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zhuǎn)眼三日過去,秋色漸濃,伴隨著秋色而來的徐徐雨勢(shì),持續(xù)(xù)了很久,趙子京懶得出門,除每日的看診之外,閑暇時(shí)(shí)間就獨(dú)(dú)自在醫(yī)(yī)館里閱覽書籍,找當(dāng)(dāng)?shù)胤蜃誘?qǐng)教,時(shí)(shí)間安排充足,倒不至于無事可做。
韓信可就忙多了。趙子京將練兵所需要的選址,武器,兵馬,糧草事宜放手交給他去做,美其名曰“鍛煉才干”,韓信的確需要這樣磨練自己的機(jī)(jī)會(huì)(huì),痛并快樂的就將一應(yīng)(yīng)事務(wù)(wù)承擔(dān)(dān)下來。這幾日腳就沒有離開過地面,訓(xùn)(xùn)練場,府衙,醫(yī)(yī)館三初輪換著跑,布鞋也是換了好幾雙。
韓信出門前去司馬府商議,正跨出后院的門檻,正好遇見前去縣學(xué)(xué)府的趙子京,忍不住上前就是一通數(shù)(shù)落。
“好啊你!當(dāng)(dāng)初我就看出你將事務(wù)(wù)交給我沒安好心,現(xiàn)(xiàn)在我忙得暈頭轉(zhuǎn)(zhuǎn)向,你去跟縣學(xué)(xué)的夫子談經(jīng)(jīng)論道,游山玩水,可是好不快活。今天說什么,你也得給我分擔(dān)(dān)一些去,不然,改日出征誰都不認(rèn)(rèn)識(shí)(shí)你,你這個(gè)(gè)團(tuán)(tuán)長可如何自處?”
剛想偷偷閃人的趙子京被韓信抓個(gè)(gè)正著,認(rèn)(rèn)命地低下頭任憑韓信數(shù)(shù)落一通,面對(duì)(duì)韓信滿頭大汗與身后小廝懷抱的一摞厚厚書簡忍不住幸災(zāi)(zāi)樂禍,便捂住嘴笑出來了。
“你你你,,,我都成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虧我還把你兄弟,結(jié)(jié)果被你賣了,拉了壯丁,我還沒出申訴去!”韓信面色憋屈,似乎真的被蹂躪過而當(dāng)(dāng)事人不負(fù)(fù)責(zé)(zé)的樣子。
趙子京頓住笑意,拍拍韓信的肩頭,說道:“韓哥,我們約法三章的,你忘了?還有,我這可不是不務(wù)(wù)正業(yè)(yè),正是因?yàn)榻朔嗽詡矗也乓繾鰷?zhǔn)備。”
韓信說道:“我怎么沒看出來你正在運(yùn)(yùn)籌準(zhǔn)(zhǔn)備呢?一無熟讀兵法,二無練功強(qiáng)(qiáng)身,三無打造利器,你做過哪一件事是關(guān)(guān)于這次出兵的。別說了,就隨哥哥我去商議征兵事宜,你在身邊,我也有一個(gè)(gè)能夠出謀劃策的人,如何?”
趙子京說:“非也,韓哥。練兵,打仗,統(tǒng)(tǒng)領(lǐng)(lǐng)軍隊(duì)(duì),不是單單靠兵法就能完美的打造出一支百戰(zhàn)(zhàn)百勝的軍隊(duì)(duì)。一個(gè)(gè)軍隊(duì)(duì),就是一個(gè)(gè)集群,后面有大大的學(xué)(xué)問。將軍,不僅要熟讀兵法,派兵布陣,更要勘察地勢(shì),通曉氣象,約束下屬,分派任務(wù)(wù),讓他們能夠快速地完成你指定的任務(wù)(wù),同時(shí)(shí),還有最重要的一個(gè)(gè)東西,就是軍魂。”
“軍魂?”韓信若有所思。
“對(duì)(duì),沒錯(cuò)(cuò),就是軍魂!軍魂是一支軍隊(duì)(duì)的靈魂,就是他們存在的意義與使命。想要造就一支狼群一般的隊(duì)(duì)伍,就要給他們一個(gè)(gè)往前沖鋒的目標(biāo)(biāo)和方向,同時(shí)(shí)灌輸他們一往無前的士兵精神,用一種思想來武裝他們的頭腦,讓他們劍指一處,力發(fā)(fā)一處,形成一個(gè)(gè)無所不勝的有機(jī)(jī)整體!”
