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里的天氣景象挺蕭瑟的。”看著衰草連天,朔風陣陣,新卒不禁感慨。
“切,”老卒一撇嘴,很不屑的道:“從那來的新人?我已經在這里待了六十年了,這還是秋天,若是到了冬天,那是能凍掉手指的,從北地來的朔風,能刮起斗大的石塊!這點景象你就覺得蕭瑟了?”
新卒呵呵笑笑,道:“我是剛從孤葉城被抽調來守關的。”
老卒嘆口氣道:“孤葉城呀,那是在南方呀,那可真是好地方呀,怪不得你大驚小怪。”說完,他又深深的嘆了口氣,道:“那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呀,到了這里,再想回去可就難了。”
新卒問道:“哦?難道還回不去了不成?”
老卒滄桑的失去了生動的臉龐一動不動,他伸出枯樹皮一般的六個手指,道:“六十年了,整整六十年了,自從二十從軍去,未曾見得家里人。”
新卒倒真有幾分震撼了,瞠目結舌道:“依帝國軍制,常人從軍滿十年可領厚俸歸鄉。”
老卒往堅硬的石塊的路上淬了一口大粘痰,嘶啞著嗓子道:“那早就成了具文了,那還是幾百年前文帝立下的規矩,別說十年,要是在富饒的東海六郡當卒子,當個兩年就可以回家了。那里待遇好,人口稠密,人們搶著當。這里可不一樣,荒涼戈壁沙灘,就這一道陡谷沖天而立,方圓百里寂靜無人。你去了哪里拉個人來守衛?”
老卒又停頓了片刻道:“你知道嗎,帝國創始武君當初可是把這里定為和帝都還有東海六郡一樣的戰略要地呢。”
新卒道:“這是為何呀?”
老卒道:“你知道帝國創立之初,北地蠻族猖獗,帝都、玄雍、東海平原三點連成一條線,是防御蠻族的三個戰略要地,其中帝都有天子守國門,東海六郡城池人口稠密,而我玄雍,”說著,他明顯的有幾分自豪,“而我玄雍,得天然之險,順勢筑險,可謂一座無人可破的要塞呀!”
說著,一只蒼鷹飛來,在他們身旁盤旋一圈,向下疾疾俯沖下去,穿過重重云霧,順著一道筆直的懸崖疾速向下,忽有一道閃著寒氣的漆黑箭頭從下往上,穿過了它的頭,立即自傷口中迸射出了鮮紅的熱血,它和那只箭,筆直的墜入了云里霧里。
那名老卒和新卒原來坐在了山嶺之上,山嶺之上,早已經被削的齊平,上面筑造了一座座房屋、城垛。更甚者,在山嶺的唯一一道凹陷處,一扇釘著一枚枚大釘的高逾百丈的銅門突兀而立。底下的巨石地基也要高逾幾十丈,門后的石基與地面之間由碼的整整齊齊的石階相連,門前的石基與地面之間則是人工費時費力十年才由木柱搭建起來的寬敞通道。這是帝國中部最北方與南方溝通的樞紐。千年無戰火,臺階上早已經綠苔覆蓋。千年無戰火,如此重要的樞紐,也不過幾千人駐守罷了。
正在兩人相談甚歡的時候,準確的說是老人在單方面傾吐他對玄雍的博識的時候,老人突然站起來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咳了咳,頓時用變得比剛才威嚴的聲音道:“好了好了,本太守要去巡關了。”
“太守?”新卒一臉懵懵。
老人道:“這里一共幾千人,沒有不認識我的,我已經在這里當太守六十年了,估計帝都也已經忘記了鎮守帝都的是誰了。”說著,他又用幾分狡黠的語氣道:“本太守之所以故意跑來和你說說話,是想先和你提個醒,來了就別走了,你是我這里三十年來帝國派來的唯一一個卒子,其余都是我自己要來的犯了死罪的人來充軍,素質太差!干的好,下任太守就是你了!”
深夜,要塞山嶺下已經多了幾顆白發蒼蒼的老卒的頭顱和他們的尸體分開。這些都是在要塞下警戒的老卒。趁著深夜一片寂靜無人,密密麻麻的赤身裸體身帶鎖鏈的人涌上了城門。后面趕著他們的是陰惻惻似人似鬼的鬼軍,手拿砍刀在后,奴隸們被嚇得渾身發抖,輕輕哼唧,可是只要有一個人的聲音稍微大點,就有一支箭準確的穿過他的頭顱,迸發出一陣腦漿,周圍的人見狀,立即在一片恐懼聲中往一旁躲,可是又不敢退后,由于太擠,不少人滑落了下去。他們每個人肩上都掛一個沉重的麻袋。走到大門前,便把麻袋堆積到了凹槽里,倚在門前成一堆,為了不影響后面人的效率,一個人堆完,就被鬼軍趕到一旁,墜入山底,這些奴隸早已經被折磨的沒有了任何勇氣,只是在跳之前,恐懼又不甘的回頭看看趕自己的人,之后無奈的跳了下去,結束了自己悲哀的一生,或許他們的前半生是困頓但是與一家人是幸福的,可是,現在早已家破人亡。
首領,鬼軍的首領,此時臉孔隱在深邃的盔甲里,手執弓箭,瞄準著遠方的奴隸群。在死尸的眼里,原不存在憐憫。
這時,一個錦衣男子自人群中走了出來,舉止之間,氣度不凡,他儒雅的笑著,對首領說:“這座巨門,守衛帝國腹地,已千年,堅固無比,若想打開,需要神機家族的符文炮,以及我們家族的魔符加持。”首領微微頷首。
從那錦衣男子的后面,走出幾個神秘的人,披著袍子,面龐隱于帽子之中。在一陣低沉的吟唱聲中,一具閃著淡藍色光芒的法陣緩緩張開。籠罩著這幾十個人,他們舉起雙手,彎腰又仰身起伏。誦聲起伏。一具巨大的巨炮,漂浮起來,一片片符文自法陣中分化出來,附著在了漆黑的玄鐵炮管上,一枚巨大炮彈,炮管里已經被藍色映亮,這枚炮彈拖著長長藍尾,上面刻滿藍色符文,在空中劃過一道死亡曲線,墜向了那一道堅固的城門,隨后,只聽砰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