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的消息一閃一閃，被曲國強(qiáng)(qiáng)完全忽視。他端正地坐在書桌前，看著屏幕上的男女主角相逢卻不相識，抹著眼淚，胡子拉碴的臉上全是亮晶晶的液體。

　　“卡幾麻……”男人皺著鼻子一縮一縮，伸手抽走了一大把桌上的紙巾，“為什么要這樣？歪？……明明兩個(gè)人以前那么相愛，怎么現(xiàn)(xiàn)在成了仇敵了……不要啊，你們兩個(gè)應(yīng)(yīng)該好好地一起生活下去啊……”

　　他抹著眼淚，抽抽噎噎：“神啊，他們?nèi)绱訟鄲?，就讓他們在一起吧，為什么又要來阻攔他們嗚嗚嗚嗚……”

　　群聊消息不斷地閃著，總是跳出來的消息框影響了曲國強(qiáng)(qiáng)的看劇體驗(yàn)(yàn)。他擦著眼淚，伸手打開群聊，一大長串的消息看得他手一抖。

　　他一吸鼻子，十分焦急地在床上摸著自己的衣服，好半天才找到一件沖鋒衣，快速套在身上，沖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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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行報(bào)(bào)的位置是一片高樓林立的商業(yè)(yè)區(qū)(qū)。夏恪沉默地走到先行報(bào)(bào)公司的樓下，格子間還有不少亮著燈。

　　曹清風(fēng)(fēng)雙手交叉，坐在旋轉(zhuǎn)(zhuǎn)椅上，透過落地窗俯視著地面。

　　顧長安只剩下一年，如果夏恪知道這個(gè)消息，他一定會(huì)背叛HOM，站到自己這邊。但是他又在很早之前答應(yīng)(yīng)過顧長安，無論如何都要向夏恪隱瞞這件事。

　　“唉?！?p>　　他嘆了一口氣，喝著手里的熱茶，想著今晚可能又是一個(gè)不眠之夜。道義讓他不能違背承諾，但是從他的角度出發(fā)(fā)，告訴夏恪對他來說益處更大。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吶，實(shí)(shí)在是百轉(zhuǎn)(zhuǎn)千回。他以前覺得因?yàn)楦星樽齔齙倪x擇，總是魯莽或者愚鈍，但是現(xiàn)(xiàn)在想想，感情的選擇，又有什么對錯(cuò)之分呢，無論怎樣去假設(shè)(shè)，假設(shè)(shè)都不會(huì)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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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夏恪來得急，頭上還有未干的汗珠。沒有敲門就進(jìn)(jìn)來，曹清風(fēng)(fēng)也沒有說些什么，旋轉(zhuǎn)(zhuǎn)了椅子朝他示意：“找個(gè)地方坐吧。”

　　“我知道你現(xiàn)(xiàn)在肯定有許多想問的，但是我覺得你還是先平復(fù)(fù)一下心情，咱們慢慢聊。”曹清風(fēng)(fēng)從桌上遞給夏恪一杯茶，“你看你，大晚上過來，要不是我今天加班，我就接待不了你這個(gè)貴客了?！?p>　　夏恪的手輕輕放在茶杯壁上，說：“你很清楚我來是因?yàn)槭裁??！?p>　　“我知道啊，我們今晚不就是談這件事的嗎？”曹清風(fēng)(fēng)的樣子很是隨意，一副閑事不掛心的樣子，“不過我也有我的原則，如果可以說，我就會(huì)告訴你?！?p>　　夏恪盯著他。

　　他的意思是，就算今天來找他，也不一定能夠得到問題的答案。

　　“顧長安是不是和你說了些什么？”

　　“是說了不少。但是吧，你也知道我這個(gè)人特別信守承諾，她不愿意我告訴你，我也不會(huì)違背我的諾言。”

　　“顧長安今天準(zhǔn)(zhǔn)備自殺?！?p>　　“什么！”曹清風(fēng)(fēng)身體前傾，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tài)，低頭喝了一口茶，“她怎么這么想不開?！?p>　　“所以來問你。”

　　曹清風(fēng)(fēng)沉默了很久。

　　“抱歉?！?p>　　“這些都是她自己的決定?！輩芮屣L(fēng)(fēng)伸手拂去杯沿上的茶葉，“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做。”