韓信正在處于一個(gè)(gè)軍事家道路上的初始階段,一個(gè)(gè)良好的開始,一個(gè)(gè)廣泛的大局思維能夠讓他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yuǎn)(yuǎn)。沒有趙子京,韓信照樣能夠成長為歷史上那個(gè)(gè)帶有傳奇色彩的大將軍,可惜,命運(yùn)(yùn)多舛,性格過于傲慢,晚年被人所害,不得善終。
趙子京希冀通過一種先進(jìn)(jìn)的思維來減少韓信在古代軍事思維上的局限性,改變他的傲慢,多疑的性子,這也是他和韓信拜把子稱兄弟的一些微末回報(bào)(bào)。
軍魂,,,
這個(gè)(gè)名詞像一個(gè)(gè)魔法在韓信的腦海里縈繞。軍魂很好理解,也不是沒有聽說過,但是自堯舜上帝至春秋戰(zhàn)(zhàn)國,軍隊(duì)(duì)的建制很簡單,戰(zhàn)(zhàn)爭的勝負(fù)(fù)依靠將領(lǐng)(lǐng)個(gè)(gè)人的軍事素質(zhì)(zhì)居多,統(tǒng)(tǒng)治者更傾向于將軍隊(duì)(duì)作為自己手里權(quán)(quán)傾天下的利刃,通過暴力建立權(quán)(quán)力,與通過建立信仰建立權(quán)(quán)力是兩個(gè)(gè)截然不同的路子,但是殊途同歸。
“子京,你說的軍魂,我隱約覺得似乎非常重要,這將是自古以來王朝軍隊(duì)(duì)思想的一次轉(zhuǎn)(zhuǎn)變,等我回來之后,再與你好好談?wù)摚 ?p> 韓信已經(jīng)(jīng)沒有提讓趙子京幫忙的事情了,因?yàn)樗麤]資格說。趙子京僅憑幾日的縣學(xué)(xué),就提出這樣前無古人的軍事思想,他要是不知趣去打斷趙子京的思路,就算他不在意,心里上也過不去。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宛如鴻溝,又似溝渠,起碼韓信覺得,自從認(rèn)(rèn)識(shí)(shí)趙子京,他的觀念和想法就一直在被沖擊著,這是一種被動(dòng)(dòng)的,痛苦的,卻又新奇的過程。
府衙的官差急急忙忙地來到醫(yī)(yī)館報(bào)(bào)信,韓信問過,官差只道是大事不妙,卻并沒有詳說,只說縣令邀請(qǐng)(qǐng)兩人去府衙商議。
趙子京讓羋欣在醫(yī)(yī)館繼續(xù)(xù)謄抄書籍,就與韓信帶著小廝前去府衙。謄抄書籍是趙子京給羋欣找的一份任務(wù)(wù),羋欣王室后裔,身份特殊,要是學(xué)(xué)識(shí)(shí)底下,難免被人看輕,當(dāng)(dāng)下讓他飽讀百家古籍,也是為以后打算。
韓信在車馬里很不安,說道:“當(dāng)(dāng)下一切都快籌備完全,縣府大事,就是與剿匪有關(guān)(guān),究竟是什么?讓顧威縣令如此焦慮!”
趙子京分析道:“去了就知道,他請(qǐng)(qǐng)我們前去商議,本身就說明這件事情的緊迫性與相關(guān)(guān)性,但是結(jié)(jié)果還沒那么壞,緊迫不意味著一切已無法挽回!”
