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許辰的哥拋棄了高雅?!真的假的?!”臻童本以為最壞的真相不過是許辰、諾夕顏和高雅之間的三角關系,誰曾想,平白殺出一個許林,儼然將三角平衡打破,使幾個孩子的復雜關系再度升級。
“當然!!花了本少爺多少的美男計才從迷妹那里弄到的一手消息!好險我后宮強大”
“繼續說”
“按許辰和諾夕顏的家世,上的也該是貴族小學,以高雅家的經濟能力,即使把關系托個遍也進不了那個門,為什么?”
臻童想起學前班春游時,那個明媚天真無邪的笑容,那張臉,那個黃昏落日,成了在他心中,揮之不去的幸福烙印。
可惜的是,當時高雅只是別班的借讀生,學校并未正式錄取,春游之行也是小李老師向領導說的情,臨時安排的同行。當后知后覺的臻童再次回想起那次經歷,內心悸動不已,尋覓時就被告知高雅已正式被一所貴族小學錄取。
像漆黑無邊際的夜空突然閃過一道流星,剛想撒開腿追上去抓住流星的尾巴,流星似乎知道了他的心事,故意加速,他還沒反應過來,流星便消失在夜空里,夜空恢復原本的漆黑安靜,似乎并沒有來過一樣。
那刻轉瞬即逝的驚喜被幾年歲月打磨,成了他渴望流星再現的執念。
而后在六年級時,隨同父親一起做客校長辦公室,無意間瞥見辦公桌上一沓小厚的“入學申請表”以及散亂在角落各處的禮品。臻童好奇地翻閱這些“入學申請表”,令在一旁與自己父親侃侃而談的校長有些尷尬。
臻童父親調侃道:“老余啊,你這辦公室是不是得擴建啦?東西多得都沒地兒放啦”
“這個……你說現在的家長也真是的,表填完就行了嘛,非要塞一大堆東西的,都把地兒弄窄了,你說說”
“哈哈哈……一切都是為了孩子,情有可原”
當看到申請人寫著“高雅”時,臻童被這喜從天降的意外驚喜咂得有些恍惚,瀏覽至表格底部“校長意見”處仍舊空白,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回父親身邊,等待機會。
終于在校長恭送他們時,隨手拎起幾盒好酒往局長手里塞,趁兩人打太極的空隙,臻童貓到辦公桌前,將校長印章往高雅的“入學申請表”輕輕戳了一下,并將其混入早已蓋章的那堆表格中。
與父親歡快地離開。
再見次見到時,她的臉上多了一層抹不去的陰霾和陌生,那個期盼已久的笑容成為心底永恒的懷念。
“聽說小妮子的父親曾給許辰老爸做私人司機,人老實厚道深受重用,雖沒什么實權,但地位比秘書還大,員工待他也有3分敬重,估計就是拖這層關系小妮子才上的貴族學校。不過后來小妮子剛出生,他爸剛到婦幼保健院就車禍身亡了”
“那肇事者呢?”
“逃了,下大暴雨呢,誰看得清,路上又沒人,醫院監控恰好沒拍到,直覺告訴我,小妮子跟許家淵源不淺”
(八十七)
我停止了腳步,沉默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
一頭柔順服帖的黑發,清秀干凈的模樣已不復當年,轉而出現的是被啫喱定型膠包裹住、根根分明的流行茶發。
“阿林,她是誰呀?”
許林的身旁傳來嬌滴滴陌生女人的聲音
我竟忽略了一直勾著許林手臂,頭扎粉嫩雙馬尾,一身鏤空網襪長靴的cos美眉
“誰是小喜鵲?”許林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你們很相配,我是高雅,你好”
cos美眉一臉看村姑的嫌棄表情,很傲嬌地將頭扭到一旁:“那當然!阿林專門給我挑的”
......真是恃寵而驕
原來許大公子的品味是這等級別的‘凍美人’啊,寒冬臘月的本女俠看了也著實不忍心
“姐姐,追男人的同時可要保重身體啊,不然病魔纏身最后還不是為她人做嫁衣?”