　　“事到如今，你還打算瞞著我嗎？”夏恪苦笑，“她跳下去的時(shí)候，我甚至來不及抓住她——那種感覺真的很糟糕，就像是整個(gè)世界一下子黑了下來，然后什么也聽不見?！?p>　　“如果你告訴我，我至少可以攔住她?！?p>　　曹清風(fēng)(fēng)看著男生，像是透過他看著另一個(gè)人。

　　那個(gè)人曾經(jīng)(jīng)像瘋子一樣，目眥欲裂，用像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血紅眼睛看著他，說：

　　“這是最后一個(gè)方法?！?p>　　“你真的想好了嗎？”他問。

　　“想好了?！蹦莻€(gè)人笑著，一邊笑一邊掉淚。

　　曹清風(fēng)(fēng)像是決定了什么，低下頭：“我可以告訴你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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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清風(fēng)(fēng)站在樓上，遠(yuǎn)(yuǎn)眺整個(gè)城市的燈火。他手里的茶已經(jīng)(jīng)冷了，但是他卻渾然不覺。

　　門響了三聲，曹清風(fēng)(fēng)回頭：“請進(jìn)(jìn)?！?p>　　潘小村推門進(jìn)(jìn)來，曹清風(fēng)(fēng)瞇著眼睛看他。潘小村被他的視線盯得渾身不適，局促中還記得找個(gè)位子坐下。

　　“曹主管，你找我？”

　　“其實(shí)(shí)早該找你了?！輩芮屣L(fēng)(fēng)涼涼地笑著，“畢竟拿著別人的臉用，可不是什么好的行為。”

　　潘小村一驚。

　　“我的臉確實(shí)(shí)挺帥，但好像不應(yīng)(yīng)該成為你在游戲中炫耀的資本。”曹清風(fēng)(fēng)放下杯子，“我說的對吧，超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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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夜的風(fēng)(fēng)吹著街上的行人裹緊了外套。風(fēng)(fēng)在高樓間穿梭，呼嘯著發(fā)(fā)出類似鬼哭狼嚎的聲響。

　　夏恪的鞋子踩在路上，卻沒有什么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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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xiàn)在基地A和基地B融合的進(jìn)(jìn)度已經(jīng)(jīng)大大超過了我們的預(yù)(yù)測時(shí)間。也就是說，在未來三天，你將會(huì)在實(shí)(shí)驗(yàn)(yàn)基地A擁有你的游戲身份?！輩芮屣L(fēng)(fēng)說，“這個(gè)消息對我們來說不算好也不算壞。我只是沒想到，甘福蘭的動(dòng)作這么快，已經(jīng)(jīng)掌握了Wald公司的大部分股權(quán)(quán)。”

　　“本來進(jìn)(jìn)入游戲世界需要通行證，但是現(xiàn)(xiàn)在兩個(gè)基地的通道被直接打開，我也不清楚可能會(huì)發(fā)(fā)生什么。罪犯會(huì)直接進(jìn)(jìn)入實(shí)(shí)驗(yàn)(yàn)基地A，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的現(xiàn)(xiàn)實(shí)(shí)世界。但是這里的規(guī)(guī)則在很早之前已經(jīng)(jīng)被定下。他們之前在最高層世界都是有犯罪前科的人，記憶雖然被清除，但是他們的犯罪因子仍然蠢蠢欲動(dòng)。”

　　“夏恪，你信那些罪大惡極的人會(huì)痛改前非嗎？”曹清風(fēng)(fēng)笑，“我是不信的。我現(xiàn)(xiàn)在可能說得混亂，但是你只需要知道一點(diǎn)(diǎn)，人的本性永遠(yuǎn)(yuǎn)不會(huì)被改變。這些被放出來的罪犯意識，一定會(huì)犯罪?！?p>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我跟你說一個(gè)很有意思的事情?！輩芮屣L(fēng)(fēng)說，“本來第一案的獎(jiǎng)勵(lì)有三個(gè)人，三個(gè)人都是候選人，也就是能夠接觸到世界真相的候選人。但是命運(yùn)(yùn)的安排往往就是這么奇妙——我本來以為拿到第一案獎(jiǎng)勵(lì)的應(yīng)(yīng)該是顧長安，我也覺得這個(gè)獎(jiǎng)勵(lì)會(huì)保護(hù)(hù)她?！?p>　　“誰能想到，最后去往最高層世界的居然是你。”曹清風(fēng)(fēng)看著夏恪的臉，有些出神，“連老天爺也在捉弄你們?！?p>　　夏恪看著曹清風(fēng)(fēng)，沒有說話。

