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的簇擁和審視下我們一行掛彩的人排著隊被帶到了警局……
大家都在審訊室抱頭蹲地,等警察來詢問細節(jié)。
我和紀曦姚面面相覷,看對方臉上掛的彩仿佛是在照鏡子,不由的想笑,紀曦姚牽動了嘴角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紀曦姚道“不好意思啊,把你牽累了”
我推搡了一下她道“說什么呢”
“吵什么吵!自己在什么地方不清楚嗎!?”
警察推門進來一陣鏗鏘有力的訓導,頓時熄滅了眾人的竊竊私語。
警察道“說吧,怎么回事?”
“那個大禿瓢帶一群人來我們攤位收保護費,收不上就砸攤子”
我快人快語,警察話音剛落,我就站起來指認。但站起來指認時,我又沒有見到那個禿頭仔。
警察厲聲問道“是不是這樣!”
一眾小弟左顧右看,顯然是被嚇到了,不過他們這情況應該經(jīng)常跟警局打交道,幾進宮了還這么不老練,看來是一群色厲內(nèi)苒的草包!
“那我就當是默認了?誰給你們的權(quán)利收保護費?!”
警察叔叔明察秋毫,在我內(nèi)心正止不住的鼓掌叫好時,一束審視犀利的目光又轉(zhuǎn)向了我和紀曦姚處。
“你們倆姑娘也是夠厲害的,單槍匹馬給對面的老大打成了腦震蕩”
我和紀曦姚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望向?qū)Ψ?,一陣疑惑后我們倆都放聲沒心沒肺的笑了出來,這蠢貨,別看人高馬大的,被紀曦姚幾拳就打成腦震蕩了。
“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
我們在局里等到后半夜,等到的結(jié)果是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拘留六個月,我和紀曦姚雖屬于正當防御,但防御過當,罰以一萬元罰金。
其他人都被帶走了,空蕩蕩的房間只剩下我和紀曦姚兩個人坐在凳子上。
“別愣著了,趕緊打電話叫家長過來領(lǐng)人吧,你們還想在警局過夜啊”
我不解道“正當防衛(wèi)也要罰錢,我們不反擊等著挨打嗎”
警察收拾著桌子上的文案,用余光從上到下打量我和紀曦姚“廢什么話,你給人打住院了知道嗎?”
紀曦姚一臉不服氣指著自己臉上的烏青“那我臉上這還是被他們打的,只能說我骨頭硬經(jīng)打,這還有錯了!?”
“少在這顰!”
接下來我和紀曦姚才感受到警局的冰冷,方才值班看著我們的小警察也走了,換了個值夜班的上來,他們?nèi)嗟?,我們守了一班又一班。
我伸長脖子道“師傅?能讓我們回去湊錢不”
值夜班的警察看了眼我們,一副懶得搭理我們的樣子,自顧吹著茶杯里的茶葉“你去看看有這個規(guī)矩沒”
時光若是磋磨起來,用忙碌將其填滿,倒也不會覺得漫長,可此時我和紀曦姚看著墻面上掛著的鐘表,數(shù)著上面的走針,時間過的簡直慢到要在這一刻靜止了,無聊間,我只能望著桌子上面的茶杯,數(shù)著里面漂浮的茶葉一根根沉淀到杯底。
“嗡嗡……嗡嗡……”
就在我們幾乎要將自己的靈魂放逐到天際時,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我看來電顯示是顧早藻的,想出去接個電話,求助的望著坐在椅子上喝著的警察。
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不耐煩的搖了搖頭。
我只能硬著頭皮捂著嘴,小心翼翼的接通電話……
“喂?”
“我回家怎么沒看見你”
“我……我回‘水門街’了”
正當我含糊其辭時,坐在那邊一直看著我們的警察好像想到了什么,聲音高昂的提醒道“趕緊問問朋友親戚是不是能來送罰金,我可沒工夫一直看著你們,到點就關(guān)起來!”
顧早藻警惕道“誰在說話?你在哪?”
這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讓我無從招架,我根本就沒打算讓顧早藻知道這事,哪怕要在局子里蹲一夜!