韓信半知半解,他是知道趙子京說話總是蹦出一些新奇的詞匯,可是細(xì)(xì)細(xì)(xì)琢磨,卻覺得十分有道理,凝練精辟,到是讓他學(xué)(xué)到不少。
府衙門口的車馬很多,議事廳里已經(jīng)(jīng)坐滿了四大家族的首腦人物,趙子京與韓信算是來得晚了,大家見過之后,端坐上首的顧威打開話題。
“各位一定奇怪,我為何如此緊急地將你們邀請(qǐng)(qǐng)過來,因?yàn)檫@件事,與我們的利益息息相關(guān)(guān),并且局勢(shì)不斷在惡化,必須及時(shí)(shí)阻止!”
府衙書吏,拿出一份書簡打開,用洪亮的聲調(diào)(diào)朗誦出來:
始皇二十六年八月十三日凌晨,淮陰縣青山匪患襲擊周邊季村,堯村,下鄉(xiāng)(xiāng)村等十多個(gè)(gè)村鎮(zhèn)(zhèn),抓捕鄉(xiāng)(xiāng)民五百人,掠奪糧食財(cái)(cái)務(wù)(wù)無數(shù)(shù)。
始皇二十六年八月十五日,青山匪首張青因手下勸誘,搶占青山百里之地,自尊代楚王,招攬?zhí)煜掠⒔軐?duì)抗朝廷,以楚王為號(hào)(hào),欲為招攬六國舊民,強(qiáng)(qiáng)大勢(shì)力。
始皇二十六年九月初,青山張青網(wǎng)(wǎng)羅天下豪杰之士,已成規(guī)(guī)模,叛軍五千余人,盧穎,張力,白収等皆為其麾下,據(jù)(jù)報(bào)(bào),六國遺民紛紛響應(yīng)(yīng)張青,為其出謀劃策者不乏六國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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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京一聽,頓感大事不妙。以前青山匪徒只是一群騷擾村鎮(zhèn)(zhèn),打家劫舍的強(qiáng)(qiáng)盜,想要除掉輕而易舉。可是強(qiáng)(qiáng)盜也有目標(biāo)(biāo),他們不會(huì)(huì)僅僅滿足青山一塊地盤,也不會(huì)(huì)想永遠(yuǎn)(yuǎn)都是強(qiáng)(qiáng)盜。
為強(qiáng)(qiáng)大自己,也為擴(kuò)(kuò)大資本與朝廷對(duì)(duì)抗,他們選擇了造反,成為了叛軍。叛軍也許沒有強(qiáng)(qiáng)盜那么自由,但是已經(jīng)(jīng)從本質(zhì)(zhì)上改變了他們的屬性,這意味他們走到了秦朝的對(duì)(duì)立面,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不是你死就是我王。
無論是哪一個(gè)(gè)朝代,對(duì)(duì)于叛軍都是零容忍。
果不其然,顧威發(fā)(fā)怒了!
“在我們淮陰之地發(fā)(fā)生了叛軍的暴亂,在秦朝的中原腹地竟然還有叛徒逍遙法外,我如何向皇帝陛下交代,又如何向那些被叛軍搶掠的百姓們交代,你們四個(gè)(gè),難道還準(zhǔn)(zhǔn)備置身事外,推脫不休嗎?”
顧威的語氣有點(diǎn)(diǎn)重,趙子京明顯感受空氣很沉悶,似乎這則通報(bào)(bào)成為壓在人們頭頂上的烏云。
司馬云,林嘯,李哲,馬隕,瞇著眼跪坐在墊子上,四雙眼睛不斷交匯,面對(duì)(duì)顧威的咄咄逼人,他們需要達(dá)(dá)成一個(gè)(gè)共識(shí)(shí),或者說達(dá)(dá)成一個(gè)(gè)可以妥協(xié)(xié)到何種地步的共識(shí)(shí)才能不影響家族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