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夢醒
她不講話,秦初宜卻又開始盯著她看了。
“你很像劉媛,你應(yīng)該還記得她的名字,她曾經(jīng)是我的護(hù)工,我母親的獄友,你們都有著差不多的特質(zhì)——天真,沖動,輕信……”
“但是你們最愚蠢的共同點(diǎn),就是總試圖拯救一個不需要拯救的我?!?p> 她開口,聲音還是那樣的漠然,即使那是她不可分割的過去,她說的每一個字卻更像是個旁觀者,她毫不在乎地翻攪著血肉模糊的過往,不見惡劣,不見憎惡,這正是她有別于所有喪尸的地方。
就好像這個毫無感情的家伙身上微妙地保留著其他喪尸都不曾具有的人性一樣,盡管任何一個高階喪尸都比她更像一個人類。
越曉曉呆呆地看著秦初宜,她總是這么毫無意義地看著她,因?yàn)椴粔蛄私猓驗(yàn)椴粔蚪詠?,或許還因?yàn)樗齻冎g既沒有堅(jiān)不可催的信任,也沒有足以交易的利益,在這種無法理解的境地里,她只能等待著對方跨出那一步。
“您的小寵物還對您抱有期待呢,她知道您是怎樣的人嗎?她知道您曾經(jīng)手刃過多少同胞,踏著自己養(yǎng)父的血走到這里?”謝潑德還堅(jiān)持著挑撥離間,他把自己能說的秘密都吐出來,像是書寫最后一封遺書。
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人類陣營的秦初宜不會捏死一只煩人的蒼蠅,但是喪尸陣營的秦初宜不僅會,還崇尚趕盡殺絕。
“她知道您僅僅是為了奪回送給戀人的一個生日禮物,就帶著他們來到我這個高級喪尸的地盤,一呆就是半個星期嗎?”
“吵?!?p> 秦初宜成長后的聲音顯然更具壓迫性,她只是不帶情緒地說了一個字,周遭的元素之力就瞬間將謝潑德整個人都封凍起來,那種無處不在的掌控力連盤旋在還未全都醒來的江璟然等人頭頂?shù)漠惸軋F(tuán)都瑟瑟發(fā)抖,猶如患了PTSD一樣。
“……你還愿意回來嗎?”越曉曉放輕了嗓音,像是生怕驚醒了這樣一個即將破碎的幻夢,她的眼睛里還有閃閃發(fā)光的期待,她期待著劇情里那個堅(jiān)強(qiáng)溫柔無所不能的Q小姐沒有走遠(yuǎn),但是秦初宜僅僅是擰著眉頭,看著她。
秦初宜從來不會說謊,這一次她也只是不回答。
越曉曉眼睛里慢慢蒙上一層濕潤的霧氣,她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失望,她告訴自己這不是正確的,擅自抱有期待,又擅自失望,這是不行的。
但是她還是不可抑制地抽了抽鼻子。
“我雖然不是人類,但是也生活在人類中,我自認(rèn)為,這十幾年的人生沒有痛苦,也沒有遺憾,你要來拯救我什么呢?讓我意識到自己的過去毫無意義,一片黑暗嗎?只有一無所有、逃避現(xiàn)實(shí)的人才會拼了命地想要別人拯救自己的,越曉曉,你想毀滅我嗎?”
秦初宜冷淡地轉(zhuǎn)過身,她想起黑洋裙女孩兒否認(rèn)過自己對于朋友的定義,但是朋友,實(shí)在很難以定義,她可以為溫郁言向人類的方向努力,可以讓自己變得弱小、卑微,但是她沒什么可以為“朋友”做的。
無知無覺的越曉曉總是想要走入世界的黑暗,她總是掉眼淚,追求所謂的正確,但是這個世界已經(jīng)很少有這樣不偏不倚的東西了。
越曉曉像是在發(fā)著抖,這樣極度低溫的環(huán)境下,她早就該顫抖了,更別提秦初宜身邊的喪尸病毒幾乎是致命性地濃郁,如果不是靠近的時候收斂一點(diǎn)兒,越曉曉這個時候就該因?yàn)榧ち業吶女惙磻?yīng)而休克了。
“對不起……”
她似是而非地說著話,不知道要對誰說,也不知道因?yàn)槭裁礎?p> 眼淚還沒掉到地上就凍成了冰珠。
越曉曉勉強(qiáng)站起來,看著秦初宜的背影,她絲毫不擔(dān)心謝潑德是否會翻盤的問題,慢騰騰地走著,踏著掛滿了冰霜的骸骨長毯。
她從口袋里摸出之前還沒來得及還給秦初宜的手帕,捂住了口鼻,朝著江璟然等人被綁的位置走過去。
已經(jīng)醒了的人凍的嘴唇發(fā)白,卻被秦初宜的陣仗嚇得不敢出聲,越曉曉的靠近讓他們露出驚喜的笑容。
越曉曉因?yàn)檣眢w的高燒,走的步子也很慢,她貼著空地的邊緣,踩著秦初宜凍住的諸多中、低級喪尸的尸體,憑借著毅力與樹樁,一步一步往那邊挪,世界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得扭曲,丑陋,像是在萬花筒翻轉(zhuǎn)過后才倒出來的模樣。
一切都像是個噩夢,而她,大夢方醒。
真奇怪,遇見初宜的時候,她以為已經(jīng)步入現(xiàn)實(shí),實(shí)際上也只不過是另外做著夢,現(xiàn)在終于看見了那背后的鮮血淋漓,可是卻沒有想象中的痛苦。
我們什么時候,能做朋友呢?
