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葉秋掃著掉落在地的玻璃碴子，這是剛剛那桌客人酒醉之后打碎的東西。老板給他們結賬時就加在賬單上了，卻說給人家打了折，葉秋沒敢說話。
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張嘴那就不是一頓打能解決的了。畢竟在酒吧里，老板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而她長得又一般，打扮的還土氣，自然沒辦法給老板掙回這份面子，只能靠著手腳勤快又不嫌臟不嫌累，這才在酒吧里有了一隅生存下去的地方。
后悔嗎？進入到的是這樣的大城市。葉秋時常這樣問自己，其實是不后悔的，就算這里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都與她無關，葉秋還是不后悔從深山里跑出來。
葉秋覺得大城市里的每一口空氣都和山里的不一樣，而這也是她能在酒吧里堅持做下去的理由。葉秋只是想知道，拿到自己錄取通知書的女孩，有沒有認真上學，過得怎么樣，學校會不會像他想象的那么好？
雖然在酒吧里做著出售酒水的工作，葉秋偶爾也會奢望一下自己靠著的是學校里食堂的卡座，看著的是學校的天空。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我上了大學，會不會像酒吧里那些年輕學生一樣來消費幾十塊甚至上百一杯的酒水呢？
應該是不會的…葉秋可舍不得。
“葉秋？”
“周…周哥。”
周不凡點點頭，對葉秋的改口很是滿意。
“你們先進去坐，我跟我妹妹說句話。”
跟著周不凡來到酒吧的一眾年輕人雖然好奇周不凡這個“妹妹”是何方神圣，但今兒沒人想讓周不凡不開心。
畢竟他就要脫離高貴的單身狗組織，去迎接脫單的時光，還有一個不愛他的愛人。
“周哥…你今天不開心嗎？”
“是有點。所以想來酒吧坐坐，順便看看你。”
“周哥…其實你可以不和她結婚啊。”
“哪有那么容易…”周不凡無奈笑笑，抬手揉了揉葉秋的發頂。
葉秋的長發很少打理，和柳盈的那一頭精心打理過的大波浪卷發完全不同，葉秋的頭發上那種淡淡的香味讓人覺得安心。而柳盈的頭發，時時刻刻都在散發著高級護理液的味道，香的刺鼻，香的讓人想吐。
“為什么？結婚這種事情，不就是兩個相愛的人才能做的嗎！”葉秋好看的眉毛緊緊皺著，周不凡體會到了不曾有過的、被關心的感覺。他笑著拍了拍葉秋的發頂。
“那葉秋答應周哥，你以后一定要嫁給愛情…好不好？”
“周哥…你瞎說啥呢！”
……
S市公安局
“行啊小韓，自己家的事兒沒弄清楚，先把開發區分局的案子給破了。”
楊文勝領著頭哈哈大笑起來。
韓樹撓了撓頭，“楊哥，你就知道埋汰我。小心我把你的案子也搶過來破了，看看到時候是誰下不來臺。”
“你小子欠收拾了是不？”楊文勝重重拍了下韓樹的后背，險些給他拍出去。
“楊哥，不帶這么玩兒的！哎呀領導，楊文勝他打人…！”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能不能有點公安局局長的樣子。”鐘建國看著這倆貨就頭疼，偏偏還一個賽著一個地有能力。收拾收拾吧，舍不得。不收拾一頓吧，他這個心臟都快被這倆人氣得梗塞了。
鐘建國從兩人中間穿過，走到了臺前。
“這次大家來市局開會，是有兩件事情。第一，是開發區的中元節殺人案終于告破，雖然主犯堅持聲稱并不認識其他人，自己只是看了新聞才決定模仿作案，但在遠寧縣公安局的努力下發現了嫌疑人秦小小和嫌疑人蘇娜之間存在社會關系。接下來請遠寧縣和其他分局的同志們繼續努力取證，爭取還原事情的真相。”
“第二件事，就是各位在查案的同時也要加強S市各區域的治安管理。我局接到上級通知，一伙流竄的盜竊團伙已經來到我們s市境內，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大家務必加強巡邏警戒，在過年之前將這個犯罪團伙逮捕，讓s市轄區內的民眾過一個好年，都聽明白了嗎？！”
“收到！”
……
“韓局，秦小小還是堅持原來的說法，要不咱們再去問問蘇娜？”李琳從問詢室走出來，沖著韓樹搖了搖頭。
“你傻啊，上次咱們沒詐出來她的話，再去問反而顯得咱們心里沒底。這樣，你再去找一趟王富貴，看看他那里還有什么線索沒有。”
“好。不過韓局，我這個案子結束之后想休個年假，我閨女在家里都快憋瘋了…非要我帶她出去玩兒。”
“行，等咱們這次聯合檢查結束了你就休假吧，好好陪陪閨女。”
“得嘞，那我明天就去王富貴那兒再去問問。”
“實在不行把物證鑒定科那邊的幾個狗鼻子找一個帶過去，雖然比不上老劉但也勝過咱們一同亂摸。”
“好，那韓局我先回去了，我閨女家教課結束了得去接她。”李琳一瞥手表，摘下大蓋帽就匆匆離開了辦公樓。
“去吧——”
韓樹一個人來到辦公室，把對面桌上老劉茶杯里涼了的水倒掉，又重新沏了一杯茶，放回原處。坐在最前頭的椅子上，點了根煙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夜幕降臨，韓樹仍坐在辦公室里。整個房間黑漆漆的，韓樹也沒有開燈，只有煙頭點燃時才會冒出丁點光芒。
老劉住院之后，韓樹總覺得生活里少了點兒什么，但他知道只有慢慢走出前輩給他留下的慣性思維，他才能真正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警察。
現在的他，還太嫩了。不論是做出決定還是對案件敏銳程度都還不足以撐起遠寧縣公安局副局長的名頭。
韓樹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撥弄起來自己的通訊錄。里面除了同事和線人，就只剩下一個暫時和警局扯不上關系的人了。
韓樹猶豫片刻，最終撥通了那個號碼。
“現在有空嗎？我想去找你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