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陳舒桐等人用一整天時間便把錄制、錄人聲、后期制作、混音、母帶處理的工作全部完成。
歌曲品質不錯，達到了商業發行級成品的水準。
眼看天色已晚，王瑩著急回去，但架不住陳舒桐熱情好客，便留下來共進晚餐。
火鍋很燙，氣氛很涼。
“今兒個大伙算是開眼了，喬老弟是個狠人。”
扎馬尾的劉姓青年滿臉笑意，試圖開辟話題。
喬陽報之一笑：“我這純屬外行指導內行，倒是給大家添麻煩了。”
他下午才得知，這個看似一團和氣的團隊，即將面臨分崩離析的結局。
創建者陸濤，半年沒給人發工資。
用馬尾劉原話說，先前陸濤有幾個臭錢，女朋友走馬燈一樣換。
從白兔蘿莉綠茶婊，到御姐人-妻學生-妹，類型跨度比太平洋還寬廣。
后來家底子折騰光了，這才想起賺錢的事。
喬陽當下就想起一句話...
錢到位，干到廢，畫大餅，靠嫩娘。
怪不得一個個心生去意。
“喬老弟有沒有簽唱片公司的想法？”陸濤抿了口啤酒，笑吟吟地問。
他又補充一句：“我在華海有朋友，可以幫你找家不錯的公司，你覺得怎么樣？”
“咕咚～咕咚～”
鍋里劇烈翻滾著的熱辣紅湯，發出孤單的鳴叫。
眾人紛紛把視線轉移到喬陽身上。
“他要上學，目前并沒有簽約唱片公司的想法。”王瑩打破沉默，不冷不熱地拒絕。
“看我這腦子，差點把這事兒忘了。”
陸濤一拍腦門，接著不死心地問：“那就是走獨立音樂人的道路了？難度不小啊。”
喬陽沒等王瑩開口，便笑道：“不管哪條路，我都沒想過，這次發新歌純屬意外。”
“這樣啊，那咱們也可以繼續合作嘛。”
陸濤臉色微微下沉，很快恢復平靜：“往后再發新歌，交給我來做，包你滿意。”
“以后得事，以后再說。”
喬陽搖搖頭：“我若貿然答應你，再發新歌卻與別人合作，那豈不是很尷尬。”
“呵呵...”
陸濤干笑了兩聲：“咱工作室的實力你也看到了，不說最好，但起碼不會讓你失望吧，′亻...”
“砰！”
一直沉默的陳舒桐猛地拍了下桌子：“好好吃頓飯不行嗎？你不依不饒地追著人家要啥承諾？”
“你特么閉嘴吧！”
陸濤臉色白白轉青，太陽穴上青筋暴起：“還不是為了你們？一個個窮的叮當響，沒合作你們吃屎去啊？”
這話一出，其他人不樂意了。
“老陸，你說這話哥幾個就不愛聽了。”
說話的人扶了下鏡框，緩緩站起身：“半年干到頭，一個子兒不給，我們是快窮的吃屎了。
可你老陸又是買哈雷，又是買名表，哥幾個有說你一句不是嗎？眼看著過年了，哥幾個有問你要過一分錢嗎？”
馬尾劉也憤憤地開口：“不像話，聽你的口氣好像我們死乞白賴地跟著你一樣，白拿你工資了嗎？”
“就是，年都沒法過了，你陸濤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們連置辦年貨的錢都特么問人借！”
大伙兒越說肝火越旺，怒氣三千丈，簡直要把屋頂掀翻。
“不干就滾蛋，這年頭啥都缺，就是不缺人。”
陸濤一臉怒氣，陰沉著臉，看著他們，樣子簡直像夜里的金剛羅漢。
“行，把欠的賬還上，老娘辭職！”
陳舒桐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冷冰冰的話，直接從王瑩轉的酬勞費中劃走自己的一部分。
她揚了揚手機：“兩清了，你自己慢慢玩吧。”
“還有誰？想走就趁早，老子還沒窮到欠你們那仨瓜倆棗呢，現在就結！”
陸濤鐵青著臉，掃了眼剩下的幾人。
既然有人帶頭，其余七個人一咬牙全部走上前去。
……
陳舒桐說走就走。
直接拉著王瑩上二樓收拾個人物品，喬陽沒看熱鬧的閑心，便背著包來到車里等候。
“咣咣...”
有人敲了兩下車窗。
來人戴著副眼鏡，名叫齊修文，樂隊主唱，二十八九歲，人長得高大、結實。
下巴上濃密的絡腮胡子看來已有好久沒刮了，活像一把用棕毛串成的板刷。
喬陽下車問：“你找我有事嗎？”
齊修文撓了撓亂蓬蓬的長發，卻欲言又止，臉憋的像塊紅布似的，終究沒說句話。
樓外的燈光很亮，喬陽細看著他的表情，又問：“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嗎？”
齊修文竟像被說破了心事的姑娘那樣，害羞地低下了頭，兩只腳在地上磨蹭著。
喬陽渾身一涼...
他極快地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尊重你的愛好，但我倆不合適，我喜歡腰細腚大胸脯高的女人。”
齊修文慢慢抬起頭。
眼神里有呆滯、有轉瞬即逝的迷茫、還摻雜著些許...關愛智障少年的憐惜？
終于，他開口：“你在說什么？”
原來是誤會。
喬陽一寸芳心，終于落地：“以你的年齡，很難理解零零后活躍氣氛的手段。”
“哈哈...”
齊修文矜持地笑了笑：“沒什么事，就是想問下你的聯系方式，可以嗎？”
“呃...”
喬陽的心又懸在了半空中：“可以吧...你打開二維碼，我加你好友。”
交換完聯系方式，齊修文沒再多待，轉身朝樓門走去，進門的一剎那...
竟然回眸一笑。
喬陽心生懼意，忙躲進車內，驚悚地望著沒入房門的高大威猛的背影。
不多時，王瑩與陳舒桐人手一只儲物箱，匆匆朝著車子走來。
“你去哪？我送你。”
王瑩發動車子，快速駛離廢棄工廠。
“心情不好，我跟你走。”
陳舒桐笑嘻嘻地耍起賴皮，又問喬陽：“你缺不缺經紀人呀，姐姐跟著你混吧。”
“哈哈哈...”
喬陽面無表情地說：“你一個音樂制作人，跟著我不是大材小用了。”
陳舒桐回過頭，盯著他，將亞麻色的長發攏到耳邊：“都快要當明星了，穩重點，以后哈不過三。”
“一首歌加兩首鋼琴曲就能成明星啊？”
喬陽撇撇嘴。
“據說有網紅歌手靠一首口水歌，一年賺了半個億，這是真的哦。”
“一年，半個億？”
“當然，如果傳唱度足夠高的話，還會更多。”
喬陽眼睛一亮，隨即又熄滅：“他們有唱片公司的各種資源支持，倒也合理。”
“別泄氣。”
陳舒桐拍拍胸脯：“即便你沒有進行推廣宣傳活動，但你的歌曲是頂級的哦。”
“既然如此，那就拭目以待吧！”
喬陽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