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舅媽看見謝嫣然穿上何淼淼的衣服后立刻提高了嗓音“謝嫣然，你在干嘛。”

　　謝嫣然害怕得說不出話來。

　　舅母快步上前，想要抓住謝嫣然的頭發，奈何謝嫣然的頭發太短，舅媽抓空了，她又掐住了謝嫣然的耳朵，把她的耳朵掐的通紅“你穿淼淼的衣服干什么？”

　　舅媽表情陰狠，眼中的厭惡和狠辣讓人毛骨悚然。

　　“哇啊！”謝嫣然嚇哭了，答不上話來。

　　“哭哭哭，你哭什么哭！你穿了我們家淼淼的衣服還好意思哭。”舅媽狠狠給了她一個巴掌。

　　謝嫣然只覺得左臉一陣火辣辣的疼，然后一陣耳鳴目眩，整個世界都嗡嗡作響，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鼻子流了下來。

　　瞬間，謝嫣然噤聲了，但眼淚還是無聲的往下掉著。

　　刻薄的女人看著眼前紅著眼眶只掉眼淚的小女孩，沒有憐惜，反而是一陣厭煩。她惡狠狠道“惡心死了，趕緊把淼淼的裙子脫下來。”

　　謝嫣然沒有動，沒有反應，只是直愣愣的掉著眼淚。

　　舅媽不耐煩的親自上手拉開背后的拉鏈，粗暴的扯下她身上的裙子。

　　“不許再動我們淼淼的東西，聽到了沒有！”

　　謝嫣然被脫的只剩條底褲，赤裸著上身站在舅媽面前，流著眼淚，流著鼻血。

　　舅媽沒聽見謝嫣然的回答，更加用力的扯她的耳朵了“哭什么哭，說話，聽見了沒有？”

　　“……”

　　“我問你聽見了沒有？”

　　“……”

　　“你聾了還是啞巴了？”

　　舅媽厲聲問著，語氣一次比一次尖銳，一次比一次大聲，謝嫣然不答，她就打她，掐她，踢她。

　　這樣大的動靜很難讓人聽不到。

　　舅舅從隔壁房間跑來，看著打罵謝嫣然的舅媽，連忙拉她“你這是干嘛，孩子犯什么錯了。”

　　“滾開，你別管，謝嫣然這東西小小年紀心眼那么壞，偷東西。”舅媽甩開了舅舅的手，掐著謝嫣然的手，把白嫩嫩的手掐出青紫的印記“小偷，我打死你，連我們淼淼的東西都敢偷。”

　　舅舅尷尬的站在一邊，不知說什么，想勸，又無從下手。

　　浴室的門被開了一條縫隙，何淼淼偷偷的看著屋里的鬧劇。

　　她知道謝嫣然穿了她的裙子在被媽媽罵，其實她不介意裙子被謝嫣然穿的，但是媽媽現在的樣子很可怕，她不敢多說什么。

　　謝嫣然看著舅媽，看著何淼淼，看著舅舅，她知道此刻她衣不蔽體，被他們赤裸裸的打量著，看得透徹，看得完全。

　　這一刻，她是想去死的。

　　夏天那樣熱，她卻渾身冰冷。

　　毀掉一個人有多簡單啊，不給她尊嚴，不給她體面，給她痛苦和壓力，那就輕而易舉。

　　“你別這樣，孩子還小不懂事，慢慢教……”舅舅小心翼翼的去拉舅媽，想要把她拉走。

　　舅媽依舊沒給面子，毫不留情的甩開了他的手“年紀小？念小學了連不能隨便動人東西都不知道嗎？別不說話，哭什么哭？裝什么可憐，我就問你，以后不許在動淼淼的東西了，聽沒聽見。”

　　舅舅看著不說話只掉眼淚都謝嫣然勸道“嫣然，和舅媽認個錯就沒事了，乖一點好嗎？”

　　謝嫣然看著舅舅乞求的眼神，最終哽咽著，聲音嘶啞道“聽…聽見了。”

　　“做錯了還這么委屈，這是個什么道理？還哭！”女人拽著她，又是惡狠狠的踢了腳。

　　“好了好了，孩子知道錯了，你這是干什么。”舅舅拉著舅媽，這次是鼓起勇氣死命拽著她，不再讓她甩開了。

　　舅媽被舅舅拽走前，最后又用力推了下謝嫣然，把她推到在地上，眼神很辣“拉什么拉，誰是你親生的你不知道？凈知道護著這個壞心眼的東西。”

　　“好啦，你消停會兒吧。”

　　“我消停？你有沒有良心？非要養這個白眼狼，你可真能耐，我們家什么條件啊，你賺幾個錢……”

　　真吵聲越來越遠，漸漸變得不再真切，謝嫣然不去管邊上何淼淼那好奇的眼神，緩緩爬上了床，將自己埋進被子里，縮成一團。

　　眼淚在無聲的掉著，浸濕了枕頭和床褥。

　　謝嫣然不明白為什么她是這樣的，不明白好多為什么，她不知道要從哪里改變這些，不知道該如何逃離這里。

　　以后，她會有以后嗎？

　　不知過了多久，何淼淼關了燈上了床，朦朧的爭吵聲也停止了，房門又吱呀一聲被打開。

　　謝嫣然下意識的開始發抖，全身肌肉緊繃，心跳飛快，她小心翼翼的從被子里探出頭來，打量著來人，黑暗中，那道身影她根本看不真切。

　　可她知道，那是舅媽，她就下意識的掉眼淚，本能的害怕，臉蛋和手臂還有大腿，那些傷都瘋狂的開始痛。

　　好在，舅媽沒有來打她，甚至沒有給她那個方向一個多余的眼神，舅媽只是徑直走到何淼淼的床邊，彎下腰，用對謝嫣然不曾有過的溫柔語氣道“我的寶貝女兒，晚安。”

　　舅媽的聲音比蜜糖還甜，勾起的嘴角好像勾住了黃昏的晚風，一雙含笑的眼睛盛滿了冬日的陽光。

　　然后，她在何淼淼的臉蛋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很輕，很柔，像是羽毛落在水面上。

　　何淼淼也回以一吻“媽媽晚安。”

　　謝嫣然看著這一幕，心好像被攪碎了般爛成一塊一塊，疼得難以忍受。

　　她好想變成何淼淼，她好想要舅媽去死。

　　她想哭，可眼淚好像在剛剛流干了，再也擠不出來了。她死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嗚咽出聲，任憑鐵銹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兒啊，嫣然好疼啊。

　　她縮在被窩里，在黑暗頹唐的溫暖中無法動彈，放任自己窒息在狹窄的空間里。

　　“嗚嗚嗚……”最終，謝嫣然還是哭出聲了。

　　一哭，她便醒了，滿臉淚水，夢中不自覺咬破的雙唇鮮血淋漓。

　　她茫然的看著頭頂上那精致昂貴的水晶吊燈，感受著身上那柔軟光滑的絲綢被，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是個夢啊。

　　她緩緩抬起右手，指尖摩挲睡前著被秦太太輕吻過的肌膚，溫暖而柔軟。

　　謝嫣然，你也有晚安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