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梔子甜品店。
包廂里。
魚夢來的早,十二點(diǎn)剛過一分她就到了。
她先點(diǎn)了一個超大的海鮮面包,本來想在孟耀關(guān)來之前先解決一下自己的午飯問題,卻沒想到孟耀關(guān)也來得早。
他的神色有些疲憊,坐在位置上有些昏昏欲睡。
魚夢問:“最近有這么忙嗎?怎么感覺你好累的樣子?”
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要先叫點(diǎn)甜品嗎?我本來以為你會晚些到,只叫了我的。”
孟耀關(guān)這才看了看牌子,叫了一杯咖啡。
魚夢低下眉眼,心里那種難受慢慢蔓延出來,直到漫過她的心間。為什么他今天對我好冷淡的樣子?我到底還要不要問關(guān)于之前電話里那個女生的問題?感覺現(xiàn)在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合適。她咬著唇,心里很難受。
“我要一杯酸奶,謝謝。”孟耀關(guān)沒幫她點(diǎn),她便自己點(diǎn)了,她對服務(wù)員說:“順便上一份芝士蛋糕吧,看你這么虛弱,芝士蛋糕補(bǔ)鈣,對身體好一些。”
耀關(guān)一定是因?yàn)樽罱α耍圓趴雌饋硨懿緩謎f話的樣子,每個人都有沮喪的時候啊,我要更加對他好才行,因?yàn)樗矠槲腋凍雋四敲炊啵也荒蕓偸且晃兜慕郵埽裁炊疾蛔觥t~夢逼自己往樂觀的方向想。
魚夢將自己碗里的海鮮面包切了一半,分到他的盤里。
“耀關(guān),試試看,這個面包很好吃的,我最喜歡了,你可以試試另一邊的,沒有海鮮,有很好吃,你也不會過敏。”
孟耀關(guān)看了看盤里的面包,又看了魚夢單純的不得了的笑臉。捏緊掌心,一臉諷刺的看著她:“所以你突然對我這么好,是因?yàn)樽雋聳裁床緩玫氖聠幔俊?p> 咦,為什么這么說呢?不是耀關(guān)在外面跟別的女孩子交往過密嗎?為什么會以為我做了不好的事情?
魚夢頭跟手跟著一起擺:“耀關(guān),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會做不好的事情呢?我只是覺得這些事情以前都是你為我做的,而我什么都沒為你做過,才想著試著做一下的。”
“是嗎?”
孟耀關(guān)突然湊她極近,臉上的表情卻并算不上柔和,魚夢本能的退后了。
“魚夢,我說過。你只能有我一個,一旦你有了別人,我會徹底離開你,你記得嗎?”
“我沒,沒有,我沒有別人的......”
“我問你記得嗎?”
魚夢幾乎要哭了,怯怯地看著他:“我記得的,我從來都記得。”
“乖,我會一直愛你,只要你記得你說過的話,做到你答應(yīng)的事情。明白嗎?”
