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澹臺衍卻忽然平靜下來。
他看著娜兒,輕輕地道:“慢些說,不要急,我們還有時間?!?p> 娜兒也不計較,慢慢地倒了杯酒水,一飲而盡。
過了許久,娜兒才抬起頭,緩緩說道:“寒老板的尸身已被焚毀?!?p> 澹臺衍目光閃爍,道:“因何如此?”
娜兒道:“路人報了案,尸身被官府收走。”
澹臺衍道:“寒老板身份特殊,衙門當好生看管才是......”
未等他將話說完,娜兒就打斷道:“正是那知府老爺下的命令,燒毀的尸身。”
說著,她又將知府外出,自己一路跟隨,目睹顧三刀滅口等事訴說一清。
澹臺衍心中雖如驚濤駭浪,但面上卻不變分毫,只是靜靜地聽著。
待娜兒說完后,他才冷冷地道:“那人當真是顧三刀?”
娜兒猶豫片刻,微微點頭,道:“我雖未曾見過此人,但蒲一前輩曾親口說出此人名諱,對方也已承認,想來是做不得假的?!?p> 澹臺衍雖有疑惑,卻也不得不承認,以蒲一的性子,是斷然不會說謊。
只是這顧三刀號稱“微風楊柳”,經年在白山腳下活動,怎會突然至此?
還是說——自己兩人早已被其盯上?
可聽娜兒所言,顧三刀此行目標乃是知府所尋之人,而并非他們兩個?
澹臺衍伸出手指,輕輕敲打桌面,道:“如你所言,此事怕是并不簡單。”
娜兒白了他一眼,道:“這是自然。”
她思索片刻,繼續說道:“知府為何要焚毀尸身?他到底要隱藏什么?他見的兩人又是何人?這些我們全都一無所知。
如今顧三刀又已盯上你我,這事情怕是有些難辦了。”
澹臺衍走到窗邊,月光灑在他的身上。
他看向娜兒,道:“若僅是如此,你我還能勉強應付,只是......”
澹臺衍嘆息一聲,轉而將自己所遇之事悉數告知。
娜兒越聽心中越驚,越聽臉色越是蒼白。
街道之上,滿目繁華,娜兒卻是一臉憂慮,道:“咸陽知府,治不過七品,絕沒有膽量私自焚毀寒老尸身,在他背后一定隱藏著某方勢力!”
澹臺衍點了點頭,正欲說話,卻聽一道蒼老聲自屋外傳來。
“不用想了,咸陽知府已死在街頭,你們什么也查不出來。”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一把推開,蒲一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
澹臺衍眼睛看著他,輕輕地道:“您受傷了?”
蒲一隨意坐到桌旁,道:“人老了,便有些倦了?!?p> 澹臺衍道:“您老剛才說,那知府死了?”
蒲一點頭,道:“不錯。”
澹臺衍追問道:“如何死的?”
蒲一道:“路過街頭,被偶然路過、恰巧失了心的馬車撞死。”
澹臺衍心中一沉,嘴角卻是露出一抹苦笑,道:“偶然、恰巧,這知府死的倒是并不冤枉?!?p> 娜兒卻是眼睛轉了轉,道:“敢問前輩,顧三刀可是已經死了?”
蒲一抬頭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道:“你這丫頭倒是聰慧,沒有,叫他留了一條性命?!?p> 澹臺衍連忙追問,道:“此人功夫如何?是否真如傳聞中的那般恐怖?”
蒲一思索片刻,緩緩說道:“除了我們這些老家伙外,此人少有敵手,一身刀術更是鬼神難測,已達到了刀芒外放的境界!”
聽聞此言,澹臺衍臉色一變,道:“此話當真?
一個人若要將刀法練到這般境界,至少要有七十年的苦功。那顧三刀雖是刀術奇才,卻也只是年過四旬,怎會有這等苦功?”
娜兒點了點頭,道:“無論什么人,都不會將所有時間都用在習武上。”
蒲一輕輕地道:“所以,那顧三刀用在練刀上的時間,絕不會超過一十二年!”
澹臺衍道:“可他還是練成了此等刀術?”
娜兒恍然大悟,道:“內中必有破綻!”
蒲一盯著兩人看了許久、許久,終是嘆息一聲,道:“不錯,確是留有破綻!”
聽了這句話,澹臺衍總算是松了口氣,道:“還請前輩賜教。”
蒲一道:“那顧三刀畢竟是刀術天才,竟被他尋到了一條捷徑。”
娜兒不解,道:“這習武一途,哪有什么捷徑?不過就是些歧途罷了。”
蒲一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話雖如此,但那顧三刀卻是不同?!?p> 澹臺衍眉頭緊鎖,道:“何解?”
蒲一也不賣關子,繼續說道:“那顧三刀尋得一法,可迫使內力瞬間迸發而出,自刀身形成刀芒。
此等刀芒雖威力不減,卻極耗內力,以顧三刀的內力修為,也只能揮出三刀而已!”
澹臺衍動容道:“還有這等手段?”
蒲一道:“確實是有,只是你我不懂?!?p> 澹臺衍默然,他確實不懂。
可他卻明白了一件事,縱然那顧三刀的功夫有些取巧,卻仍不是他可為敵。
娜兒嘆了口氣,道:“前輩,小女還有一事不明,敢請前輩賜教?!?p> 蒲一瞥了她一眼,道:“當家的只讓我護你們周全,卻并未讓我回答問題?!?p> 娜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卻仍愿試上一試。
聽聞蒲一所言,娜兒并未泄氣,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蒲一似是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獨自飲了一大碗酒,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p> 娜兒一字字道:“住在院中的兩人,到底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蒲一身子一僵,卻又馬上恢復正常。
他一杯一杯地喝著酒,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
娜兒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蒲一終于起身,向著屋外走去。
待他走出房門口,才緩緩吐出了兩個名字:“孟瑞風、許鴻明。”
聽聞這兩個名字,娜兒還未作何反應,澹臺衍卻是心中一驚。
娜兒察覺出些許不對,連忙問道:“你知道這兩人?”
“自然是知道。”
澹臺衍苦笑一聲,道:“‘萬里春風’孟瑞風、‘百折不回’許鴻明,三十年前,這兩位可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前輩高人,讓人如何能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