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空小師父，你真的沒事了？”馬車上，陳姍關心的問道。

　　懷空見她這么關心自己，道：“陳姐姐放心便是，我昨日雖然吐了血，暈倒了，可是醒來之后，便覺得好多了，沒有那么嚴重。再加上昨夜睡了十分安穩，現在好多了?！?p>　　“那就好，那就好?！標悐櫚殘牡氐?，“都怪我，不該問那樣的問題，雖然你正青春年少，可畢竟是和尚，是我失禮了?！?p>　　懷空見她如此自責，道：“姐姐此言差矣，我不舒服并不是因為你說的話，師父說了，我氣血攻心，是因為昨夜導入太多的陰氣所致，因此，姐姐并不自責?！?p>　　陳姍聽了，心中稍稍和緩了些。道：“好了，我們不說那個了。這樣吧，說一說你為什么當和尚吧?！?p>　　“當和尚？”懷空萬沒想到她竟然對這個也好奇，便只好開口道：“說來也簡單，其實我之前是一個小……小乞丐，我師父見我可憐，就帶著我上路了?！?p>　　懷空長了個心眼，他不想在這位女子面前說自己曾經是小偷，雖然當初自己是被逼無奈，可無論怎么說，小偷都不是個體面的“工作”，不僅不是“正式”的，而且沒有保障。不過好處是，這東西沒有淡季旺季，什么時候都可以偷。

　　“這樣啊，”陳姍道，“這么說，你不是法圓寺出來的?！?p>　　“不是啊，”懷空道，“我也不知道法圓寺在哪里，我只聽師父說，東方有一個萬佛山，那山上有一萬多座石窟，而石窟里有一萬多座金佛，早晨太陽出來，陽光一照，山上金光燦爛，佛光漫天。我聽了，想必那是個大寺，便跟著師父上路了?！?p>　　“一萬多座石窟？一萬個佛像？”陳姍訝道，“你師父是這么說的？”

　　“是呀，怎么？有什么問題嗎？”懷空道。

　　“沒有，沒有！”陳姍道，“只是我小時候去過那萬佛山，好像記得那山只是個小山頭，寺廟也是個小寺，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法圓寺竟然這么興盛了，一萬多座金佛?。∧堑觅M不少時日吧?！?p>　　懷空笑道：“那是自然了，不過可惜我沒福分，還沒去過。等我們從西方回來，我一定到寺里好好看看，也不枉此生了?！閉f著，懷空臉上露出一種極崇敬的表情來。

　　“那你們到地方去干什么？”陳姍道。

　　懷空笑道：“師父說了，我們要到西方靈山圣境拜見真佛，向佛祖請教的。如果可以的話，再在那里討要幾本佛經來?！?p>　　“拜見真佛？”陳姍訝道，“小師父呀，既然是真佛，哪里是那么容易見到的？更何況，想必佛祖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住在仙界吧，我們一樣的凡人，怎么能見到佛祖呢？”

　　懷空笑道：“陳姐姐，你又錯了。你適才問的問題，我也曾問過。可師父說，佛祖歷經無數劫難，方才有無上大智慧，同時也有無極壽數，同時也有無邊法力，可雖然如此，他仍然不是神仙，佛祖居住在西方靈山，那靈山高萬仞，上面有一座大雷音寺，我們到了那里，就能見到佛祖了?！?p>　　陳姍道：“可是那靈山里中土多遠，你們知道嗎？又要走多少時日呢？”

　　懷空道：“師父說，西方靈山離中土有十萬八千里，我們這一去一回，短則四五年，長則八九年，只是路上艱難險阻，或許會耽誤些時日。不過一旦到了靈山，我們就能修成真身，也能長生不死，呵呵呵?！?p>　　陳姍訝道：“十萬八千里?。∧強燒媸遣喚?。操V^這個故事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聽說過?！?p>　　懷空笑道：“怎么？以前也有人去往靈山？看來這還真是件功德事，別人去得，我們當然也去得?！?p>　　陳姍笑道：“正是正是，只是你這么小，就要受這么多磨難，真是了不起，所以一開始我就對你另眼相看的。我從小嬌生慣養，沒受過多少磨難，雖然也好佛學，但終究是紙上談兵，不一樣的，我真羨慕你，能夠行走天下，看遍人世間的繁華?！?p>　　懷空聽了不僅有些不解，自己受苦受難，反倒成了別人羨慕的事了？于是道：“陳姐姐，你說笑了。我羨慕你才是，你家世顯赫，自小受家人的寵愛，不僅吃喝不愁，還能嫁個好人家。我自小便是窮苦人家，后來家鄉鬧瘟疫，爹娘都死了，我就只能淪落道做……做乞丐的地步。說起來，我應該羨慕你才是?！?p>　　陳姍苦笑一聲，道：“你以為我真像你說的那么幸福？”

　　懷空道：“有吃有喝，不怕風吹雨打，不怕旱澇，也沒人敢欺負你，這還不夠幸福？”

　　陳姍苦笑一聲，道：“你不知道的，我和我哥哥自小便被嚴格管束，每天很晚才能睡覺，天不明就起床，幾時洗漱，幾時吃飯，幾時學文，幾時學武，幾時學藝，哥哥要考功名，學文的時間很長，而我不用考功名，但也要學習刺繡，學習琴棋書畫，沒隔一段時間，師傅都要考我們，學不好，是要受罰的。

　　“不僅如此，爹有時也會考我們，考得不好，同樣也要受罰。有時候打手，有時候不許吃飯，有時候在院子里淋雨，有時候要到凌晨才能睡覺，總之，十分辛苦?！?p>　　懷空聽了，登時可憐起她來，道：“竟然還有這種事嗎？可是，就沒有給你出去玩的時間？”

　　陳姍道：“每個月，可以有兩天出去的時間，但出去的地方是有規定的，要去山水秀美處，美其名曰：陶冶情操?？墑悄闃绬幔棵康僥菚r候，我最想的事情就是在家里睡懶覺。當然了，我如果生病了，那就不用照規矩來了，我從小身子又弱，因此經常生病。每次生病，我都可開心了呢?！?p>　　懷空聽了，唬得張大嘴巴不能說話，良久才道：“沒想到，天下竟有這種事，我還以為富家的子弟每日吃喝玩樂就行了呢，沒想到，還要學這么多東西。真是太殘酷了，如果這么說的話，你還真是不如我，我雖然經常忍饑挨餓，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得很?！?p>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漸漸熱絡起來，懷空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見了陳姍就有些害羞了。反而有些憐憫起這位姑娘來，而且，對那些富家子弟的羨慕之情，弱了許多。

　　而陳姍也對這個小僧有了更多的了解，聽他講的那些所見所問，興致盎然，時不時“咯咯”笑幾聲。

　　不多時，馬車便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