明明只要點(diǎn)頭就好,但此時的魚夢卻并不想點(diǎn)頭。她覺得此時的孟耀關(guān)很陌生,陌生的讓她害怕。
其實(shí)孟耀關(guān)的心態(tài)(tài)之所以發(fā)(fā)生變化,是因?yàn)樗€是看了胡艷特意放在他桌上的照片。那就像一個潘多拉的盒子,他猶豫許久,卻還是忍不住翻開了。
是那場較量之后,胥乾的優(yōu)(yōu)秀,讓他產(chǎn)生了自卑和懷疑。
照片上全是胥乾和魚夢,他們在泳池里的,他們在噴泉前的,他們擁抱,他們接吻,他們那么的含情脈脈看著對方,仿佛是他們才是深愛的戀人,而自己不過是一個路過的小丑。
母親的折磨已經(jīng)讓他心力交瘁,再看到這個照片,內(nèi)心更是說不清的煎熬。
就連魚夢他都守不住嗎?這個女孩明明是他先遇上,先愛上,先定下的。
她只能是他的。
不過還好他知道魚夢的弱點(diǎn),所以他一定要留住她,盡管是讓她痛苦,讓她恐慌,他也絕不放她走。
“我可不明白。”
門口微微打開了的縫隙突然被推開,一個女人不屑的聲音傳了過來。
幾乎是聽到聲音的那一秒魚夢就愣住了,她的手掌發(fā)(fā)這著抖,連刀叉都拿不起來,‘鐺鐺’的一聲掉在碗里,清脆的讓人頭皮發(fā)(fā)麻。
“沒想到我玩剩的東西,這個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在用。”
入眼的先是一只筆直的腿,覆著黑絲魚網(wǎng),然后再看到她整個身體,她纖細(xì),卻也豐滿,性感波浪卷,栗黃,散滿了整個裸露的背脊,狐貍眼,尖鼻,細(xì)唇,她是那種就算不做任何表情,都能讓人感到嫵媚動人的女人,沒有人能無視她的美麗。
她說話的時候帶著很濃重的臺灣口音,說的每句話就算是罵人,都像在撒嬌一樣。
“喲,小魚兒,才6年沒見,你就不記得我了?干嘛低著頭呢,抬頭看一看你在小漁村里最好的姐妹不可以嗎?”她的語氣帶著挑弄的味道,不像是她嘴中的姐妹重聚,更像是小學(xué)生在故意欺負(fù)不愛說話的同桌。
魚夢下意識閉住眼睛,就算那個女人只是放松地站在一旁,對她的影響仍然很大,那壓迫就像一塊千斤的石頭,放在她的頭上,讓她無法呼吸。
周錦因,真是好久不曾想起她了。
說起這個人,可真是魚夢兒時除了父母之外,最大的陰影。她童年的所有不幸,其實(shí)很大一部分就來自于她。
她們之間的淵源頗深,從小到大,事無巨細(xì),沒有一點(diǎn)好的。
“周錦因。”魚夢反復(fù)深呼吸,讓自己的情緒穩(wěn)(wěn)定下來,不停的告訴自己:魚夢,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生活在小漁村了,你們也不是朋友,她再也無法對你做那些傷害你的事情,你不用怕她。
魚夢抬頭看她,盡量壓制住眼里的顫動微瀾。
“好久不見,沒想到你會離開臺北,我記得你說過,你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那個小漁村的,原來你也會撒謊。”
魚夢沉著地看著她,一眨不眨,周錦因先是詫異,接著是放聲大笑:“沒想到你還是這樣怕我,六年的時間都無法讓你走出來,我在你的眼里到底有多壞?”
周錦因湊近了魚夢,看到魚夢越后退,她的笑便越深:“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個壞毛病,就是越害怕越要盯著人的眼睛看,偏偏眼里的東西又那么清楚,我想裝傻都做不到。”
“你胡說。”魚夢下意識否認(rèn)。
“旁人看不出來,我跟你十幾年的交情可是一清二楚,你所有的情緒細(xì)節(jié)(jié),我相信你自己都沒有我清楚。”周錦因譏諷一笑,可那笑不知道是在嘲笑魚夢,還是在嘲笑自己。
此時孟耀關(guān)開口了,他看著眼前這個不請自入的女人,臉色并不好看。
“這位小姐,請問您是哪位?”
周錦因回頭,伸出手,嫵媚一笑:“你好啊,孟先生,我似乎冷落你了,我叫周錦因,是小魚兒最好的朋友。”
聽到‘最好的朋友’幾個字的時候,幾乎是立竿見影的,魚夢臉色一白。孟耀關(guān)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周錦因:“雖然這句話很不紳士,但我還必須要提醒一下周小姐,在沒有主人的邀請下,私人包廂是不能隨便進(jìn)的。”
“你這是在趕我走嗎?”
“如果一定要定義我的行為,那么,是的。”
周錦因不怒反笑,她直直盯著孟耀光的眼睛,好久,恍惚又懷念地說了一句莫名的話:“還真像,像那個時候的我。”
她并沒有等孟耀關(guān)第二次開口驅(qū)趕,直起身子,無謂地走到門口,留下一句:“小魚兒,我會去找你的,希望你下次的態(tài)(tài)度能讓我滿意。”然后不作任何停留,瀟灑地離開了。
周錦因走了之后,整個空氣都是靜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