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水娣又在街上賣糕點，閏提蘇走過來，說：“這段時間，你對我愛搭不理，我們到底行不行啊？”

　　“我這段時間實在沒空，很忙。”

　　“你很忙？你除了做糕點，賣糕點，還做什么呢？”

　　“有些事你就不要問了，等再過一段時間，再好好與你相處吧。”

　　“為什么呢？難道你不喜歡我？你就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你不要這樣想。”

　　“我知道了，那就到此為止吧，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才會接受我，我還是另覓佳人吧。”他說著默默地走開了。

　　水娣呆呆地看著他走了，突然覺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心情也不好了。

　　水娣天天給齊楠活動手腳，齊楠已經(jīng)(jīng)能扶著東西慢慢地走路了。他走出屋子，看外面層林盡染，溪水潺涓，北風(fēng)徐徐。

　　“這個地方景色真美，又安靜，能得一處這樣的地方，攜手佳人，共度晨昏，共飲四季，該多好。”

　　“我也是這么覺得，可是人終究要為生活奔波勞累。”

　　為了給齊楠治傷，她已經(jīng)(jīng)花完了自己存的錢，可是齊楠還沒有完全好，還需要休養(yǎng)(yǎng)一段時間。

　　回到家里，水娣又開始做起糕點，她做的比平時多了一倍。在街上賣時，竟看到嚴(yán)俊鴻向她走來，她突然緊張起來。

　　嚴(yán)俊鴻說：“你離開齊楠多久了？”

　　“我離開他都一年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也沒什么事，就是想向你打聽一下，我聽說那天齊楠被人打死，然后第二天他的尸體不見了，聽說是被一個女人拉走了，我就想問問，你覺得這會是怎么回事呢？”

　　“他死的好，曾經(jīng)(jīng)那樣欺負(fù)我，我早就恨不得他死了。現(xiàn)(xiàn)在他死了，管他尸體去哪里，死了就是好事。”

　　“我想問你，他之前有沒有跟什么女人好過呢？”

　　“這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跟著他嗎，他做過什么事你應(yīng)(yīng)該知道啊。”

　　“他就騙我去過青樓一次。其他時間我都是在他家里給他干活給他洗腳。”

　　“呃。”嚴(yán)俊鴻便走了。

　　水娣趕緊擦擦汗水。

　　她見到齊楠，便把這件事告訴了齊楠。

　　“我一直在想，很有可能是他雇人來殺我全家。所以他才會打聽我是不是被什么人救了？”

　　“現(xiàn)(xiàn)在我也是很擔(dān)心。怕他知道你還活著，到處找你。”

　　“如果是他派人來殺我，那我也沒有證據(jù)(jù)啊。”

　　水娣去野外找了點野菜，炒了給齊楠吃，說：“我沒錢了，你將就著吃吧，每天賣糕點得的錢，也要買米給你，面粉也沒錢買了，也做不出糕點了。”

　　“謝謝，我腳好了就離開這里。”

　　齊楠想在元日前出發(fā)(fā)去杭州找舅舅，可是桐廬到杭州，路途遙遠(yuǎn)，吃飯坐船，也需要錢。水娣為了讓齊楠能順利去到杭州，想去找李霈成借點錢，可是李霈成一直忙著給人看病，水魚水龍也在身邊，沒法開口，于是她到巷子口邊繼續(xù)(xù)等。等了好久，終于看到李霈成去出診，于是趕過去說：“姐夫，我想向你借點錢。”

　　“是因為齊楠嗎？他的傷都好了。”

　　“他的傷是好了，可是他要去杭州，我給他弄點盤纏。”

　　“我出門就帶了一點錢，現(xiàn)(xiàn)在回去問你姐要，恐怕她會懷疑。”

　　“一點就一點，我全部借了。”

　　“借什么，拿走就是了。”

　　“謝謝你，姐夫。”

　　水娣要到了一點錢，可是她還覺得不夠，正當(dāng)她愁眉莫展的時候，她看到了魯四同，便走過去說：“魯公子，好久不見。”

