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他堂兄之后，我找了借口去她家里，又找人把她支出去，在她家找到了孩子的鑒定。不是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一份，是一份非親子關系的鑒定。我，我的意思是，最起碼，于文欣自己也不確定孩子是誰的，所以才事先做了鑒定。”

　　“你懷疑親子鑒定是假的？”季曉蕓疑惑，“如果她一開始不知道哪個是孩子的父親，假設她在懷孕期間跟兩個男性保持著親密關系的話，在拿到一份非親子關系的鑒定后，剩下的就是你的啊。”

　　“報告是我自己去醫院找人做的，不可能有假。”柴向東解釋，“我是懷疑那份報告也是我的，是我跟柴子彤非親子關系的鑒證。于文欣給我的標本有問題。”

　　“也有可能是別人的。”季曉蕓奚落他，“你也有可能戴著不止一頂帽子。”

　　柴向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神色訕訕的，“反正我已經重新申請了親子鑒定，這次是我帶著孩子去的，我親眼看著醫生取的血液樣本，況且我是偷偷去的，我不信誰還能瞞天過海。”

　　“你們一開始的樣本是毛發？”季曉蕓問。見柴向東點頭，她才接著道，“那孩子還真有可能不是你的。”

　　季曉蕓把她發現的柴子彤色弱的事情說了說，又說了柴子彤之前跟柴子榮在小區打架，拽了頭發的事情說了。

　　“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跟我說？”柴向東的語氣是委屈的，“我兒子被欺負了，我都不知道。你也不會受這么多委屈。”

　　季曉蕓輕笑一聲，沒有說，我早說了你信么？

　　“就算不是我的孩子，也喊了我這么長時間的爸爸，我不能就這么撒手不管。”柴向東自己接了話頭，帶著商量的意思，“至少，我要把她送還到她親生父親手里，你覺得呢？當然，如果他的父親經濟條件不允許，我還可能要支持一些醫藥費。可以么，老婆？”

　　季曉蕓微微一笑，“行啊。”

　　男人多情心軟是不好。可要真的無情心狠，那才更可怕。

　　“也算是我最多能為她們母子做的吧。”柴向東笑的釋然，“以后她們怎樣，我就不管了。我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季曉蕓鼓勵地點點頭，“那孩子的父親是誰，你有什么眉目么？”

　　想起于文欣的任性與自我，季曉蕓很擔心是露水姻緣。

　　“有一點兒眉目。現在還不確定，我已經找人打聽了，很快就有結果。”柴向東語氣輕松，“再說，只要檢查結果出來，孩子不是我的，于文欣那邊還有什么理由不配合？”

　　不配合還需要理由？

　　“你既不打算與于文欣復合，當初又為什么想跟我離婚呢？我記得你說的是為了她們母女。”季曉蕓翻了一個新的篇章。

　　“是我糊涂！”柴向東像是被刺猬扎了屁股，坐都不安寧的樣子，“我被于文欣騙了，她說她得了病，已經時日不多，想要我陪她最后一程。只是陪她看病。又說要給柴子彤一個安身之所，就是想要我給她們買一套房子，離了婚買的，才是婚外財產。還說，反正等她死了，我就恢復自由了。”

　　“你就這么相信了？”季曉蕓突然后悔答應的太容易。這樣的男人，耳根子也太軟了吧。

　　“不是，不是。那都是她的說辭，我是，我就是覺得累。那段時間，公司接二連三出事情，家里家外都不能安生，我懦弱了，就想逃避一段時間。正好于文欣生了病，說陪她最后一程，算是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不然她連病也不治了。還提出了離婚買房，我一時糊涂，就同意了這個混法子。”

　　“為什么非要離婚呢？你跟我說，我未必不同意。”季曉蕓不解。

　　“我就想著先抽個身，把外面的事情都處理干凈了，再好好回來跟你過日子。也怕你不同意，是我小人之心了。但我真的不是真心要跟你離婚，那會兒不過是張了嘴，就覺得心里沉甸甸的，很慌，好像在做錯事。其實說出來我就后悔了，我怎么能沒有你呢？”

　　柴向東笑一笑，“我現在想想，我應該是結婚之前就愛上你了，只是被蜜罐泡習慣了，并不知道自己周身都是甜。也因為忙工作，忙孩子，只是在順其自然過日子，根本沒有往這方面想。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這樣的嬌妻，居然也被我冷落了。”他抬手摸了摸季曉蕓的臉。

　　季曉蕓覺得癢，還有些不好意思，很快躲開了。

　　“于文欣回來后，我怕你知道了不開心，又不想欺瞞你，更是各種猶豫，我忽略你太久了。”柴向東把手收回來，在自己掌心聞了聞，一臉陶醉的神態。

　　季曉蕓倒是很佩服他一邊檢討，一邊調情的本事。

　　“強迫你接受孩子，是我最大的失誤。我應該多為你想想的。”

