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來,蓮第一次獨(dú)自離開城堡在暗夜中穿行,身穿銀白色的夜行游衣的她迅捷得活像一只無聲無息的雪豹。
她眼下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畢竟白天她一口氣宣布了那么多“圣旨”,當(dāng)安拉愁眉苦臉又忐忑不安地抱著一摞摞印戳著各種各樣紋章的信件進(jìn)來時(shí),她便無奈地嘆了口氣。安拉和藍(lán)道爾這些從前的中等精靈們根本不能將各大勢力之間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整理清楚,甚至智商可能也不太夠用——這么說也許是有些殘忍了一點(diǎn),蓮克制著額頭突突直跳的青筋,示意她們放下這些就可以出去了。
不論怎么說,目前形勢還不明朗,她急需培養(yǎng)一批新的屬于自己的勢力,所以她只好開始學(xué)著忍耐這些她從前懶得多看一眼的蠢貨們,而不能隨意打打殺殺了。也因?yàn)檫@些人,導(dǎo)致她越是想讓自己暫時(shí)忘了雅戈,就會因?yàn)楦鞣N各樣的事情想起她來,讓她努力保持的修煉魔力的平靜感被不斷打破。
但是最令她在意的,卻不是這些。
從希瑟走后,她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在她的腦海里飛速旋轉(zhuǎn),已經(jīng)想象了不下千種可能性:對方現(xiàn)在最想讓她做什么事?或者按照對方的想法,自己下一步會做什么?
希瑟的力量肯定是她無法抗衡的,甚至連名望也是。但是對方卻一直留著她的性命,甚至在她殺死他的母親海倫夫人的時(shí)候,在她迫害他的女兒的時(shí)候都能保持無動于衷。
她一直以來神擋殺神,無所畏懼,并最終走上的至高無上的地位,讓她幾乎產(chǎn)生了自己舉世無雙的錯覺,但是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是對方手里玩弄的一只白鼠,這種感覺可真的是糟透了。
如果按照希瑟的想法,那她現(xiàn)在最該有的情緒是不是突然知道真相后的恐懼,無措,迷茫呢?對自己產(chǎn)生深深的懷疑?
那樣的話,他可就錯了。
蓮在黑夜中勾起一抹明亮的微笑,這世間,不論是鬼是神,都休想讓她對自己產(chǎn)生一絲懷疑或動搖。
在她還對魔力與魔法懵懂無知的時(shí)候,母親告訴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恐懼是修煉世間任何一種魔法最大的障礙。”
“恐懼從不來自于外在,恐懼來自于內(nèi)心。”
在魔力五十年后重新突破,登上一個新的階段之時(shí),蓮終于完全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恐懼是最能夠擾亂內(nèi)心平靜的一種情緒,而要克服恐懼的力量只能來自于自己內(nèi)心的強(qiáng)大。
在她登上王位的過程中,無論希瑟的旁觀為她起到了多少推波助瀾的作用,她都不會懷疑自己的實(shí)力。
無論她的生命還剩下多少,她都不會像一只茍延殘喘乞求活命的敗狗一般跪在敵人的腳下。
因?yàn)樗巧彛c生俱來的王者。
夜幕下的匹德慈堡如冰山一般沉默,蓮周身瑩白,沿著古樸的城墻邊沿上下飛越,如冰燕一般靈巧,輕松就避開了守衛(wèi)的巡邏。畢竟王宮的守衛(wèi),從來都不是為她這種級別的人物設(shè)置的。
匹德慈堡距離海邊的距離并不遠(yuǎn),在匹德慈堡最高處就可以看到圣海日日夜夜不斷拍打的海浪。
這倒是給了蓮莫大的便利,她今晚的目的地就是黑塔號——克魯斯他們漂洋過海而來所乘坐的船。從她第一眼看到它起,心內(nèi)就不可抑制的升起一種詭異感,似乎連白日里最澄澈明亮的陽光都無法遮掩黑塔號上所籠罩的一層陰霾。
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對,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有限的魔力感知也像是蝸牛的觸角一不留神被外力的阻礙一般迅速地逃回了她的體內(nèi)。而這對蓮來說,是從未發(fā)生過的事情。雖然她的魔力感知范圍并不廣,也不夠強(qiáng),但是這明顯不是能力限制的問題,而是有什么未知的東西阻礙了她的魔力感知。
船上到底有什么?
他們?yōu)槭裁匆詡磳⒌謅_(dá)此處時(shí),殺掉船上那么多船員?
是在遮掩什么秘密嗎?
能夠跨越圣海的人,本身就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