“你!”美眉有些被激怒,但立馬又換了一副驕傲的姿態
“我看得出你是嫉妒我,阿林是不會看上你這種沒長開的小朋友的,是吧?阿林”
許林微笑安慰cos美眉,隨后接過我懸空的手,代美眉與我握手:“別介意,她毫無惡意,都是家里人寵出來的。”
我朝他擠眉弄眼:“看得出來,是家里人寵的”
許林無視我話中含義,依舊滿面春風:“我以為我們就此分隔天涯,沒想到老天眷顧,讓我們再次重逢”
我收回手,自嘲道:
“老天很忙,命中注定的事他懶得管,注定要載的跟頭橫躲豎躲也躲不掉”
“呵呵......你還是愛開玩笑,我一直都有預感,碰上你都會有好事發生,所以叫你小喜鵲”
“是嗎?那你今天回去買個彩票試試?看會不會中頭獎?”
(八十八)
“......那警察怎么說”臻童預感小妮子的親爸死得蹊蹺
“這個......“潘彬眼神瞥向別處,支支吾吾
“你老爸不是經常跟警察局的人混嗎?查個資料小菜一碟!”
“.....這事等我找到機會再查吧,當下不行!”
臻童露出輕蔑的笑容:就知道你只是個花瓶的存在。
尊嚴受損的潘彬,漲紅著臉說道:“還不是夏云告了我的狀!說我浪蕩成性,早戀成癮,跟我爸吵了一架出來,今晚可能無家可歸了......”
臻童加快腳步,只想將這些無關緊要的雞毛小事拋諸腦后。
“哎呀!只要你收留我,3天!3天之后我一定給你結果!”
臻童抱著排球,速度更快了。
“你這是要去哪里?!別別,跟不上你了都!后天!后天一定!”
“行!成交”
(八十九)
“我很忙,寒暄就不必了,勞駕讓個道”
“需要幫忙嗎?你看上去很焦躁”
我推開許林的手:“不用,這事跟你沒關系。”
但許林執意伸手攔住去路
“好狗不擋道!遍地的閑事不管就非要找我茬?!”
“嘿!我說你這個小朋友,怎么說話的!不用就不用,連句謝謝都不會說?”靜默一旁的cos美眉忍不住殺出來,縱然手無縛雞之力,但也要誓死捍衛白馬王子的顏面
“阿林!我們不要幫她,以后就是跪著求我們幫,我們也不稀罕幫!”
許林默不作聲,像一個不斷囤積火藥的炸彈,憋著氣,就等著某個時刻爆發,炸個精光
可這氣,生得莫名其妙,我自然不愿意買這個單
“我也不是隨便接受恩惠的人”
cos美眉臉色發青,吼道:“我們的善良不能隨隨便便給不知好歹的人,白白糟蹋!”
真是伶牙俐齒,反倒說成我的不是
“阿林,我們走!”cos美眉負氣轉身,拉起許林欲走,許林無動于衷
“不要我的,許辰的就要,是吧......”
他一改剛才的春風滿面,緩慢逼近,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大山壓來,怒火攻心,嫉妒和憤怒的氣息令人喘不過氣來
“你穿著他的外套,是故意來刺激我的吧......”
cos美眉拍拍許林的胸膛,幫忙舒緩情緒
“阿林~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好,為一個村姑不值得”
許林沒有理會
“你忘了他當時是怎么對你的嗎......”
“我............”
此時,身后的咖啡廳穿來一陣陣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
曼妙的身姿,優雅的坐在席上,她推開窗,朝我們說道:“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現在年輕人的口味了”
“是我老了嗎?我說這位帥哥,你放著身旁一個寧愿倒貼的大美女不要,為一個未成年人,還沒熟的初中生爭風吃醋,動真感情,說出去不怕別人說你當街‘猥褻調戲’幼女嗎?”