　　“夏恪，萬事都有因果。有些事情，我們無能為力，那些什么人定勝天的鬼話，只能哄騙哄騙小孩子——顧長安總是遇到危險(xiǎn)(xiǎn)，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不是別人而是她？”曹清風(fēng)(fēng)說，“這是她的命運(yùn)(yùn)?！?p>　　……

　　“我好像不是幸運(yùn)(yùn)星，我是噩運(yùn)(yùn)神?！?p>　　夏恪走著走著，想起顧長安說過的話，在街道上站住了。身邊人來人往，風(fēng)(fēng)也還在吹。

　　街道上燈火通明，洋溢著節(jié)(jié)日快要到來的喜慶。人們談笑著，拿著剛剛從超市買回的對聯(lián)(lián)和年貨，顯得他格格不入。

　　他掏出手機(jī)(jī)，想給顧長安發(fā)(fā)消息，但是打了兩行字，又刪除了。

　　在城市的另一端，顧長安躺在床上，留下兩行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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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李逢深的臉上。

　　李逢深條件反射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想到自己這幾天還是不用上班，不知為什么有些失落。

　　不過就算是不用上班，他的生物鐘還是遵循著早先的樣子。他打著哈欠做完運(yùn)(yùn)動(dòng)，然后刷著牙，聽著新聞。

　　手機(jī)(jī)已經(jīng)(jīng)好久沒有響過了，也沒有什么人找他。

　　李逢深久違地刮了刮自己的胡子。自從崔靜遠(yuǎn)(yuǎn)去世之后，他就鮮少在意自己的形象了，平時(shí)到了單位，崔靜遠(yuǎn)(yuǎn)總要和他比比誰更帥，雖然說幼稚，李逢深也總是應(yīng)(yīng)戰(zhàn)(zhàn)。

　　不過最后警民廣告還是找了崔靜遠(yuǎn)(yuǎn)拍，他還為此在自己這兒炫耀了幾個(gè)星期。李逢深想起舊事，哈哈笑了兩聲，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又收斂了笑意。

　　他坐在沙發(fā)(fā)上，打開電視機(jī)(jī)，坐得筆直。

　　可能是之前在警校訓(xùn)(xùn)練過的緣故，他總是不自覺地用這些來要求自己。他轉(zhuǎn)(zhuǎn)頭看著陽臺上晾著的警服，心中像是空了一塊兒。

　　“要是給你重新選擇一次，你還會(huì)選警校嗎？”崔靜遠(yuǎn)(yuǎn)問。

　　那時(shí)候他是怎么回復(fù)(fù)的？

　　“當(dāng)(dāng)然了，當(dāng)(dāng)一個(gè)懲奸除惡的警察，是我從小的夢想。”

　　“你可比我有抱負(fù)(fù)多了?！貝撳o遠(yuǎn)(yuǎn)說，“我就想好好地生活下去，安安穩(wěn)(wěn)穩(wěn)(wěn)地拿著工資，最好能準(zhǔn)(zhǔn)點(diǎn)(diǎn)下班——嗯，這些大概就夠了?！?p>　　“有那么多職業(yè)(yè)，為什么選擇刑警？”

　　“說起來你可別笑我，因?yàn)樾嘆囊路軒?。”崔靜遠(yuǎn)(yuǎn)示意李逢深看自己的臉，“你瞧我這張臉，除了刑警制服，還有什么能顯示出我的帥氣。”

　　冬日的陽光落在沙發(fā)(fā)上，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的灰塵。

　　窗外有鳥兒在叫，十分歡快，像是在呼朋引伴。半晌，另外幾只鳥兒像是聽到了呼喚，從遠(yuǎn)(yuǎn)處飛來，落在他的窗臺上。幾只鳥此起彼伏的歌唱讓李逢深的家中多了幾分生氣。

　　李逢深靠著沙發(fā)(fā)。

　　冬天過去，馬上要過年了，應(yīng)(yīng)該是舉家團(tuán)(tuán)圓的日子。前幾天才給崔靜遠(yuǎn)(yuǎn)的父母去了電話，兩位老人對于他的來電很是驚喜，再三叮囑他保重身體。

　　他很慚愧，至今為止也沒有找到殺害崔靜遠(yuǎn)(yuǎn)的兇手。崔靜遠(yuǎn)(yuǎn)的性格，也不會(huì)和誰結(jié)(jié)仇?；蛟S真的像那個(gè)孩子說的一樣，崔靜遠(yuǎn)(yuǎn)是因?yàn)椴櫚攪聳裁?，才慘遭毒手。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