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回應,我就掛斷了電話,刪掉了女朋友,不,應該是前女友的所有聯系方式,并拉黑了她。
隨即,我又再次拿起手機撥打打。
“媽,我想回家。”
肝硬化患者不能熬夜,不然只會死得更快,但此刻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眼淚時不時不爭氣地從眼角流下。
想到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熬夜通宵開黑打游戲、跟同學喝酒喝到半夜,女朋友打電話過來也是秒掛斷,要不是自己不規律的生活作息,也不會讓病情惡化,導致現在的肝硬化晚期不可逆轉性。
是的,人總會死,我不是不能接受死亡,我只是不能接受死亡過早到來,我父母都是農村人,他們省吃儉用好不容易供我上大學,自己勉勉強強混了個本科畢業證,正準備出來工作賺錢報答父母,但沒想到自己已身患絕癥,時日無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睡著了,而窗外的世界依舊喧囂,但這一切即將與我無關。
次日清晨,我被如同催命般刺耳的鬧鈴聲驚醒,洗漱完簡單的收拾一下行李,我便去趕回家最早的一班車。
南城,一座擁擠而喧囂的省會城市,四線城市的工資水平,一線城市的消費水平。路上車來車往,早起的人們或是趕著去上班、或是接送小孩上學,如果不是這場病,或許我也是他們這些上班族中的一員,我這樣想著。
“哐當!投幣成功!”
“操蛋了,連公車費都漲了,上次坐還是一塊錢,這會就漲到了兩塊錢,還好我多準備了一塊錢,差點連這破車都搭不起。”我心里不滿道。
離客運站還有一段時間,于是我在車上瞇了一會兒。
“南城客運站到了,下車請走好!”
下了公車,買到了回家的票,我在車上隨意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開往我們鎮的車幾乎都是不按票入座的。
我剛坐下,只見一身材高挑的女子,踩著黑色高跟鞋,一雙長腿被黑色絲襪包裹著,加上一身職業裝,更凸顯身材,臉上畫著濃妝戴著墨鏡,一雙鮮艷紅唇尤為明顯,女子談不上漂亮,但一舉一動極為誘人,她一上車,不少老大爺大叔的目光都紛紛被她吸引過去。
不過,我剛看清楚她的臉,就臉色一變,急忙轉過頭去,猶如老鼠見到貓一般,生怕被她看到。
“可千萬別被她看到。”我心里暗自祈禱。
可偏偏事與愿違,不偏不倚,她剛好走到的位置旁就停了下來。
“小哥哥,人家可以坐你旁邊嘛。”她轉過頭,用著嗲嗲聲音對我說道。
此時,我的臉是面對著車窗,她并沒有馬上認出我,但我知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于是我只能帶著略顯尷尬笑容的轉過臉去,同時祭出我的萬能打招呼語。
“嗨,李月同學,好久不見!”
見到我,她似乎也愣了一下,她摘下墨鏡打量了我一下,隨即嘴角微微上揚,多了一抹玩味。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班的高材生方才同學呀。”
說完她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
“怎么樣?方大學生,畢業了嗎?找到工作沒有?在哪家公司上班呢?”
死亡三連問!
“我剛畢業,目前還沒找到工作,你也知道,現在大學生一抓一大把,大學生也不好找工作。”如果不是我了解她,還以為她是在關心我這個老同學呢。
“哎呀,你說也對,現在的大學生都爛大街了,確實不好找工作。要不這樣吧,你到我男朋友的公司來吧,咱都這多年老同學了,我跟我男朋友打個招呼,他肯定會同意的,怎么樣?”她面帶笑容熱情的給我介紹工作。
“我男朋友的公司剛好缺幾個保安,月薪5000還包吃包住,怎么樣?要不要來?你來的話,我讓我男朋友給你當個保安隊長”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找就行了,謝謝你的好意哈。”我哪里還不明白她的意思,她這明顯是在報復我,不就是當年初中的時候拒絕了你的追求嘛,至于這么記仇嘛。
“對了,你男朋友公司是做什么的?聽你這語氣,你的男朋友應該是個大老板吧。”我趕緊岔開話題。
“哎呀,我男朋友他也就開了間古董公司,里面隨便一樣東西也就值個幾十上百萬吧。”她得意的說道。
“聽你這么說,你男朋友應該挺有錢吧,怎么會讓你自己來搭大巴?不是應該給你買輛豪車開才對吧?”我說道。
“我男朋友說了,等他做完這次工程就給我買一輛瑪莎拉蒂,怎么樣?羨慕吧,這車可是你們這些打工仔打工一輩子都買不到頂級豪車。”她驕傲說著,并且用手指扶一了下墨鏡,同時雙眼帶著期待。
“厲害厲害!不愧是你,真羨慕你能找到那么好的男朋友。”我假意地恭維道,但心里忽然有點同情她,一個渣男少爺給她畫的大餅,而她卻傻傻的相信,我想,估計用不了多久,等她所謂的男朋友玩膩了,就會把她當垃圾一樣拋棄,最終人車兩空。
“對了,方才你老家是不是靠近十萬大山那邊啊?”
“是啊,怎么了?”