“真是笑死人了~”
“阿林~我感覺她在罵我耶......我這顆玻璃心碎了一地”cos美眉撇下嘴,捂住心口,表情受傷
許林拍拍她的腦袋以示小慰
“她是我妹妹,我們在處理家事,不勞煩您插手”許林回應
“家事~?哈哈哈,你姓許,她姓高,難道她還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要是記者在,這條新聞肯定能賣大價錢!”
許林撤回施加在我身上的壓力,終于轉頭望向窗邊的這位戴墨鏡的佳人。
“我想我們當中有些誤會需要理清,敢問小姐芳名?”
女人脫下墨鏡,笑容嫵媚
“畢佳!”
大風一起,原本四下無人,靜悄悄的街道頓時奏起了交響曲。
(九十)
許林輕笑
“原來是你呀,真是女大十八變”
“高中畢業后以為你銷聲匿跡了,沒想到在這里遇上”
畢佳魅惑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對周圍的人和物各種放電,磁場強大,想當年她還是個蓬頭垢面,怯懦怕事,拖著厚厚鏡片,滿臉雀斑黑痣的“麻麻香”。
是班里壞蛋男生們頭號欺負對象,因此得名“麻麻香”。
“呵......我怎么會忘了我的‘救命恩人’呢?”
當年因許林的英雄主義情懷加上‘樂善好施’品質,曾向全校宣布畢佳以后就是自己的義妹,若有人敢欺負她,他一定十倍奉還。成功從虎口深淵中脫離的畢佳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這個英勇的大男孩,多次送禮寫情書,以求身份升級,造許林一一冷落拒絕后毫不氣餒,她是許林唯一公開承認的身份,這一點,是實打實的存在,義妹的含義,識趣人都懂,就是未公開的女友身份。
這說明,他在意她,對他來說她有不同尋常的意義。
畢佳極度渴望許林肯定自己女友身份的存在,想在自欺欺人的謊言里美夢成真。
為此她趕走了所有圍著許林的女孩。
遇到難纏的,她甚至寫過威脅信,模仿許林的筆記,以許林的名義寫謾罵信,親手仍舊女孩們送的禮物,找社會青年堵門教訓,她要將許林完完全全地占為己有,不允許有人一丁點的侵犯。
面對這些事情,許林一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問也不參與,漸漸地,他們很有默契地成了利益共同體。
她對外傳播的一切謠言許林不承認也不拆穿,她為他撇去女孩們帶來的麻煩。
“我想我們當中有些誤會需要澄清,不如坐下來理一理?”許林笑得溫柔似水,見到故人,總有幾絲激動涌現,再怎么不堪的結局那也是曾經的盟友情誼。
畢佳重新戴上墨鏡,嘲諷道:“我不是你的妹妹,這件事不需要澄清”
“不好意思,今天約會滿了,我一定會去找你和那個小妹妹敘舊的~后會有期”
起身離開,倩影消失在視野里。
(九十一)
“taxi!”許林攔下一輛出租車,將cos美眉送上車
“小美,我最喜歡你的乖巧機靈,你先回學校,晚點我再約你”
“放心吧,阿林,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那我等你電話喲~拜拜~”
許林比了OK的姿勢,關上車門
隨后轉身朝我走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今天出門真的忘看黃歷了......
他停下腳步,平靜地看著我,茶色的發香隨風掠過我的鼻尖,與許辰干凈清爽的檸檬香氣不同,這是一種濃郁醉人的芬芳,容易迷失方向。
“額.......我,我也會把今日之事忘得一干二凈,在下還有要事再身,先走一步,改日再會哈”
三十六計,溜了再說!
