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于家大廳中。
有一中年男子,怒氣沖沖,神色憤懣的說:“父親,此次資格戰(zhàn)(zhàn)事關我于家的生死存亡,為何要讓一個外族之人插手?”
主位之上,端坐著一個頭發(fā)(fā)蒼白的威嚴老者,他嘆了一口氣說道:“老二,如今我于家式微,這一代的小輩又不爭氣,如何爭得過那陳、劉兩家?況且,我已打聽得一些消息,他們對于此次的資格戰(zhàn)(zhàn)尤其重視,已經(jīng)請了白羽宗和萬鶴山的內門弟子來助拳,這等陣容,我于家小輩如何能斗得過?”
聽到老者如此說,安靜站立在老二身后的俏美少女貝齒緊咬著紅唇,一臉的不服輸。
老二語氣一滯,不服氣的道:“就算于家小輩不敵,不是還有我們嗎?我們四個兄弟同心協(xié)(xié)力,必能披荊斬棘。”
“愿為于家赴湯蹈火!”于家大哥帶頭語氣堅定的吶喊。
老者老懷欣慰的笑了笑,卻是搖頭說道:“你們兄弟四人能齊心協(xié)(xié)力我是很高興的,只是你們卻太過天真了。你們以為陳劉兩家能夠請動白羽宗和萬鶴山的內門弟子來是因為什么?若非得了這兩宗的支持,他們是斷斷請不動的。而這兩宗的目的非常明顯,就是為了瓜分我于家而來!”
“這不可能!”老二后退了幾步,神情不可置信。
老者嘆了一口氣:“事實就是這樣,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他們幫我們于家,要求的報酬是什么?”老大沉穩(wěn)(wěn)的開口問道。
“于家至寶,如墨洗脈花。”老者一字一句的道。
老二神色一變,大吼道:“那可是我于家先祖留下的興族之望啊!只要有人能承受如墨洗脈花的洗禮,就有可能誕生出一個神血擁有者啊!”他這一句話,卻將老者置于敗滅家門、辱及先人的位置上。
老者勃然大怒,一掌將身旁的桌子拍碎,指著老二吼道:“族之將傾,何談興旺?!只要這次能夠保住于家,老夫這條命就是不要也罷!”
老大連忙出來打圓場:“父親不要生氣,二弟他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于家付出這么大犧牲,他們真的能保住我們于家嗎?”
老者也知道老二不過是心直口快罷了,聽到老大如此說,當即頹廢的坐在了椅子上。“你的擔憂我也是明白的,我可以告訴你,他肯出手,我于家必贏!而出身于他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是個泛泛之輩?”老者的眼中燃起了一絲希冀。
“他們到底是誰?”此時,于家四兄弟心里不約而同的想著。
站在老二身后的少女眼中露出倔強的神色,心里想著:“爺爺、父親、叔伯,青兒就算是死也要贏下這一戰(zhàn)(zhàn)!”
群山之中有一個連綿不絕的青翠竹林中,有一個灰衣少年手握木刀,翻騰起武,招式兇猛如烈火,又如燎原之火連綿不絕,揮舞木刀間,竟在周身卷起三尺狂風,打得竹葉四散飄零。
在不遠處的竹林陰涼處,有一個恬靜如水的絕色女子正在作畫,玉指輕轉間,筆墨揮毫中,山中竹林、林中少年,皆入畫中。初一看畫,只覺得青春的氣息洋溢而出,而仔細看去,卻又能發(fā)(fā)現(xiàn)(xiàn)練刀的少年身上隱隱出現(xiàn)(xiàn)的堅韌不拔頑強不屈的氣質,不正暗合這山中竹林!