那一定是在非常非常遙遠(yuǎn)的未來,我終于從過往中解放自己,我知道什么是我的正確,我理解你的痛苦,我看到你所存在的世界,我能站在和你一樣的高度,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對所有人說,我和我的朋友并肩而立。
然后我能告訴你,讓人不至于步入深淵的,除了僅此一人,至死不渝的愛情,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的善意與美好。
這一定是我與你相遇的意義。
越曉曉摸出匕首,解放了那些異能者,他們頭頂?shù)攆F團(tuán)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但驅(qū)動它的謝潑德已經(jīng)在秦初宜的壓制下沒有余力了,這樣的霧氣如果能左右秦初宜的力量,它的主人還殘存于世的,也不會只剩下一只晶核。
醒著的人重獲自由,第一時間就要逃離這里,但是越曉曉攔住了他們,她搖搖欲墜,但是力氣還沒有消失,她把第一個跑開的人揪住扔了回來,盡量抬高音量:“你們把還沒醒過來的人都帶走!”
“憑什么……”有個矮個子的男孩兒癟癟嘴,“這種時候帶著累贅,根本就不方便。”
只想著逃跑的人大多數(shù)都這么認(rèn)為。
越曉曉笑出了聲,虛弱和強(qiáng)盛,讓她的神經(jīng)都變得有些敏感,這個時候笑起來,仿佛耳膜跟著大腦一起都在共振,但她還是想笑:“你們被人救了,卻只想著跑?那我憑什么來救你們呢?”
她擋在那里:“背著人的才可以走,不然就留下來和我一塊兒死吧。”
強(qiáng)硬起來的態(tài)度讓眾人都敢怒不敢言,越曉曉守著江璟然和詹明熙兩個人,其余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帶了“累贅”。
“森林里沒有什么喪尸了,你們別丟下他們……”越曉曉想起來了什么一樣,對著眾人離去的背影道,“把沒有意識的人帶回鎮(zhèn)上!”
得救的人們行色匆匆,他們很快消失在夜幕里,沒有任何一個人回應(yīng)。
越曉曉嘆了一口氣,握著江璟然的手,她和他的空間相連,也可以打開那個空間,把兩個人塞進(jìn)去,然后地上只剩下一塊玉佩,被越曉曉握在手心,也許是心理作用,握上玉佩的一瞬間,她的頭腦奇跡般地從痛感中變得清楚起來。
然后她看向頭頂?shù)漠惸軋F(tuán),它沉沉欲墜,不知道地上這些尸骸有多少是它所創(chuàng)造的。
但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零只蘑菇
越曉曉算是一個……emmm,算一個理想主義者吧,總是做夢,那種脫離現(xiàn)實(shí),很少接受社會毒打的廢宅青年,因?yàn)橥甑你褲竭^于向往正確,注定了跟混沌中立的秦初宜相性不會太好,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全靠原文光環(huán)以及自我腦補(bǔ),更別提現(xiàn)在的秦初宜直接跳到了混沌惡陣營。 總之這一卷快要大結(jié)局了,大概說一下 第一卷就是想寫這兩個人的相遇以及分道揚(yáng)鑣,她們對于這個世界的思考,還有再相遇未來的鋪墊。 下一卷也許會是某一對的愛情,秦初宜那邊的青梅竹馬(?),或者越曉曉這邊純愛黨和種馬流劇情的對撞。 之后前面會大改一下也說不定……但是走向基本不變吧,不是單方面英雄主義爆發(fā)的那種拯救,她們之間的故事,我更希望是彼此之間的救贖,天真的人能夠接受現(xiàn)實(shí),冷酷的人能夠理解人性。 至于短暫地出過一次場的時慕白,她只是醬油黨,另一個腦洞里的相關(guān)人物,就當(dāng)她工具人好了,如果有下一本的話……也許會寫一寫關(guān)于她和主神空間的沖突吧……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