“我男朋友剛好就在十萬大山里面做工程,這是我男朋友偷偷告訴我的,我男朋友還說了這次是絕密工程,你可千萬要替我保密。”
“什么絕密工程啊?這么神秘。”我敷衍的應付一下,也沒放在心上,都什么年代了還絕密工程,就扯淡吧。
一路上,她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時不時還挖苦嘲諷我幾句。
我倒是無所謂,我一個男人總不能跟她一個女人計較吧,但就是覺得她一直在我旁邊bb讓我有點煩。
雖然我對她不感冒,但一路上有個人說說話,總歸沒那么無聊。
忽然,大巴車一個急剎,不少沒系安全帶的乘客因為慣性摔倒,李月也因為沒系安全帶摔了個狗吃屎,我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幸好我系了安全帶,但頭部還是撞到前面的靠椅上。
“操,真是流年不利,禍不單行。”我揉了揉額頭內心暗罵。
不少乘客剛想要斥責司機,就聽見司機的怒罵聲。
“操,你特么瞎啊!怎么開的車!會不會開車啊!”
我解開安全帶站起來查看情況。
原來是一輛越野車突然從小路串出來,還好司機反應快及時剎車才沒撞上。
司機還想繼續罵,只見越野車上下來兩名手臂有紋身、穿著打扮得像黑社會一樣的兩個壯漢,兩壯漢下車后一語不發,就惡狠狠的盯著大巴司機。
大巴司機大概也看出這伙人不是啥善茬,就沒敢繼續罵下去。兩壯漢查看了一下車況,見沒啥問題就發動車子離開,后面還緊跟著四輛越野車,總共五輛車,不一會就消失在我們視線中。
“這都什么人啊,真沒素質。”李月罵罵咧咧的回到了位置,雖然有了前面的教訓,但依舊沒系安全帶。
“你沒事吧。”我禮貌性的詢問道。
“沒事才怪!我好不容易化的妝都花完了。”她氣憤的答道。
等乘客都坐好后,司機重新啟動了大巴。
下車后我和李月禮貌性地道別一下,便分開了,她可能等人來接,而我要搭著兩塊錢的三輪摩的到村口,到村口還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家。
剛下摩的,恰巧又碰上之前的越野車隊,我好奇的打量他們。
他們約莫有二三十人,個個人高馬大,膀大腰圓,臂膀估計比我大腿還粗,只見他們不停地從越野車上往馬匹上搬運著一個個長箱子,遠遠地就聽見他們喊著:“快點!快點!都給我手腳麻利點。”。
要不是生活在和平年代,我都以為那些長箱子里面裝的是武器槍支了。
也許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想,一個正在搬運箱子的伙計不小心手滑箱子倒在地上,箱子里面的東西也順勢滾了出來,不是什么武器槍支,只是一些繩索和滑輪,還有一些登山用的工具,除此之外還有幾把形狀怪異的鏟子。
“瑪德,廢物東西,笨手笨腳的,老子要你有什么用。”為首的光頭大漢見狀對那伙子又是打又是罵,過了好一會才消氣。
“趕緊給老子收拾好,不然老子讓你好看。”
忽的,光頭大漢似乎發現了我的目光向我走了過來。
“嘿,小子,說你呢,你在看什么,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趕緊給老子滾開。”他開口便是聲如驚雷,語氣之間夾雜不善。
我第一時間也被他嚇到,但轉念一想,瑪德,這是老子的地盤,而且我還是個將死之人,老子慫個鬼啊。
“咋滴,老子愛呆在哪就呆在哪,你特喵的管得著嗎。”
“喲,小子還挺橫的,看來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了。”他活動了下手腳,看架勢是想揍我一頓。
“咋滴,想打我?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信不信老子在村口喊一聲,讓你們走不出這個村。”我道。
他似乎被我的話唬住了,于是我接著道:“不是老子吹,這要是放在幾年前,敢在我們村頭鬧事的人墳頭草都好幾丈高了。”
他摸著光頭,有些遲疑,似乎在忌憚我說的話。
就在這時,一位穿著黑色皮靴、皮褲、皮衣的美女走了過來。
“紀姐。”光頭大漢點頭問好,退到一邊。
“阿標,發生什么事了?”女子瞥了一眼我,又轉頭看向叫阿標的人問道。
“紀姐,這小子鬼鬼祟祟在偷偷觀察我們,我正想趕走他。”
“誰鬼鬼祟祟了,要說鬼鬼祟祟那也是你們,老子光明正大的路過,怎么?這馬路是你們家的?不讓人走?”我當場就反駁道。
女子大致了解情況,轉頭冷冷地看了一眼阿標,隨后轉頭對我說道:
“小弟弟,不好意思,我替我兄弟給你道個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還是這位姐姐會說話,不像某些人說話跟放屁似的。”我看著阿標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說誰呢,小子!”阿標沖過來想揍我,卻被紀姐按住了。
“小弟弟,看樣子你應該是這附近的人吧,我想請問一下你知不知道一座叫雙子峰的山?”紀姐向我問道。
“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們,好了大爺我要回家了,姐姐再見!”
我思考了一下才答道,說罷我轉身就走。
“紀姐,這小子也太囂張了,干嘛不讓我教訓一下他。”
“廣西這邊民風彪悍,你少給我惹事,別忘了我們的任務。”紀姐冷聲道。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我離開后,紀姐看著我離開的方向,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雙子峰果然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