愛芳撒潑起來,說她們倆欺負她,坐在地上哭。邊上的女工也開始幫唐愛芳,說黃、周二人欺負人,說她們被陳豐成給洗腦了。更有夸張的說陳豐成就是蓬口村的皇帝,她們就是王妃小妾。
黃慈玉見場面開始混亂起來,只好帶著周小媛退了出來。兩人回到村部后,歪倒在沙發上,不免感嘆,這蓬口就是一塊頑石,怎么化都化不開。
“看來,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事還得陳書記親自出馬。”
“可是陳書記正在照顧愛媛姐。聽說愛媛姐這次病的很重,需要住院好幾天呢。而且即便我們要書記出馬,問題書記也不讓我們去醫院啊。”
舉辦文藝活動,組織節目表演,更多的意義在于團結村民的心。唐氏姐妹要是不參加,蓬口村的女人們就不敢參加。金書記給了蓬口村這樣一次傷口愈合的機會,要是再不抓住,只怕后面的工作就更難做。這是黃慈玉思來想去,覺得此事事關重大,還須自己親自跑一趟醫院。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黃慈玉就跑到醫院。陳豐成正在給薛愛媛端水洗臉。夫妻兩甜甜蜜蜜地正聊著貼心話。
“書記,愛媛,你們忙呢?”
“是大姐啊,快進來。”
“哎,沒有打擾你吧?”
“說哪里的話,高興還來不及呢。”
兩姐妹親切地交談著,站在一邊的陳豐成急忙把臉盆撤走,給黃慈玉倒了一杯水。黃慈玉見薛愛媛氣色不錯,心里自然高興,叮囑著還要多休息。
“黃姐,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薛愛媛,雖然消瘦了很多,但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聊天也很開心。作為過來人,黃慈玉自然知道,一個女人需要的是什么。
自從陳豐成當了村書記后,村里的事情一直纏著他脫不開身,對家人尤其是妻子冷落了許多。
這一點,黃慈玉從頭到尾都看在眼里。
“沒事,黃姐,你有事就直接說。”
“你看馬上五一了,可是我們的舞蹈隊還沒有組建好。”黃慈玉將昨天去唐氏姐妹家的事情說了一遍。
“唐氏姐妹在我們村里可是一枝花啊,舞蹈隊每個隊員的形象也很重要,不能沒有她們啊。”
“話是這么說,可是她們不愿意,我們著實沒有辦法,這個東西本來就是自愿的,強迫不來啊。”
“要不我去試試?”
“不行,別看她們長得一副漂亮臉蛋,兇起來那可是母老虎啊。”
常言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善解人意的薛愛媛自然知道黃慈玉今天來的目的,不僅僅是看望她,更是希望她能親自出面去請唐氏兩姐妹。這不是妥協和投降,而是理解和包容。要做好蓬口村的工作,就必須搞定唐作偉父子。
那就是先從唐氏姐妹開始,讓她們認同并參與到村里的工作,站到村委這邊來。只要搞定了這唐氏倆姐妹,再讓她們去搞定自己的丈夫,不失為一個和好的點子。
“放心吧,她們又不會吃了我。”
“可你現在還在住院啊,我不同意你去。”
“哪有這么矯情,我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我現在就出院。”
說完,薛愛媛利索地掀開被子,兩腳一抬要下床。陳豐成和黃慈玉忙上前扶住。
“不行,你這身體要多休息,不然落下病根子的。”
“你怎么那么多廢話啊,叫嶸峰開車來接我一下,順便把出院手續辦了。”
陳豐成不贊同薛愛媛的做法,擔心她的身體,但是見她執意要嘗試,也不敢再阻攔。薛愛媛換了衣服,打扮了一番。陳豐成打電話給張嶸峰,叫他來接黃慈玉和薛愛媛去蓬口。張嶸峰急忙到衛生院,幫忙辦理了出院手續。
黃慈玉和陳豐成攙扶著薛愛媛上了車。陳豐成正準備跟著上車,卻被薛愛媛給推了出來,隨后車門被拉上。
薛愛媛降下車窗玻璃,說:“你不準去,把電瓶車騎回家,照顧好孩子。
看著張嶸峰的車駛離衛生院,陳豐成摸著腦袋想不通,只好騎著車回家了。回到家里,也不敢和陳寶善夫婦二老說薛愛媛出院的事情,不然的話,定是要被挨批一頓。
約莫十幾分鐘,張嶸峰的車就到了唐作偉家門口。正巧,唐作偉也剛開車回家。自從老小學承包項目競價失敗后,唐作強便在樟樹底租了一間房子,這間房子以前是村里做茶葉的房子。后來茶場承包給個體戶后,這個房子就被廢舊在那里,后來轉賣給唐之喜了,也就是唐作強的叔叔。
這個房子總共占地六百個方,和老小學差不多大。唐作強腦子靈光,把房子裝潢,準備打造成田園風光的農家樂,既可以作為家政公司的經營場所,又可以吸引游客,做起農家樂生意。這幾天,唐作偉正幫著忙裝潢的事情。
“嫂子,你怎么來了?”