那時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會在潛意識里將薄弱的一面給潛藏起來,想要呈現(xiàn)出最好的自己在顧早藻面前,這實際上是一種心虛和不自信,但即使這樣,我嘴上也絕對不會承認,因為那樣會意味著我們更加的漸行漸遠,待在顧早藻身邊久了,讓我不得不學會打腫臉充胖子。
“我在……在家附近”
值班警察像是突然間活過來一樣,翹著腿拍打著桌面“該咋說咋說!你不讓家人來交罰金,是打算在警局過日子!?”
“你閉嘴??!”
我沒止住,對著值班警察就吼了過去,他沒立時跟我吵起來,但嘴里一直喋喋不休……
“你到底在哪!”
顧早藻那頭像是也急了
“我……我,我在派出所……”
在顧早藻的逼問下,我沒有再掩飾了,最后還是都交代了。
顧早藻像個家長一樣來局子里領(lǐng)犯了錯的小孩,值班警察先是當著顧早藻的面進行了一通思想教育,然后領(lǐng)出去叫了罰金,顧早藻表面上維持著風度友好直到把紀曦姚送到家,但當車上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氣壓就低到了谷底,他一言不發(fā),一路時速不減……
“呲!!”
猛的一下車子剎住了,一時控制不住的我?guī)缀跽麄€身子被甩向前方的中控臺
“顧早藻!你有病??!”
我憤恨的盯著他冰冷的側(cè)臉
“林依然,你很缺錢嗎?”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我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缺錢?缺啊”
顧早藻冷笑道“缺錢你就晚上跟著出夜攤?或者像之前那樣去夜場推銷酒?林依然,這就是你賺錢的方式?哦,對,你還有個伴,你這些年都交的什么朋友!”
顧早藻的嗤之以鼻在一瞬間像是一盆鹽堿水,就這樣毫不猶豫的潑在我的傷疤上,一股腦的委屈和不被理解也讓我沒有辦法再平靜的與他繼續(xù)和顏悅色
“我賺錢的方式?我賺錢的方式怎么了!我是偷了、搶了、還是出去賣了?。科脹ㄈ速嶅X的方式就是這么艱難!你是在無菌室里呆久了嗎?至于紀曦姚,你有什么資格說她?這么多年我身邊多虧還有個真心待我的朋友,沒有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熬過來,我在受艱難的時候你在哪!?你高貴的還不知道在哪朵云上飄著!”
這樣的氛圍我一分鐘也忍受不了,下意識的我想打開車門自己回家。
“咔”
當我的手剛發(fā)在門上,就聽到車內(nèi)反鎖的聲音
顧早藻也不看我,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jié)分明,十指發(fā)白,下一秒這個方向盤就被捏碎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我在云朵上飄著,林依然,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你向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抗,從來都不與我說,你是覺得我沒有能力為你解決問題,還是我不配為你遮風擋雨,今天要不是我無意間知道你在派出所,你是不是都打算跟那鬼地方過夜了?!”
顧早藻從來都沒有這樣吼過我,他的聲音很大,在車里蕩漾,眼眶紅紅的布滿血絲,就那樣冒著火氣直勾勾的瞪著我。我被他瞪怕了,方才的理直氣壯瞬間短了一截。
“如果……如果我對你說了,你會怎么想我,林依然就是個拖油瓶,就是個惹事的,就是個沒本事還不甘心的笑話,我怕你看穿這些,就會……就會像之前一樣頭也不回的就走了,走到我再也看不見的另一個世界”
我嗓音顫抖,喉頭干澀,說出的每一個字卻是在這包廂里格外清晰
顧早藻道“我不會走,不會離開你,你為什么會這樣想問……”
“因為你曾經(jīng)離開過我!!就像一縷空氣一樣消失在我身邊,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我本來……本來就在你面前活得小心翼翼,盡管我不愿意承認,可我確實患得患失……其實到現(xiàn)在我都對你一無所知,心里有無數(shù)個為什么,但每次看到你為難的樣子我也都壓了下來,還……還要我怎樣?”我紅著眼打斷顧早藻
顧早藻欲言又止,喉結(jié)微動“對不起,那三年的缺憾我總有一天會補給你”
顧早藻說的認真,我聽得想笑,補給我?我何時要你補過,我只要現(xiàn)在。
有的時候我也會唾棄自己,這樣愛一個人,怕失去一個人,于我來說是福是禍?亦或者,我和陶冶華本身就是一類人,當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當年她做出那樣荒唐的事,我怎么會不解。
“怎么補……”我不甘心的小聲問
“……”
每次我想要一探究竟,顧早藻能給我的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反常我也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