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路程的格外漫長。

　　越發到了邊境，便越發荒蕪，云嬌嬌開始有些受不了，我倒是覺得尚且無所謂。

　　這飯才吃一半，云嬌嬌便把筷子給撂了。

　　“天天都是青菜，就沒有東西吃了嗎？”

　　這一路上，她已經盡量在忍耐了?？蛇@行軍途中，總不見得專門給她帶一廚子。

　　這小妮子能忍到今天，已然算是不容易。

　　“吃飯吧。過幾日就到邊境了?！?p>　　我張了張口，想了想，卻說不出一句勸慰的話來。

　　身在軍營之中，才感受到什么叫天災荒禍的蠻荒之年。這一路上，人間百態，盡數收斂。

　　每天吃這樣子的東西，誰都會膩的。只是我知道，我們吃的這些已經是整個軍營里最好的東西了。

　　下面的士兵也只能啃著干糧度日。

　　既然是出來打仗，便也是帶不了什么東西的，最能存得住的也就這些了。

　　“我帶你去看看。”

　　我瞧著這小妮子還在耍脾氣，便直接把她拉到了外頭。

　　我并非要跟她生氣，云嬌嬌看到外頭的士兵啃著那些難以下咽的干糧，再回頭看看，我們能吃上熱騰騰的東西，便已經很不容易了。

　　云嬌嬌嬌生慣養，自小是在尚書府里頭長大的，怎么可能吃過這種苦頭，不習慣也就罷了。

　　而我筆下的李握瑜，她自幼習慣了這種顛沛流離，十五歲出征西北。

　　“將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人群當中的一個將士站了起來，他們同我倒是沒什么隔閡，縱然我現在沒有武功，上不了前線，這群人仍然是視死如歸的。

　　他們心中敬的是以前的李握瑜。

　　是那個一劍破蒼穹，便是刀光劍影之間，不動聲色，長槍破云的李握瑜。

　　“沒事。過幾日就到邊境了，你們都打起精神。”

　　我擺擺手。他們是我帶來的，可我知道有些人未必能回去。

　　想到這兒，我便沉默了。

　　云嬌嬌也是一言沒發就進了帳子里頭，這次可算是乖乖的把飯給吃完了。

　　也不知為何，這后面一路，云嬌嬌都變得沉默寡言了，鮮有言語，直到到了邊境人才有精神一些。

　　肖越成了我的副將，有他在，倒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縱然我是個廢物，他這個從前以一人之力抵百萬大軍的大將軍，也能保這場仗能打贏。

　　我在這軍中的地位大概就跟那個什么，某個國家君主立憲制的女王差不多，就是一吉祥物。

　　不過我覺得，我這吉祥物當的還算是挺稱職的。

　　至少軍中上上下下都跟我熟絡了起來，這群人沒什么壞心眼的。

　　“將軍，您之前在臨安城里頭那風流勁兒，怎么如今到副將身上就不管用了呢？”

　　今兒是臨行打仗的最后一夜，不知道是誰先跑到離這兒最近的村鎮上買了酒，這事兒便愈演愈烈了

　　。

　　大概是覺得這酒，怕是最后一次了，成了送別的酒。

　　一旦上了戰場，就一定有人回不來。

　　于是這事兒一開始還是挺沉重的。

　　開了幾壇子酒，周圍人說話也就沒分寸了起來。

　　我腦袋有些昏沉，云嬌嬌那廝早就已經不省人事了。

　　原來的李握瑜那是千杯不醉，可我不是。

　　好容易推辭了幾碗，沒錯，幾碗。

　　這烈酒拿碗來喝，我沒這膽量。

　　我要是明天胃穿孔了，可沒處治。

　　最后實在推辭不得，干了一碗，但是大半碗都流進了衣服里了。

　　“你放什么屁，老娘那是看不上他，這臨安城里面那么多美人，老娘為什么偏偏要瞧上肖越？”

　　他說這話我就不得不反駁了。

　　說完這話，我身后覺得一陣冷風，不禁縮了縮脖子。

　　這邊境還真是苦寒。

　　“肖將軍可是出了門的俊秀，將軍你這都瞧不上?！?p>　　離開了臨安城，沒有人圍著我一圈一圈的叫殿下，他們叫我將軍，是真把李握瑜當成了生死與共的兄弟。

　　我白占了這個便宜，總覺得心里頭有一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