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跟我回去吧,反正現(xiàn)在你不也沒地方可以住嘛,”呂三秋說,“還怕我一個老乞丐怎么了你,我的乖乖,你這小家伙長的這么兇神惡煞的還拿把刀,我老頭子到是還我擔(dān)心我自己晚上睡覺有危險嘞。”
李狗蛋:“……。”
“你小子在那嘟囔什么呢?”呂三秋罵罵咧咧的說道。
“你才長的兇神惡煞的,我娘說我長的可好看了。”李狗蛋氣呼呼的說道。
“額,”呂三秋愣了愣說,“好吧好吧,你最可愛了,咱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
“不去。”李狗蛋說完邊想要轉(zhuǎn)身離開。
“誒,小伙子別走啊,好歹給個理由先。”呂三秋伸手便想要去拉住李狗蛋。
“鬼才愿意和你一起當(dāng)乞丐。”李狗蛋依舊顯得有些生氣。
“唉,小伙子此言差矣,殊不知當(dāng)乞丐這門職業(yè),如今那可觀的前景和多方面的持續(xù)發(fā)展性。”
“唉唉唉,別走啊你,聽我說完,唉別走!聽我說完我給你五文錢。”
李狗蛋身子震了震,轉(zhuǎn)頭停了下來,說道:“你先給錢。”
“行吧,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瞧你那貪財?shù)男印!閉f完呂三秋從乞丐碗里面掏出來了五文錢,在掌心數(shù)了好幾遍念念不舍的放在了李狗蛋一直伸著的手心上。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狗蛋,你快點講吧,我、我還有事。”
“狗蛋這個名字倒是好養(yǎng)活,狗蛋呀,你也別著急,來來來,先坐下我慢慢給你講。”說完呂三秋在墻角挪了挪給李狗蛋讓開了一小片位置。
“誒,這就對了嘛,坐著聽我慢慢給你講咱們乞丐這一行啊,那學(xué)文可大了去了,要是細(xì)說起來沒有個十天八天可說不完。”呂三秋捋了捋胡子看著李狗蛋又接著說道:“不過今個咱就長話短說了,你也別著急。咱先說說乞丐這門行業(yè)他的多元化可持續(xù)發(fā)展性。”
“俗話說人分三六九等,什么樣的人處在什么階級就要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咱們乞丐呢,書面上給咱排了個最低等的,其實啊我覺得咱屬于不高不低中間那一層。你看啊,一咱們不用像那些商人一樣絞盡腦汁的去經(jīng)營什么生意;二更不用像山野村夫一樣整天辛辛苦苦的忙于耕作;三呢咱也不用像那些當(dāng)官、有功名之類的人成天以案牘勞形;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咱這個事業(yè)那可不是一般的輕松。”
“話又說回來了,咱們乞丐這一行啊,其實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三等的啊,就像我一樣每天找個地方坐一會,無聊了唱一會,睡會覺,這碗里面啊就有那大把大把銅錢了。”
“至于那些六等的,則是要么口干舌燥的求著別人施舍;要么就裝殘疾賣慘求同情的;更不用說九等的啦,那家伙簡直是丟乞丐這個職業(yè)的人:他們那一批人會尋找一些有錢人的馬車,然后走到他們面前,假裝被馬車給撞上,最后就是倒地死皮賴臉的讓別人賠錢,行話叫‘碰瓷’,你記住這種人啊,早晚都要被人給撞死、打死嘍。”
“不過呢,你放心,只要你小子跟了我,我保你直升三等,以后就等著跟我一樣坐著數(shù)錢吧。”
“怎么樣,心動沒?”呂三秋顛了顛碗里面的銅錢,發(fā)出一陣陣沉甸甸的聲響,瞇著眼充滿誘惑的向李狗蛋問道。
“沒興趣,我還有事要做,謝謝你的五文錢。”李狗蛋平淡的說道。
“誒,別走啊,你一個小屁孩,能去哪里?”
“不用你操心。”
“操不操心你說了可不算,你要是不想當(dāng)乞丐也沒關(guān)系,反正對我老頭子沒什么影響是吧。不過你的問題可就大了,我看你渾身上下看上去都快比我這個還要臟亂,手里還拿著一把刀,怕不是從那個山村逃出來的吧,怎么無親無故了吧,你一個人要怎么辦,怎么活下去?”
李狗蛋低著頭,右手下意識的將刀握緊,說道:“不用你管!你丫才無親無故了,你才全家死光了,臭乞丐!”