　　“你是？哦，記起來了，他們說你跳進(jìn)河里救我。齊楠全家被人殺了，又判了行賄罪，家產(chǎn)(chǎn)全部沒收了，你知道嗎？”

　　“這個我知道，你還聽到其他消息嗎？”

　　“聽說他的親戚，他大嫂的親戚，還有他家下人的親戚都去官府討說法，都沒有結(jié)(jié)果。”

　　“這樣確實是挺冤的。不過現(xiàn)(xiàn)在我想問你，能不能借我一點錢？”

　　“這個啊，沒問題，我身上剛好帶了兩百文錢，給你了，你也不用還了。”

　　“不行，這錢還是得還你的。”

　　“你都舍身跳進(jìn)河里救我，我應(yīng)(yīng)該報答你的，你就拿著，不用還了。”

　　“那我謝謝你。”

　　水娣來到齊楠身邊，把錢給他，說：“我去向姐夫和魯四同要了點錢，就這么多錢了，你明天出發(fā)(fā)要小心點。”

　　“最后一晚了，你能再陪我一晚嗎？”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

　　“又不是第一次，還說這個。”

　　“我感覺我這人患得患失。”

　　“怎么說呢？”

　　“前段時間，媒人給我介紹了一個人，我看不上他，后來終于看上了，可是他又不愿意和我相處了。”

　　“他為什么又不愿意了呢？”

　　“因為我要照顧你，又不想讓他知道，我只能拒絕跟他接觸。”

　　“那這是一種遺憾了。”

　　“就這樣了吧，我們早點休息。”

　　夜里，天空飄起了大雪，萬里桐廬，銀裝素裹。大家都冷，難以入睡，微微火光中，彼此能看見對方模糊的臉龐。

　　齊楠看著水娣，說：“水娣，之前多有得罪，請你原諒。”

　　“都過去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沒必要讓我原諒。”

　　“不，我就想聽你說，你原諒我，這樣我才放心。”

　　“那我原諒你了。”水娣說。

　　齊楠醒來時，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水娣回去了，他只好等著水娣。

　　水娣在家里，拿出那個翠羽項鏈看了好久。最終還是拿上它，去找齊楠。

　　齊楠站在門邊，望著門外的茫茫大地，飄渺長空，卻怎么也看不見水娣。他此刻已經(jīng)(jīng)做好了打算，水娣不來，他就不走。他在門邊堆了兩個小雪人，然后又望著外面。

　　水娣一步一步地踏著雪，慢慢地出現(xiàn)(xiàn)在齊楠的視野中，他趕緊走出來，扶著水娣。

　　到了屋里，水娣拿出糕點給齊楠吃，還給他留了很多在路上吃，最后給齊楠收拾行李。水娣送他送到了大路邊，說：“沿著這條路，應(yīng)(yīng)該可以到達(dá)渡口，你走一段路后就問問。”

　　這時齊楠跪下來，說：“多謝你救我，此生無以為報。”

　　“你快起來，你以后做個好人就是對我的報答了。”

　　“是。我一定做好人。”

　　水娣緊緊地拽著翠羽項鏈，她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給齊楠，怕他身上只有那么一點錢，到不了杭州，可是這個項鏈那么珍貴，怎么能隨便送人。看著齊楠慢慢走遠(yuǎn)，她跑過去，把項鏈塞到了齊楠手中，說：“這個項鏈很珍貴，你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就把它當(dāng)了。”

　　齊楠遲疑一下，慢慢收起來，說：“等我找到我舅舅，處理好事情，我馬上就回來。”

　　“好。聽說路邊老是有劫匪，你的錢財要分幾個地方放好。”

　　“我會的。”齊楠向水娣揮揮手。

　　看齊楠消失在林子里，水娣才慢慢地回去。寒冷的天，凜冽的風(fēng)，蕭條的樹，和兩串腳印的路，就像她的心情一樣，落寞，又期待著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