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這個城市,陌生的燈火霓虹。我像是一只饑餓的貓,尋覓在這個城市的角落。又如同笨拙的變色龍,尋找合適的背景色。
我租住的閣樓在城市的南端。二樓的位置正是我心儀的角落。每天早上可以照到這個城市的摻雜著樓下小販的叫賣,以及細小塵埃的陽光。干凈的弄堂可以感受南方青石板的情韻,邊上擇菜的婦女叨叨擾擾著瑣碎,斑駁的樓梯踩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樓道里昏黃的聲控燈無論白天黑夜,只要你跺跺腳就會睜開眼。
這就是我要找尋的地方,給我靈感的地方。
每到一個地方,都要花上一段時間去熟悉當地的語言,這或許是每一個北方人初到南方最先考慮的問題。比如說樓下小販的“四”和“十”的發音。我必須得琢磨透他們每一個字的音色和音調,這樣可以盡量避免自己的尷尬。
而學會這些的“價值”是,聽懂了隔壁小情侶的吵架內容。
閣樓是老舊的木板樣式,隔音效果很差。每每夜里會有恩愛或是決裂的聲音在脆弱的木板隔層中間游離。我已習慣了如此的音律,當做是治療我失眠的一劑良藥。只是有時候會嘲笑自己,仿佛有些變態,而笑著笑著便又啜泣起來。你不難想象,一個異鄉的塵客,孤獨流落的痛楚。像是受傷的狐貍,夜里用唾液壓制傷口的刺痛。
隔壁的租戶是本地的一對年輕的情侶,他們早出晚歸,要么就是不著家。我們其實很難碰面一次,而每次在過道里遇見,除了吵架,還是吵架。女的瘦弱得不經風吹,可骨子里是傲人的氣魄。男的帶著黑色邊框的眼鏡,顯得有些文質彬彬,可內心也是不屈的靈魂。
因此他們每次吵架,都會牽累那些可憐的小物品。門口的碗碟渣滓,我每次得小心的避開。還得當心半掩的門里,會不會飛出什么致命的東西。本來就不經折磨的聲控燈,因為他們的吵鬧整層樓都亮了起來。
第一次與她接觸,那是一個濕熱的中午。我從房東那里交了下個月的租金返回房間。她蜷縮在門口,單薄的襯衣被剛剛的那一場雨淋得濕透。頭發一縷一縷的垂著遮住了本來就纖小的臉龐,嘴角微微發白。
聽到我上樓的腳步聲,她抬起頭望了望。眼神脆弱而充滿期望。
我打開門,猶豫了一下,又退出來。
“不嫌棄的話,進來坐坐吧。”
她再次抬頭望了望我,我保持著我問候的微笑,在門口微微欠身。她整理了一下單薄的衣服,提著偌大的包接受了我的邀請。
“他呢?”
“出差了,我鑰匙又沒帶。”
“找房東要唄。”
“我……我們兩個月沒交房租了。”
“哦,”她小小的陷在我的沙發里,不時的整理著鬢角散亂下來的頭發,“那么,喝點什么呢?”
“隨便吧。”
“你愛他嗎?”
或許是陌生而顯的拘束,或許是總是散下來的頭發讓她覺得尷尬。她握著我遞給她的熱水,靠近淡白的嘴唇,卻又放到茶幾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過好奇,這樣的問題未免太過敏感。或許我不該問的,可現在卻找不到安慰的話。
“對不起,或許我……”
“你有咖啡嗎?”
我楞了一下,慌亂著倒騰許久不用的咖啡機。在最下的抽屜里翻到的咖啡豆,卻還未開封,看看日期還可以食用。倒騰半天終于弄好一杯,看起來不錯。
“要加糖么?”
“不用,”她笑了笑,嘴角漏出淺淺的酒窩。“喝咖啡就是要那道苦味,加糖為何不去喝糖水呢。”
她接過去,卻靠近茶水桶把咖啡倒去一半。
“其實愛情就像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