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在我準備出門的時候。我照了下房間里的長鏡子。

　　我驚住了。

　　因為我看到鏡子里是一個頭發膨脹而干癟，下巴的肉鼓鼓的，幾根粗硬的胡子朝上探著頭，還有一堆灰色的小胡子。身材微胖，可是背卻有些駝。

　　眼睛是灰黃，不，是土黃，渾濁的黃。

　　“你的眼睛真亮啊，看你的眼睛我就想抱你，使勁掐你...”我想起她的神態，轉動而調皮的眼睛。

　　等我回過神再看鏡子的時候，我竟然哭了。眼睛一汪水。為什么呢？是樓下傳來的輕音樂太不是時候？那是鄰居家學琴的孩子彈的。還是我突然被自己驚到了。

　　我太久沒有注意自己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是按照習慣在走。基本沒有什么能打破我的習慣，我驚呆了。是的，被眼前這個半老的自己。

　　我猥瑣，我自私，我丑陋，我都接受。

　　可是這一刻，我發現自己老了，并且還會更老。

　　我之前一直沒有去注意，關鍵，我以后可能也不會去注意，很大可能。

　　那么下次會是什么樣子呢？等到我下次發現的時候。

　　我準備寫一本小說，記錄下我最愛的他——曾經的自己，一步步消失，連什么都不見的時候。可是我不知道從哪里寫起，好像每一個呼吸都在改變著我。

　　即使我什么都不做，還是會改變。

　　我第一次唱歌的時候，聲音顫抖，還有些嘶啞的聲音，當時她也在場，還有四十幾個同學。

　　我第一次騎車去郊區的時候，整個風都是濕涼的，從此我經常去那里，維持三年，直到大學畢業。

　　我第一次買嬰兒用品的時候，感覺很奇妙，又很平常，好像很熟悉，很自然。

　　...

　　我記不得很多很多自己的時光，因為太多了。

　　我想寫一本魚兒成長的冊子。

　　可是我不想記，我怕，我覺得她長大就會變，變不能說好壞，可是我總覺得壞多余好，她會不快樂。

　　我要給她講《易經》，老子的“鯤鵬”，《圣經》...可總是少了些什么，我怎么教她自信呢？教她心靈充實呢？即使在魔鬼面前，即使在天使面前，我讓她不流淚，不皺眉，不乞討。這些可能么？

　　我有時候會突然覺得周邊人有很多面孔，他們像影子一樣影影綽綽，來來往往，后來，我自己也分裂出一個影子，被重疊了。可是我回來的時候，我還在這，又不在這。

　　“不要胡言亂語了，”上帝聽著是丑陋的笑話嗎，我所以的猜想全都不靠邊，是誰輸誰贏呢？還是說只是這樣對我呢？

　　沉靜一分鐘吧！

　　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