　　季曉蕓搖搖頭，“這個沒什么。孩子是無辜的。”

　　“現在看來，大人卻是處心積慮了。于文欣一開始還信誓旦旦，對我沒有非分之想，我居然信了。從她讓我跟你離婚，后面更是強說壞了我的孩子，我真是對她失望透頂。”

　　季曉蕓默然。于文欣為了讓柴向東跟自己離婚，也算是什么法子都想出來了。撒謊，威逼，以退為進，拿孩子說事兒，有多少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本事？那天吵架，她確實不該激她。

　　時機也不巧，正趕上柴向東脆弱的時候。那時候的柴向東，天天不見人影兒，她以為是夫妻離心了，他不愿意回來。原來是忙得焦頭爛額么？

　　“我也有錯。”季曉蕓把她去賓館找柴向東看見于文欣，跟她吵架的事情說了一遍，“她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我都不知道你去過賓館！你應該用冷水潑醒我，也許就不會有那么多的誤會和分離了。”柴向東滿臉慚愧，“我以為你無理取鬧，哪里知道差點兒眼見為實了。老婆，你受委屈了，當時一定很難過吧？”

　　“潑醒你就不誤會了？也許之前已經發生了？”季曉蕓搖搖頭，“當時我根本來不及喊你，兒子突然生病，你醉那么厲害，喊起來有什么用？”

　　但當她被人非禮的時候，她是真的恨過柴向東。只是這件事情，她已打定主意爛在肚里，不會跟任何人講的。

　　“是我不好。哎，仔細想想，我那段時間辛苦，你又何嘗輕松呢，還懷著孩子，又要工作，就是你流產了，我都沒能顧得上你。”柴向東搓搓自己的臉，“我答應跟你離婚又反悔，也就是你住院的那幾天，于文欣割了兩次腕，我再著急生氣，也不能不管。我不是心疼她，是怕她真死了會給你留思想包袱，不想我們中間永遠隔著一個死人。”

　　“你做的對。”季曉蕓同意，“一個活人，哪里爭得過死人。如果她那時候真的把自己作死了，我們即便不離婚，也永遠有塊疙瘩。”

　　“是啊，她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再說，她千錯萬錯，還是彤彤的媽，為了孩子，我也要把她穩住。”柴向東坐近，攬住季曉蕓，“你倒是心狠，說離婚就離婚，竟是一點兒機會都不給我。”

　　“我沒有給你機會？”季曉蕓睇他一眼。

　　“給了給了。我現在知道，你還是在等我。等我收拾好自己的爛攤子，你在看我表現。”柴向東在季曉蕓鬢角親了一口，“以后我們好好過。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們再要一個孩子，給榮榮添個伴兒。”

　　“順其自然吧。”

　　對于孩子，季曉蕓遠沒有柴向東這么樂觀。

　　她先是早產傷了身子，上次真的是好不容易壞了身孕。

　　這次流產，她連底子都傷了。

　　“那你今天就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已經辭退張姐了，家里就我一個人。我在等你跟兒子回來。”柴向東得寸進尺。

　　季曉蕓避開了張姐的話題，“不行，我答應了姑姑要在她那里住足一個月的。”

　　“是啊，姑姑肯定被我氣壞了。”柴向東臉上又可憐兮兮的，“還有我媽，幾次想要幫我，都是好心辦壞事兒，我以后可再也不敢指望她來說和了。”

　　“本就是我們兩人的事情，干嘛要找媽。你以為你幾歲啊？”季曉蕓說到這里心里還有氣呢。

　　上次婆婆可真把姑姑氣得不輕。

　　“我以后不會了，我保證！”柴向東的態度是很端正的，“我從小到大，讓我爸媽給我拿主意拿慣了。不過我現在是你的老公，是榮榮的爸爸，我會自己立起來的。”

　　這點兒季曉蕓還是愿意相信的。

　　“那今天就到這里吧，我先回去了……”

　　“老婆，我話還沒有說完。”柴向東緊張起來，“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下次吧！”季曉蕓好笑，“是我要去接榮榮下課，時間差不多了。”

　　“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么？我也想兒子了。”他乞憐地抓著季曉蕓的手。

　　“我們都開著車，怎么一起去？”季曉蕓拒絕了他，“你先把你手邊的事情處理好，晚上我讓兒子給你打視頻電話。”

　　柴向東這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季曉蕓是真的覺得柴向東可憐，還可愛。

　　這樣患得患失的樣子，是真的把她跟孩子放心上了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