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棋紅著眼睛回了家,剛放下書包,就聽見鐘明誠喊到:“鐘棋,鐘棋…”
鐘棋走出去,問道:“二叔,怎么了?”
鐘明誠:“你收拾一下,跟我去趟隔壁村老陳家,他兒子結婚,他是你爺爺的老朋友了,當時也幫了我不少忙,你代表你爸,跟著我走?!?p> 鐘棋:“二叔,我能不去嗎?我們今天剛開學,老師布置了很多作業,我要是寫不完,老師會罰我的?!?p> 鐘明誠:“就去一趟,還讓你吃頓飯回來,能耽誤你多長時間呢?”
鐘棋:“這一來一回,回來也就十一二點了,我啥時候寫作業?。 ?p> 鐘明誠看著不情不愿的鐘棋,一下子生了氣,大喊:“你個小丫頭片子,事情還多得很,還由得你了!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鐘鴻:“哎呀,不去就不去了,我倆去也一樣嘛!”
鐘明誠:“爸,你就知道護著鐘棋,她這是自己爸媽不回家,給我們鬧呢!我還不信我治不了這小丫頭的毛病了,一天天慣的!”
鐘棋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頭,爸媽不回來,她確實很難過,但是,今天晚上確實有很多作業要去做,這一來一回得一晚上,她作業寫不完可怎么辦?。?p> 大滴大滴的淚往外迸,她看著鐘明誠憤怒的模樣,覺得跟以前那個溫潤的二叔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自己心里面既恐懼又難受的時候,還是二叔坐在床前來安慰她,可是現在的二叔變了,一切都變了。
鐘明誠又一次大聲喊道:“快點,愣著干嘛!”
鐘棋瞪著鐘明誠,愣是不往前。
燕琴:“哎呦喂!這毛還沒長全呢,就開始不聽話了,這長大了還了得啊!”
鐘明誠一聽便更生氣了,便走上前,在鐘棋的背上拍了一巴掌,扯起鐘棋長長的頭發,生拉硬拽的把鐘棋拽到了大門口。
章彩兒可是把鐘棋當成寶貝捧在手心里,更別說打了。
可現在的自己,被鐘明誠生拉硬拽的拖出了家門。
鐘鴻:“哎呀,你這是干什么!”
鐘明誠:“錘頭半大的孩子,還由得她了不成?”
鐘棋最終還是去了,那天晚上,她補作業補到了凌晨三點。
一直忍著沒哭的她,在寫信的時候哭了。
這么多個窩在被子里偷偷哭的日日夜夜里,唯獨今晚,哭的心抽的疼。
第二天,她把寫給章彩兒的信交給了慕急,讓慕急郵到了那天來信的地址上。
鐘孜收到信后已經是十五天后了。
鐘孜讀了信,跑到鐘明義和章彩兒面前,說:“爸,媽,我們把鐘棋接來這兒,可以嗎?”
鐘明義:“說什么呢!我們這才剛拾掇起來,忙的屁滾尿流的,”
鐘孜:“鐘棋來信了,她信里面說她想我們……”
鐘明義:“想我們是正常的,不想才怪呢,給她回個信,讓她好好念書,照顧好爺爺,等我們安頓好了,會回去一趟?!?p> 鐘孜:“行吧?!?p> 他其實沒有說完,鐘棋在信里面寫了很多,鐘棋和爺爺過的并不好,但他害怕一說出來,章彩兒就要哭著鬧著回去,弄的大家都不好。
鐘孜最后前思后想,還是寫了一封信寄了出去,信里面大半是安慰的話,讓鐘棋在家好好待著,等他們回來。
但是,這兩天鋪面收拾的差不多了這兩天陸陸續續的開始進貨了,鐘孜忙前忙后的,也顧不上該怎么安排鐘棋的這件事了,一來二去事情也被擱置了。
鐘家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沉重,燕琴隔三差五的發脾氣。
鐘棋的日子也并不好過,不能跟燕琴對著干,只能每天都看著燕琴的臉色行事。
盼星星盼月亮,盼著章彩兒她們回家的日子,掰著手指頭數來數去,日子久了,也就數不清了。
……
慕急開學那天并不受老師待見,但事實證明老師錯了。
雖然慕急來的遲,但是他肯吃苦肯用功,不三心二意,也不貪玩,但又不是那種一股腦的趴在書里面的書呆子,他勤于思考,敢于質疑,有自己的想法。
這就惹的慕阮不開心了。
慕阮不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學校里,都要挖苦幾句慕急。
慕急學習學得好,這件事情傳到了申濂的耳朵里面。
慕急去申濂家的時候,申濂就說:“聽村里人說,你年齡雖大,但學習絲毫不遲鈍,反倒是學的好的很吶!”
慕急一邊炒著菜,一邊說:“那是?!?p> 申濂:“你這自從上了學啊,來我這里,也總跟我嘮這些學問,我也愛聽,這放假了你就多來來,陪我說道說道?!?p> 慕急:“我這不來呢嘛!”