盡管和陳豐成鬧得不和,但對于薛愛媛,唐作偉還是尊重的。薛愛媛說明了來意,唐作偉大贊是好事。
常言道:妻賢夫禍少,家和萬事興。唐愛芳自從嫁給唐作偉后,仗著他父子倆在村里的威望,在村里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確實給他增添了不少麻煩。唐作偉有時候蠻羨慕陳豐成的,有這么一個賢惠達理的妻子。
薛愛媛讓張嶸峰在車里等著,自己和黃慈玉走進唐作偉家。
唐作偉熱情地招待薛愛媛和黃慈玉,還把正在后院忙事的唐愛芳叫到內堂,四個人坐了下來。
“跳舞是好事,你沒事也去跳跳。”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還嫌不夠丟人啊。”唐愛芳死活不聽唐作偉的勸,罵道:“唐作偉,你別自作多情,薛愛媛是長得漂亮,又有文化,但是野雞哪能配鳳凰。當年,唐豐成都追不到,你個老男人,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說什么?”
“癩蛤蟆吃天鵝肉!”
“你再說一遍?”
“說你是癩蛤蟆,怎么了?沒出息的男人,人家幾句甜言蜜語就把你搞定了。我天天在家里給你當牛做馬,你倒好,在外面風流快活。”
唐作偉被唐愛芳說的放下面子,頓生怒火,掀起巴掌,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好在被薛愛媛和黃慈玉攔住。
“這是干什么?”黃慈玉說道:“有事不能好好商量嗎,非要吵來吵去。”
“我們家的事用不著你管,誰想跳就跳去,我可沒那個閑工夫。”
唐作偉拿唐愛芳沒有辦法,其實心里也知道,自從唐愛芳嫁到家里來,沒少吃苦。叫她去跳舞,也是想讓她多出去走走,別整天悶在家里。
“愛芳,豐成有時候做事情大大咧咧的,沒有顧及別人的感受,要是哪里得罪了你們家,我代他向你們賠不是。希望你們以后多支持村里的工作,我們村建設好了,到頭來受益的還是大家。”
“嫂子,你別這么說。”
見唐作偉不但沒有幫自己,反而有點投降的意思,唐愛芳就更來氣。
“呵呵,陳書記怎么會有錯,要錯也是我們的錯。總之,一句話,自家男人沒有用,怪不得別人。但是,我們也是有自尊的,你們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我們犯不著還要遞紙給你擦屁股。以后兩家人井水不犯河水,請你們走吧!”
“對,貓哭耗子假慈悲!”
門外出來一聲,原是唐作強上門。
“哥,你怎么來了?”
其實唐作強已經躲在門口好幾分鐘了,剛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見張嶸峰的車停在外面,心想一定是村里來人了,沒想到居然不是陳豐成,而是薛愛媛。
“怎么,陳書記慫了,自己沒臉來,叫自己的婆娘來了?”
“哥,村里搞舞蹈隊,叫愛芳去跳個舞。”
“作強哥,你聽聽,愛媛愛媛,叫得那么親切。”
“你怎么回事?忘記自己村主任為什么當不了了,平日里的威風哪里去了?一見到女人,你就心軟,怪不得不成事。”
“作強,也就是叫愛芳跳個舞,別把事情說大了。”
黃慈玉見唐作強故意挑事,煽動情緒,便想勸止。
“黃姐,你是老大姐,村里的長輩,你說句公道話。愛芳人家不想去,你非得叫人家去,這好比談戀愛,要心甘情愿。你們倒好,直接脫了褲子強迫人家。”
“作強,話說的太難聽了。什么叫脫了褲子強迫人家。我們這不是來和愛芳商量的嘛!”
有了唐作強的撐腰,唐愛芳就更是囂張了,沖著薛愛媛罵。
薛愛媛哪有這個體力和她周旋,早已頭暈腦轉,不到幾分鐘,就臉色蒼白的靠在唐作偉家靠背椅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不上話來。好在黃慈玉發現不對勁,沖到門外把張嶸峰叫了進來,將薛愛媛抬上了車,匆匆地回去了。
唐愛芳見薛愛媛等人灰溜溜走后,得意洋洋,轉頭又將唐作偉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甚是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