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喬昭是與董成萱睡在一張床上的,本來(lái)就困,即使有千言萬(wàn)語(yǔ)皆化作了深沉的呼吸聲。
第二日一大早,真如喬昭心中所想,整個(gè)(gè)皇城已經(jīng)(jīng)翻了天。
門被人粗魯?shù)膹耐餉孀查_(kāi),接著便是珠簾互相擊打的聲音,喬昭床上坐起身,望著眼前這些個(gè)(gè)穿著軟甲的侍衛(wèi)(wèi),問(wèn)著:“諸位,可是宮中出了什么事?”
為首的小隊(duì)(duì)長(zhǎng)穿了件顏色稍微深了些的軟甲,弓身行禮回答:“殿下,具體出了何事臣也不太清楚,只是承了上命尋找陸止公子。”
“這皇城中怎么可能找到外人呢?”喬昭眨眨眼,從床上走下來(lái),“應(yīng)(yīng)是母后下的命令吧,你們且仔細(xì)(xì)找找,別誤了母后的事兒!”
那小隊(duì)(duì)長(zhǎng)見(jiàn)著床上還有一人,眨眨眼,仍用方才的語(yǔ)氣問(wèn)著:“殿下床上躺著的是何人?”
“哦,”喬昭回頭看了眼,喊著,“董姐姐,快醒醒。”喬昭轉(zhuǎn)(zhuǎn)頭來(lái)望著侍衛(wèi)(wèi),笑著說(shuō),“昨日我與董家的姐姐玩的久了些,便睡在了同一處。”
小隊(duì)(duì)長(zhǎng)愣了下,臉便紅了,匆匆行禮道:“打擾了殿下,請(qǐng)(qǐng)恕罪,臣先告退。”
喬昭見(jiàn)著人遠(yuǎn)(yuǎn)去,而春水和衣已經(jīng)(jīng)如往常般端著洗漱的用具走了進(jìn)(jìn)來(lái),她探著那侍衛(wèi)(wèi)還未曾走遠(yuǎn)(yuǎn),便坐到梳妝臺(tái)(tái)前,問(wèn)著:“今日便要走了,東西收拾如何呢?”
“主兒,您日常用的穿的都放了些,這一去不知何時(shí)(shí)能夠回來(lái),主兒,為何陛下下的圣旨不寫(xiě)歸程?”和衣說(shuō)著,聲音比平時(shí)(shí)還大了些。
“這我們不能夠妄自猜測(cè)的,和衣,都說(shuō)了你這么多次了,怎么還記不住?”
“主兒恕罪,是奴的不對(duì)(duì),奴的不對(duì)(duì)。”
“和衣,這話出去可不要隨便說(shuō)的,會(huì)(huì)沒(méi)命的!”春水用手中的木梳敲了下桌子,發(fā)(fā)出清脆的聲響。
喬昭閉著眼,享受著晨曦后舒適的按摩,探著那些人離開(kāi)了金禾宮,便站了起來(lái),拉著春水和衣的手,急急問(wèn)道:“可有見(jiàn)著阿蘇?”
春水和衣看著彼此,雙雙搖頭。
喬昭皺眉跺腳,然后推開(kāi)門急急跑到橋下的碼頭去看,什么影子都沒(méi)有,她回頭問(wèn)著:“你們誰(shuí)有去過(guò)阿蘇的房間?”
“沒(méi)有,主兒,奴現(xiàn)(xiàn)在就去。”和衣緊跟著回答,轉(zhuǎn)(zhuǎn)身朝著阿蘇的房間跑去,自十二歲跟著阿蘇一起練拳腳功夫,她去得極快。
阿蘇躺下不到一個(gè)(gè)時(shí)(shí)辰,此時(shí)(shí)睡得死死的,和衣推開(kāi)門的聲響很像,只是因?yàn)櫓保賄^看著這般情況下仍在酣睡的阿蘇,她忽然心軟了,她走到前確認(rèn)(rèn)床上的人,然后轉(zhuǎn)(zhuǎn)身將門輕輕的帶上,迅速回到喬昭身邊。
“主兒,阿蘇在房間中睡著呢。”
喬昭放下了心,不過(guò)安排出宮的時(shí)(shí)間在午時(shí)(shí)三刻,的確是一個(gè)(gè)吉時(shí)(shí)。
喬昭很確信,樂(lè)清敏讓人將整個(gè)(gè)皇城都翻了一遭,就連前方不遠(yuǎn)(yuǎn)處的乘飛殿殿門旁的殘門被粗暴的推倒在地上,碎成了好多塊。
喬昭退回到金禾宮,對(duì)(duì)春水說(shuō)著:“去看看阿蘇,現(xiàn)(xiàn)在應(yīng)(yīng)該是時(shí)(shí)候了,和衣你去看看宮外是否有小轎停著。”
時(shí)(shí)間動(dòng)(dòng)作都很快,三個(gè)(gè)大宮女在身邊跟著,然而她只能夠選擇其中一個(gè)(gè),便是阿蘇,她握著春水和衣的手,囑咐著:“宮中有任何的風(fēng)(fēng)吹草動(dòng)(dòng)便想方設(shè)(shè)法的傳遞到宮外來(lái),我們會(huì)(huì)有辦法捕捉到流言蜚語(yǔ)的,但是切記,命最重要,若是感覺(jué)到威脅便去乘飛殿吧,選擇消失便是了。”
“主兒,我們知道了,你一路小心,阿蘇,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主兒!”