申濂:“你上次看竹子去了,回來也沒跟我說說他過得怎么樣!”
慕急:“唉,我不說是有原因的,你為啥非問??!”
申濂:“啥原因?”
慕急:“竹子趁管他們的人不注意,跑了,他們現在也找不著他在哪里。”
申濂:“跑了?”
慕急:“對?!?p> 申濂:“這孩子,跑什么???”
慕急:“后來,我去附近買東西的時候,有個小乞丐跑來給了我一封信,信是竹子讓人幫他寫的,信里面說他不想待在這個地方了,他要去外邊賺大錢去了,他跟你說了對不起,等他賺大錢回來,便接你去享福之類的,還讓我好好照顧你?!?p> 申濂:“這孩子怎么這樣!怎么這樣??!”
慕急:“我不跟你說,是想著怕你受不住,還不如讓你一直以為他在那里面受教育的好。”
申濂:“唉,我這怎么想也想不到,我這老頭子最后的人生里,還是個別家的小子給我做飯吃,自己的親孫子沒了,自己當成親孫子來待著的孫子也跑了,哼!跑外邊能賺什么錢,等賺了錢,哪有我享福的命啊!”
慕急:“什么最后的人生,你胡說什么呢你!”
申濂:“我還能活多久啊,有些事啊,想來想去,還是說開得好,之前因為申多的事情,跟你鬧來鬧去,鬧了大半天,也沒鬧出個結果。
這當初要錢啊,我也是為了竹子以后的生活,這眼下,竹子也跑了,我這最后死了可能都見不到我這個孫子了。
不管是不是你砸死的申多,那錢我也不要了,用不上了,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別讓我死了都沒人發現,給我養個老送個終,體體面面的走,就委屈你一回i,給我當個孫子,可以嗎?”
慕急:“行行行,知道了,你命這么大,一時半會死不了,不信跟我走著瞧!”
申濂:“嘁!”
慕急:“還有,我摸著自己的良心跟你說,你親孫子真不是我砸死的,等你死前,我一定會找的是誰弄的,等你知道了實情再死也不遲?!?p> 申濂:“那我可是等著你呢,要是死的那天還等不到,你就是害死我親孫子的人,我就帶著這個怨念去死,死了也不放過你。”
慕急:“你等著。”
倆人說話,聊天,寫字,一下午也就過去了。
日子過的很快,慕急因為年齡和學習好的原因,跳了幾級。
慕急17歲這年,是他自認為人生中第一次面臨重大的事情,因為小升初的考試快要到了。
他和鐘棋約定好要去明縣最好的那所公立中學。
慕急這兩年的個頭猛增了不少,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板寸的男孩了,他留了點頭發,瑞鳳眼,高鼻梁,村里人見了就夸他,說學習好長得好,這以后可有出息咧!
鐘棋自然也長成個大姑娘了,十幾歲的少女,濃眉大眼你,長長的馬尾,櫻桃小嘴,長的甚是討喜。
慕急知道鐘棋在家里面的難處,每天臨走時就會從家里面偷拿點吃的帶去學校給鐘棋,怕鐘棋受欺負,放學的時候也總是走在鐘棋跟前。
久而久之,這倒好,還成了大家茶余飯后的閑話。
這閑話傳到燕琴那里,自然得了趣。
有天下午,鐘棋一回家,便看見燕琴拿著笤帚站在院子里面,鐘鴻也站在跟前。
鐘棋一進去,燕琴就開始大喊大叫,罵道:“你這死丫頭,你爸你媽不在家,我好生操養你,供你白吃白喝,你爸媽寄來的那點錢能頂個屁用!你倒好,小小年紀不學好,跟人家慕家的老六親近到一塊去了!你把你爸你媽,我和你二叔,還有你爺爺的老臉往哪兒擱????不要臉的小兔崽子!這么小就學會這些勾引人的把戲了……”
鐘棋:“你胡說什么!我什么時候那樣了?”
燕琴跑過去,拿起笤帚打了起來。
鐘鴻:“你別打了,別打了?!?p> 燕琴:“爸,這娃要是學壞了,大哥大嫂回來要是問起來,這責任誰承擔的起??!”
這種事情,鐘鴻也不好說什么。
燕琴打夠了,便進了屋,鐘棋用手攏起剛剛被扯散的頭發,扎了起來。
她已經習慣了這些,不讓事情弄的更糟的最好辦法,就是和慕急哥離開,堵住燕琴的嘴。
鐘棋知道,慕急一直在照顧她,她很感謝,把慕急當自己的親哥哥,絕對沒有燕琴說的那樣,可是又能怎么樣呢?誰會相信呢?
后來,鐘棋給了慕急一封信,信上說明了情況。
慕急也很理解,倆人約定好一起考上初中。
去了那里應該就不會受燕琴的這些了吧。
去了那里,好好念書,等以后自己有工作了,就可以去找爸爸媽媽了吧!
去了那里,就不用吃二嬸給自己每天按碗分的飯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