“哎那可不,你爺爺我今年都六十五了老光棍一個那可不就無親無故、全家死光了。你小子休要再和我耍貧嘴了,反正我看你也沒地方住了,先去我哪里住幾晚,等你慢慢考慮或者找到其它愿意收容你的地方再走也不著急。”
李狗蛋愣了愣,思索了片刻說道:“要錢嗎?”
呂三秋大聲笑了起來,,說道:“不要錢,不要錢,管吃管住分文不取。”
避開繁華整潔的街道,兩人順著骯臟的狹小街道一直向著城北走去,無止境的一直在那些潮濕的、附有青苔的街道中來回穿插著,隨著不斷的走遠(yuǎn)漸漸可以聽見有雞鴨狗的叫聲,可以聞見它們獨有的糞臭味,這里已經(jīng)漸漸脫離了城中心的繁華,聞著、聽著李狗蛋感覺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村莊,只是哪里沒有這么多的青石墻、也沒有人賣糖葫蘆、也沒有乞丐。
“我們現(xiàn)在這是去哪?”李狗蛋走的有些不耐煩了,他要問清楚到底去哪。
“城市的最外圍,哪里才是真正屬于我們的地方,達(dá)官貴人富豪鄉(xiāng)坤雖然允許我們在城中乞討,但是并不代表我們真的可以就此住在城中。”呂三秋搖搖頭說道:“每一個不同的階級,在城池內(nèi)都是有不同的住宅分區(qū)的,這是一條不能夠被逾越的潛在規(guī)定,雖然上層人們需要來自下層人的不斷奉獻(xiàn),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們愿意和低階級的住在同一片區(qū)域。”
“下階級的人一個個擠破頭皮想要混入上層社會,他們那些人啊太過趨炎附勢了,自己賺的不多還想要學(xué)人家上層人用絲綢,瓷器喝名貴茶葉。”呂三秋嘆了口氣又說道:“可是這樣做除了只是簡簡單單的滿足了一下自己內(nèi)心的虛榮心,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反而欠了一屁股債。”
“做人啊,不要總是手高眼低,認(rèn)清自己暫時屬于何種階級,老老實實的不斷努力奮斗就好,難道有一天我老頭子用上了那些華美的絲綢就成人上人了么?”“不!人們?nèi)耘f會說那就是個臭要飯的。”
呂三秋看了看李狗蛋又說道:“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家里有什么人亦或者你有什么深仇血恨,我想告訴你的是,你也必須要認(rèn)清此刻自己的情況。”
“你只是一個渾身臟兮兮拿著把破刀以為就能夠嚇到人的一個小屁孩而已,你必須認(rèn)清自己此刻以及以后能夠干什么,如何活下去。不要總是在那無端幻想著,世界上那有那么多的好事給你碰見,今個你遇到我已經(jīng)算是老天爺給你開恩了。”
李狗蛋抬起頭眼睛狠狠的盯著呂三秋轉(zhuǎn)身向后面走去,他似乎是在發(fā)泄大刀拉在地上發(fā)出刺啦刺啦的噪音。
呂三秋在身后氣憤的說道:“你走!我看你到底能去哪,我看你怎么在這里活下去!”
“不用你管,你以為你是誰,你什么都不知道。”李狗蛋說道。
“無非就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生老病死,你覺得自己經(jīng)歷了很多不幸么?你算個狗蛋!”
“對,我就是個狗蛋。你憑什么說我,你一個臭要飯的!”
“咋的,你還敢瞧不起我,我看你到最后要飯都要不到飯,小屁孩從哪來回哪去吧,本事不大脾氣怪倔。”
兩人在那街道里面大眼瞪著小眼,像極了兩個吵架的小孩,哦對了有一個就是一個小孩。
呂三秋玩弄的看著前方停下腳步的李狗蛋,說道:“怎么不走了?嘿嘿。你也明白吧,跟著我走吧,別說你幾句你就不服。”
李狗蛋低著頭,他看見幾只螞蟻在地上爬來爬去,他上前用腳把螞蟻給活活擰死在腳下,默默不語的再次走回了呂三秋身邊。
“呵,這才對嘛,小屁孩,跟著我走吧!”呂三秋很得意的在前面走了起來。
一路上李狗蛋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他在想腳下那被踩死的兩三只螞蟻。第一次刻意的想要殺生,哪怕是幾只螞蟻,但仍舊給李狗蛋帶來了一種強烈的不安以及愧疚感與嘔吐感。
他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那些螞蟻會不會也有親人,它們會不會也親眼看到了自己的親人被殺害而自己只能懦弱的無能為力的躲起來,它們會不會想要向自己復(fù)仇?

揚輕而無塵
嘻嘻,這一章頂我之前三四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