“等等!”被一把拉回原位
接著一根根猶如翠竹般堅挺的手指在我的腦門上滑來滑去,撥開額前的劉海,停留在一處小小的疤痕。
突如其來的關懷讓我不禁后背發涼,往后踉蹌了幾步,尋思著他是何企圖。
“怕我?”他似乎有些失落
“我們曾經親密無間,如今你居然怕我”
“推開我”他又上前逼近
“拒絕我”
直覺告訴我,有許林在的旋渦太深,進了會粉身碎骨,遠離才能長命百歲。
“不不不.......許大公子,我是,是,敬,敬重您!額,我今天出門忘記看黃歷了,賤了一身水,這外套是我借,借許辰的,所以我得還給他啊,他他,他身子比女生還弱,沒外套萬一翹了我可承擔不起,這不剛好就碰上你嘛”內心恐懼的人說話總是戰戰兢兢,磕磕巴巴,毫無邏輯。
我脫下外套,放在許林手中:“那那那,你就順道替我還給他哈”
許林嘆了口氣:“看來是真失憶了,這道疤成了你的護身符”說罷,又伸手摸過來
“啊......哈哈哈,因禍得福,因禍得福嘛”
他從口袋里抽出一張紙,快速寫在一串數字,塞給我
“這是我的電話,如果畢佳,就是剛才那個姐姐,再找你的話,或者對你不利,你打電話給我,我24小時為你開機!”
這,有種意外開啟噩夢級別副本的趕腳......
忽然我手中的紙片,被一只黑手抽走!
抬頭一望,臻童將排球毫不客氣地搭在我的右肩,手撐著排球,壓得我膝蓋彎曲......
這家伙什么時候冒出來的?
囂張至極地將紙片彈進水溝,很神氣地說:“許大公子忙得很,還要處理那么多的桃花債,哪有空理你這個小屁孩?我們就別給人家添麻煩了,知道嗎?”
他吸著氣,眼珠子瞥向我,催我回答
我頭一次感激這家伙的霸道無禮
拼命點頭:“知道,知道”
“我們家阿雅,我一個人保護就得了,你離她遠點”
許林輕笑,直搖頭,像是在看一個笑話:小小年紀,口出狂言
“誰允許你這么叫?真難聽!”看他神氣裝大佬的模樣,忍不住要拆臺
“沒收你保護費就不錯了,還敢有意見?”
“不敢,不敢,老大,我求你罩緊我~”
潘彬跳出來:“你倆打情罵俏有個度!還有外人在!收斂點,回家再接著打!”
‘嘭!’臻童一個排球砸向潘彬
“胡說八道什么”
許林看著這3只精力旺盛,嘰喳不停的小鳥相互打趣,露出極為勉強的笑容:似乎他們才是處在同一個世界里的人,而一直與高雅不分你我的自己,終究是只能遠遠看著欣賞,那個多余的人。
此時,一輛紅車百萬豪車停在許林跟前,車窗緩慢打開,是管家。
“大少爺,夫人讓我來接您,今晚會有個家庭聚餐”
許林比了一個OK的手勢,恢復往日翩翩有禮的樣子,臨別時,他將自己帶著各色濃郁香氣交織起來的大衣外套掛在我的肩上,復雜的味道有些發嗆刺鼻。
“天氣冷,衣服我改日親自再向你取回。”
“衣服......拖地了.....”
“剛好可以把你保護得嚴嚴實實的”
我搓搓鼻尖,盛情難卻。
臻童和潘彬若無其事地在旁邊吹折口哨,交換眼色。
目送車子離開后,我卸下大衣,折疊放在手臂上。
臻童推推我的肩,酸酸的口吻:“怎么?消受不起?”
我笑了,搖搖頭。
這份熱情落在我的肩上,怕一分鐘都承載不了。
它早在花叢紛亂里迷失了自己。
“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圣誕節我送你件法寶!”
不會還是水杯吧......求放過......
他習慣性地又將手掌壓在我頭頂,低聲耳語,空氣頓時變得曖昧起來,伴隨一起一落的喉結,一字一字地沖擊我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