女子怔怔的看著畫出神,情不自禁的提起筆來,只見毛筆在畫上筆走龍蛇,一氣呵成,寫出了一個念字。她幽幽嘆了一口氣,將畫撕了下來藏起。
練刀的少年是李魁,畫畫的女子正是徐嫣。
“累死了,不練了!”李魁練了許久,早已玄氣枯竭,累的全身虛軟,便一把將木刀扔在了地上,自己也躺了下來。他之所以敢這么任性,自然是因為看到自己的俏師父剛畫完畫,沒空搭理他。本來他是要用重鑄過的火刀來練手的,可是徐嫣就是不讓,說什么不可傷了這片竹林,讓他心中好大不滿。
如他所愿,徐嫣果然沒有理會她,在細心整理自己的畫畫工具。
過了一會兒,李魁可不敢再偷懶了,趕緊撿起地上的木刀,裝作氣喘吁吁,力氣枯竭的模樣。
“可以了,休息一下吧。”陰涼處傳來徐嫣的聲音。
李魁頓時如蒙大赦,將木刀丟下,也鉆進了竹林陰涼處。
徐嫣瞥了他一眼,虛踢一腳將他踹到遠處,冷冷的道:“一身臭汗惡心死了,離我遠點兒。”
李魁被她踹飛在地,索性也懶得起來了,直接躺在地上休息好了。
徐嫣伸出玉手在面前轉了一個圈,突兀出現(xiàn)(xiàn)了一個小圓圈,圓圈里面顯示出來的是一片青蔥的瓜地,遍地都是熟透了的西瓜,只見她玉手一伸,再一扯,兩個比人頭還大的西瓜便被她拉了出來,徑直朝李魁砸過去。
李魁猝不及防,被兩個大西瓜砸在身上,頓時西瓜碎成了兩半。“浪費了,浪費了。”李魁撿起西瓜,狼吞虎咽的啃了起來。
“跟頭豬似的。”徐嫣翻起白眼。
就在這時,正在歡快的啃著西瓜的李魁神情忽而變得凝重起來,他感知到了一股極其強大的氣息正在靠近,不過當他看到一臉淡然的徐嫣時,頓時就放松下來,繼續(xù)(xù)歡快的啃著西瓜。
一陣清風吹過,李魁身前的竹林中突兀卷起一陣強大的青色的玄氣,搖身一變,化作了一個手執(zhí)(zhí)翠竹拐杖的老婆婆,別看她年老,身子骨卻是挺拔。
老婆婆對著徐嫣恭敬的道:“老身適才感覺到一股超脫凡俗的氣息,特趕來探查,未曾想是仙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仙子恕罪。”
徐嫣這時候站了起來,說道:“老竹仙,我們也算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了,無須如此拘謹。”
老竹仙呵呵一笑,說道:“對強者保持敬畏之心,對弱者保持平等之心,正是老身的理念,并非是拘謹。”她忽的看向旁邊正啃西瓜啃的一波歡樂的李魁,笑道:“這位小兄弟可是仙子新收的弟子嗎?身懷神血,資質不凡啊。”
徐嫣看了一眼啃著西瓜無暇顧及他人的李魁,立即氣不打一處來,直接飛起一腳將李魁踹飛。“臭小子,面對老人家,你能不能有點禮貌?!”
“呵呵,無妨。”老竹仙笑呵呵的道,“經(jīng)久不見,仙子的脾性似乎變化極大啊。”
徐嫣吐出一口怒氣,說道:“還不是被這臭小子氣得,整天看到他就來氣!”
這時,李魁屁顛屁顛的跑回來,對著老竹仙恭敬的行禮道:“見過老前輩。”
老竹仙呵呵一笑,說道:“無須多禮。你倒是好福氣,竟然能拜了仙子做師父,這可是你的福緣。”
李魁表面上樂呵呵的,心里卻想:“我這俏師父什么都好,就是脾氣太古怪了,等哪天我偷學了她的煉丹術,非得練出個乖乖聽話丸來,讓她對我言聽計從。”心里想著,一縷邪惡的笑容,浮現(xiàn)(xiàn)在他的臉上。
徐嫣手眼通天,一下子就看出了他邪惡的想法,當即覺得額頭上青筋暴起,禁不住火氣來,一拳將李魁打進了地里,只露出個頭來。幸好李魁修煉了鍛體玄技,不然這一拳就能把他打得粉碎。
“給老前輩看看你的神血。”徐嫣冷冷的道。
聽到此言,老竹仙略有深意的笑著。
李魁這下老實了,費勁的從地下鉆了出來,恭敬的說道:“是,師父。”說完,他體內的神血立即被催動起來,他的體溫也漸漸升高,陡然間,一股深青色的火焰沖天而起,伴隨著呼嘯的灼熱之風,其背后赫然是一個四手火神的虛影。
“竟然是焚風圣火血脈,一人身兼風火兩種屬性,風助火勢,著實是一種厲害的神血。”老竹仙驚訝的看著李魁。
徐嫣笑道:“垃圾后輩,垃圾天賦,過不得老竹仙的眼。”
李魁無語,有這樣說自己徒弟的嗎?
