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對國使臣稱皇帝急招,需即刻趕回,本國的皇帝并無異議,面上裝作遺憾模樣,迫不及待的將人送走。
第三日,太子妃出城祈福,余鳶放心不下,帶著月華溜出府,拿著張懷溫的通行符出府去了。
遠遠望見山下的守衛,主仆二人鬼鬼祟祟的探得一隱秘處,開始登山。
落葉在腳底唱響余音,二人艱難爬行。
爬到半山腰時,兩人累得氣喘吁吁,實在爬不動,一個眼神交流就決定先休息一下。
余鳶靠著樹干喘氣,耳邊落葉破碎的聲音依舊不停。
看著同樣站定的月華,恐懼攀上脊背,主仆二人面面相覷。
鵝黃色身影闖入視野那一刻,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月華已經倒下,脖頸刺痛的同時,視線模糊意識散失。
迷蒙中,那雙紫瞳依舊能在腦子打下烙印。
楚時瀾用外裳裹著余鳶,將人包成蠶蛹,扛在肩上腳步輕快的下山,甚至哼起了小曲,落葉仿佛羞于爭鋒,一聲不響。
了無生息下到山底,侍衛一無所覺。
故作無奈的嘆息,故意踩向枯枝,“咔的脆響后,侍衛回身,眼睜睜的看著鵝黃色身影從面前飄過。
“刺客!”哨音乍起,忙亂間,眼見的侍衛驚覺那被拐的面容似曾相識,搶過馬繩一躍而上。
“我去救太子妃,你們快去匯報?!?p> 余下人一聽,有馬的上馬,沒馬的焦頭爛額,舍不得這大好升值機會,于是有的向山上跑,有的向城中跑,鳥獸般四散開來。
一馬疾馳在前,身后揚起的塵土似在嘲笑后人的無能?!疤渝痹谑郑l敢放箭。
余鳶在顛簸中恢復意識,此時國師已同鄧將軍匯合,追兵解決了一波又一波。
“我想吐,你能不能停一下?!?p> 余鳶被夾在兩臂之間,胃部翻涌著,酸酸的東西在喉中蜂擁而上。
“我們在逃命哎,你偏頭吐。”頭頂傳來楚時瀾的嘲笑聲,余鳶下意識順著他的方法。
“嘔?!?p> “你!”右臂上的濕熱連著腿上的一團,令楚時瀾幾近崩潰。
“抱,抱歉。我控制不住?!?p> 余鳶吐了個干凈,胃部輕飄飄的,連帶著意識也飄向遠方。
楚時瀾拉緊韁繩,后面的鄧將軍等一眾人慌忙停下。
“鄧欽,你帶她。”
余鳶像小掛件一般,轉手被扔給鄧將軍。
這邊楚時瀾一層層的脫,幸好穿得多。
另一邊鄧欽將臟了的外裳替她脫下,給她披上自己的外袍。
“脫衣服就脫衣服,為什么把小丫頭拋過來?!?p> 楚時瀾瞪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這又不是在言國。
小插曲后,這一行人繼續向西趕路。
連日來的顛簸讓余鳶發起高燒,吃了吐吐了又吃,不得已,小隊進入深山后延緩進程。
深夜,狼嚎聲響徹山林,林葉也因聲波震顫簌簌的落,幾人堆起落葉生火取暖。
余鳶被鄧欽抱在懷里,無意識的汲取身旁的熱氣。
楚時瀾身邊小山堆的落葉枯木當做火焰的祭品。
“怎么綁了個病秧子?”
鄧將軍身旁的另一位將軍難免抱怨,一些人連聲附和。
高壓使人精神緊繃,這時需要一個發泄口。
“張懷遠守在太子妃身邊,綁不了?!?p> 楚時瀾拿著樹枝撒氣的戳著草灰。
“切,一個文臣,能奈何得了國師大人?”幾人對于這個幾次拒絕邀請的人不無嘲諷與輕視之意。
“那棵樹,看到了嗎?”楚時瀾睨著幾人,轉身指向二十米外海碗粗的樹,“他的飛鏢能扎穿它?!?p> 其他人聽了難免震驚,不信邪的開始嘗試。
突然,清脆的聲響后,大樹轟然倒下,一個黑影掉了下來。
未來得及反應,四面八方涌出黑夜的使者。
人數越來越多,鄧將軍嘗試將劍架在余鳶脖子上威脅來人。
冰冷的劍刃抵上纖細的脖頸,霎時便勾出一道血痕。
余鳶腦內神經緊急喚醒,混沌的視線打在面前的黑衣人身上,顯然,他們并不在意。
無奈,鄧欽只好將人扛在肩上,與小隊奮力突圍。
人馬被沖的四散開來,北方不能走,只能向南繞。
余鳶又不省人事,風箏一樣輕飄飄地被人牽著走。
舟車勞頓,余鳶反復昏迷,胃部因空蕩而絞痛,幾次將昏迷中的人拉回現實。
又一次被胃痛喚醒時,余鳶生無可戀望著黑洞洞的天空。
身邊兩人正在交談,她努力凝神去聽。
“行程放緩點兒吧,他們應該沒空來追我們了?!?p> 鄧欽說著余鳶不理解的話。
“可是……”遲疑的男音不是楚時瀾還能是誰?
“再這樣趕路,小丫頭就要病死了。”
半晌的沉默,兩人無聲的對峙。
“好?!?p> 接下來的幾天,余鳶少了許多顛的胃痛的時刻,她們也在盡力照顧她。
正如鄧欽所料,當真沒有追兵趕來。
終于夠到了邊界線,這時新帝登基的消息早已傳遍天下,只有余鳶不知,皇位上的人已經換成了他的姐夫。
因此,她又變成了人質。
被劍峰抵著時,她看到遠處城墻上黑壓壓的人影,恍惚間,好像也看見了顧時安。
一步一步的遠離,退向一片陌生的土地。
害怕?或許吧。只是城樓上的面孔更加模糊了。
即將越過邊界線,顧家那邊要求放人,楚時瀾同鄧欽回頭探尋帶頭人的意思。
馬蹄聲越來越近,余鳶頭腦剎時清醒,抬起頭望向聲源,雕鏜銀韉白玉鞍,金絲暗紋玄金袍。
那張臉,帶給人的視覺沖擊甚至高于七皇子,余鳶自認為這輩子都不會忘。
金尊玉貴的女孩端坐馬上,只是這眾人簇擁的場面異常熟悉。
“你想留在這里嗎?”
那人注意到余鳶的呆愣,出于對美人的憐惜,和善的詢問,盡管對方比自己大。
“???”
錯愕之間,顧家幾人來到對面,兩方對峙,余鳶最終被放了回去。
來到軍營,余鳶一病不起,回京的行程徹底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