這一道分離并不嘰嘰歪歪的,幾人道別,喬昭便朝著董成萱坐著的小轎走去,這一路上一路東巡的人便只有董成萱能夠陪著她了。
前朝,找人這件事仍舊是熱火朝天,喬昭匆匆看了眼,見(jiàn)著樂(lè)清敏與喬皋便上前行禮,接著問(wèn):“母后,這是丟了什么嗎?這一大早的兒臣那邊就有侍衛(wèi)(wèi)翻來(lái)覆去的找。”
“沒(méi)什么的。”樂(lè)清敏笑了笑,不打算告訴喬昭此事的緣由,“皋兒昭兒,你們上前一步,哀家抱抱你們,眼見(jiàn)著你們要走了,也不知何時(shí)(shí)能夠回來(lái)。”
“母后,兒臣此次出巡也是看看咱們喬家的天下,定會(huì)(huì)好好的,至于回來(lái),母后若是想,寫(xiě)一紙家書(shū)便可!”喬皋假意安慰著,抬眼便瞧著了樂(lè)清敏眼中滴出大的淚,“母后,兒臣與皇妹該走了。”
樂(lè)清敏使勁的點(diǎn)(diǎn)頭,松開(kāi)兩人的同時(shí)(shí),雙眼的淚水恰到好處的滾出來(lái)。
旁人看了感動(dòng)(dòng),當(dāng)(dāng)事人心中卻藏著鄙夷。
奉詔出行的只有四人,喬皋喬昭樂(lè)騫董成萱,身后跟著的尾巴百來(lái)人,運(yùn)(yùn)著路上的盤(pán)纏以及些糧食。
馬車沒(méi)有標(biāo)(biāo)識(shí)(shí),人身上也沒(méi)有帶著任何明顯的標(biāo)(biāo)識(shí)(shí)表示身份,旁人看著這一隊(duì)(duì)人馬出來(lái),只是猜測(cè),倒不會(huì)(huì)猜到皇帝微服出巡這事兒上,不過(guò)熱鬧沒(méi)人會(huì)(huì)閑看的少了些。
喬昭與董成萱坐在一處,這馬車雖小,卻分了兩間,里間用了睡覺(jué),鋪了床被子,外間用來(lái)待客,在桌子上嵌了小型的爐以及茶壺茶杯,左側(cè)(cè)角有一小筐,筐中放著細(xì)(xì)小的炭火以及小火鉗,右角椅子上嵌了個(gè)(gè)匣子,匣子中放著各種小小的茶餅。
“阿蘇,煮點(diǎn)(diǎn)兒茶來(lái)喝吧,看這架勢(shì)(shì),怕是準(zhǔn)(zhǔn)備直接到下一個(gè)(gè)城市。”
“殿下,”董成萱說(shuō),“咱們這是要去哪個(gè)(gè)城市?”
喬昭搖搖頭,面前已經(jīng)(jīng)有炭燒的煙升起,她站起身,把頭頂?shù)奶齏俺鴥蛇呁疲員銦煾玫耐ǔ鋈ィ律砘刂骸拔以趺粗濫兀窟@些天咱們還是該吃吃該喝喝的,不要太奇怪了,董姐姐,我知道你定會(huì)(huì)寫(xiě)信把咱們的事兒告訴董師,我只有一個(gè)(gè)要求。”
董成萱皺眉,心中堵了塊兒,悶悶問(wèn)著:“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呀,這很簡(jiǎn)單嘛,反正你寫(xiě)信的時(shí)(shí)候以事實(shí)(shí)為主,不要添加自己的想法進(jìn)(jìn)去!”
董成萱愣了下,回答:“這也是家父的想法,你?”
“我沒(méi)與董師交流過(guò)多少,董師幾乎都圍著皇兄轉(zhuǎn)(zhuǎn),你何時(shí)(shí)見(jiàn)過(guò)董師獨(dú)(dú)自來(lái)我的金禾宮了?”
屋外夜深了些,前方有風(fēng)(fēng)吹水響,風(fēng)(fēng)中有淡淡的花香,像是桃花,也像是櫻花,很淡很淡,喬昭猜測(cè)這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是山坡上平坦的地方。
車隊(duì)(duì)已經(jīng)(jīng)停了,不多時(shí)(shí)前隊(duì)(duì)的隊(duì)(duì)長(zhǎng)蕭肆騎著馬兒來(lái)旁說(shuō)著:“主子,夜已經(jīng)(jīng)黑了,我們準(zhǔn)(zhǔn)備在這兒停留一夜。”
“好。”喬昭應(yīng)(yīng)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