老竹仙卻深深的看了徐嫣一眼,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可不認為徐嫣讓李魁釋放出神血來是特意為了讓自己觀賞,或者是炫耀的。她略微沉吟一會兒,說道:“老身跟仙子是故交,你又是仙子的弟子,說起來也算是老身的后輩,初次見面,老身便送你一份見面禮吧。”
只見老竹仙低聲淺唱,天地中的竹林突然劇烈搖擺起來,而緊隨其后的,是一片聚攏起來的烏云,烏云之下,有狂風凝聚,化作巨龍模樣,在竹林中呼嘯而過。
“來。”老竹仙手中的翠竹拐杖突兀舉起,一股狂暴的玄氣噴薄而出,化作一條深青色的巨龍咆哮而出,朝著狂風巨龍飛去。
竹林中,兩條巨龍碰撞在一起,頃刻之間,那條狂風巨龍便敗于青色巨龍手中,渙散成一股龍卷狂風。老竹仙手一招,那青色巨龍纏繞上龍卷狂風用力一絞,那龍卷狂風與青色巨龍便變成了一條小臂長短的青紋。
老竹仙手捧著那條青紋,笑呵呵的道:“此乃風紋,其內蘊含著狂風之律動,你若是能夠感悟其中的狂風之律動,有助于你對風屬性的感悟。必要之時,亦可以催化狂風巨龍攻擊敵人,不過受你修為限制,小元境四重已經(jīng)是你的承受極限了。”她手一揮,那條風紋便鉆進了李魁的身體,在他的背后化作一條青色巨龍盤旋著。
徐嫣玉手用力一拍李魁的腦袋,呵斥道:“還不快快謝過老前輩!”
李魁得了人家這么大的好處,自然要好好賣乖,當下恭敬的道:“謝過老前輩大禮。”
老竹仙擺擺手,示意李魁無需如此。雖說是如此,可她的心里仍有些肉疼,畢竟那狂風之律動可是她自身的感悟,修煉不易,連她的徒子徒孫她都不舍得傳下,卻在今日被徐嫣坑走了一些。不過,若非如此,她也實在拿不出手,拿那些東西搪塞仙子的弟子,恐惹怒了仙子。別看徐嫣一團和氣,可她的實力遠在老竹仙之上,斗起來還真不是對手。
“對了,很久以前你說請我喝篁竹酒,不知現(xiàn)(xiàn)在還有沒有的喝?”徐嫣笑嘻嘻的問。
老竹仙的神情愕然滯住,這是吃干抹凈之后還想著打包帶走啊,這真的是她認識的仙子嗎?怎么跟個土匪一樣?不過,這事是她很久以前答應過人家的,她也不好拒絕,當下只好硬著頭皮答應道:“有的,篁竹酒早就為仙子備下了。”
只見她手一晃,突然變出了三個竹子制成的酒壇子,呈到了徐嫣面前。
徐嫣笑吟吟的接過老竹仙手中的酒壇子,她扒開其中一壇酒的瓶塞,一股香醇濃郁的酒香飄了出來,只是聞過就感覺心脾沁然,整個人陶醉其中。
“好酒。謝過老竹仙了。”徐嫣笑道。
老竹仙擺擺手說道:“這是老身答應仙子之事,仙子喜歡自然最好了。”心里卻在滴血,這篁竹酒釀造極為麻煩,須得挑選一根千年以上的修篁竹,在空竹節(jié)(jié)之中釀酒百年方可出,而在這期間修篁竹不可受風吹,不可受雨打,地下的水源必須純凈無雜質,還要日日接受足夠的日曬,方可制作出一壇篁竹酒,過程不可謂不堅辛。
可誰想著當年一句客氣的話,竟然被人家當真了,最要命的是人家還上門討債來了。不對!老竹仙心里氣悶的想:“明明是這仙子不要臉,竟然跟我一個小小的竹精較真。”想來想去,總之覺得自己虧大了就是,心里好生難受,只盼望著這兩個魔鬼趕緊離開這片竹林。
徐嫣收起篁竹酒,一巴掌拍在李魁頭上,呵斥道:“還不謝過老前輩!”
李魁心里好不氣憤,心想:“東西是你收了,卻要我來還禮?”但是打不過人家,他也只好認慫,當下恭敬的道:“謝過老前輩!”
這次老竹仙連表面功夫都做不下去了,只是尷尬的笑著。
徐嫣仿佛看出了老竹仙的心思,當下說道:“本是路過,沒想到孽徒卻白得了老竹仙許多好處,日后有機會,必須讓他好好報答老竹仙。此次已是多有打擾,徐嫣這就告辭了。”
老竹仙心中大喜,一句客氣話“要不進我府中做客去”掛在嘴上,卻趕緊改口道:“那就恕老身不能遠送。”她可算是怕了徐嫣,生怕人家又將她的客氣話當真,那她的府邸就真的要家徒四壁了。
徐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玉手一揮,兩人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呼!”老竹仙可算松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立即傳音道;“你們都聽著,以后但凡見到仙子和她的弟子,千萬不要將她們引進洞府之中,而且,絕對不要說出承諾實物的話,明天開始,各區(qū)(qū)弟子發(fā)(fā)放凡間修煉臉皮,不比城墻厚不準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