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甄域,我生活在一個幸福的一家三口里。
每當爸爸媽媽讓我做自我介紹時,我都會這么說。
我從小就知道,我有一個貼心的爸爸。不僅對媽媽十分貼心,對我也是。
我還有一個溫柔且愛我的母親。
她每天都會為我講睡前故事,一天一個新鮮的小故事,每天都不重樣;時常為我準備精致帥氣的小衣服,我換上衣服的同時,她還會對我說“哎呀,這是誰家的小帥哥啊”,每到這時我就會甜甜地說上一句“你家的呀”。
我的父親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建筑公司,我的母親則是一位個人作家。
父親每日的生活就是早晨早早地開車去公司,然后晚上開車回到這個有我和媽媽的溫馨的家里。
母親每日的生活就是有靈感時寫寫作,其余的時間都是照顧我這個淘氣包的生活。
有一次爸爸去公司了,我和媽媽則待在家里,媽媽突然對我說,“小域啊,媽媽有個朋友,她家三天后要辦個酒宴,為了慶祝她女兒的五歲生日,你跟不跟媽媽一起去???”
“……媽媽,你想讓我跟著去嗎?”
“當然啦,媽媽要時時能看到我的小寶貝?。∵€有啊,那個漂亮阿姨是媽媽大學時的朋友,人挺好的,而且那個阿姨的老公也是爸爸的好朋友啊,你說巧不巧!”
我一邊撓撓腦袋,一邊搗蒜般點頭說著“媽媽讓我去,我就去”。
母親當時一臉欣慰地望著我的臉龐,溫柔地笑著。那時一縷縷陽光撫在母親的臉上,好不美麗。
我就在心里想著,我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啊。
媽媽隨時隨地都記著我,出去玩也要帶著我,害怕我一人在家無聊,想要帶我出去見見其他的小朋友。
我知道,媽媽讓我做的事,都是為我好。
三天后,小小的我穿著一身白色的燕尾服,活脫脫一個英國的小王子。媽媽是這么對我說的。
到了場地,媽媽和爸爸有事要做,媽媽就把我交給了一位漂亮阿姨。
我想這應該就是媽媽上次告訴我的那個阿姨。
我甜甜地看著那個阿姨問好,阿姨連聲夸我真帥氣、真可愛,我當時真的很開心。
然后,就發生了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
在那之后的我,變得比以前沉默了,變得不愿意笑了,變成了一個憂郁的小孩了。
我時常一個人坐在窗邊,默默地看著外面的花花草草,只覺得為什么它們都沒了顏色。
媽媽每每看到這一幕,就會擔憂地皺著眉頭問我,“……小域啊,你怎么現在變成了一個奇怪的小孩了???每天都不對著媽媽笑了,也不愿意和媽媽說悄悄話了。”
她看著我沒有任何反應,接著頓了頓,又徐徐靠近我,悄悄地說著,“來,小域,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就悄悄告訴媽媽。媽媽保證誰都不說,就媽媽幫你想辦法,好不好???”
當時我轉頭盯著媽媽,差一點就說出了那晚發生的事。
但看著媽媽的笑顏,我不愿意告訴媽媽,那個她說的好朋友其實是個魔鬼,她深深地傷害了好朋友的孩子。
而且我還會害怕,害怕我自己一個人睡覺會做噩夢,害怕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所以,最后我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看著媽媽。
同時在心里想著,這件事我以后誰都不會告訴,但是,那個惡魔阿姨,我一定不會再去她家,再看見她。
后來,我偶然間看到一個天使般的小女孩在我們家附近路旁跳著舞,伴著陽光舞動著她的翅膀,美麗極了。
我不由地在心中感嘆著,今天難道見到天使了嗎?
我下意識地揉揉眼睛,又睜大雙眼仔細看了看,發現天使還在那。
我開心地慢慢走近她。
她似乎察覺到身邊有人,一轉身,就看見悄悄靠近的我。
她露出害怕的神情,似乎以為我是個喜歡搗亂的壞小孩。
我邊撓著頭,邊臉紅著憨憨地說,“小天使,你不要怕,我是好人。我只是想說一句,你好美??!”
小天使直直地看著我,突然噗嗤一笑,接著用她那雙小鹿般的眼睛望著我,正經地對我說:“我不叫小天使,我的名字是姚熄,你可以叫我小熄。”
“你的名字也好聽!”知道了她的名字的我,更加喜歡面前的這位小天使了。
我干咳了幾聲,在原地轉了幾圈,隨后認真地站直身子笑著說“小熄你好!我的名字是甄域,你也可以叫我小域”。
“好?。⌒∮潁愕拿趾錳貏e??!”
“那當然了,這名字可是我媽媽給我起的……對了,小天使,不對不對,小熄,我們做好朋友吧!”
小天使聞言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的請求。
于是余下的幾天,我們每天都在這條小路上玩游戲,聊家人。
她說她是因為父母有事,才來親戚家玩幾天,我說我家就住在這一片。
她說她的母親是一名美術老師,父親是一位攝影師,我說我的父親開公司,我的母親寫作。
她聞言羨慕我母親寫作,我則羨慕她父親攝影的工作,多酷啊。
后來有一天,媽媽讓我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東西的時候,我一出門,卻看到了小天使和那個惡魔在一起。
我在心里驚訝著,不!不會的,天使和惡魔怎么可能會站在一起呢。
她說過,她是在親戚家住幾天。那么,那個惡魔是她的親戚。不行,她肯定是被惡魔綁架了。
看著惡魔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面吹冷風,不讓她進屋,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要帶小天使回家,把她從惡魔手中解救出來,要不然惡魔會像欺負我一樣,欺負她的。
這時,我朝她站的方向吹了一聲口哨,她便看向了這邊,一眼便看到了轉角的我。
她看到我的時候一臉疑惑,似乎在用眼神詢問我,明明還沒到約定的時間,為什么我這么早就來找她。
不過看到我一臉急迫,她一定是覺得我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訴她,于是她匆匆地往我這邊跑著。
不過,我們都沒注意的是,轉角急匆匆駛來的一輛大貨車。
就這樣,我們親眼看著她被攆到了貨車底,看到她留了好多好多的血,看到她倒在血水中一動不動的。
當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來。
不知道要打什么電話,也不知道要去叫誰,更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一直流著血。
突然,我想起了剛才拋棄她的惡魔,我又覺得她這樣不就會脫離惡魔的魔爪了嗎?并且惡魔會因為她而收到上天的懲罰,而小天使則會回到她的天堂。
于是,當時這樣想著的我,就一股腦拿著媽媽給的零錢,向家的方向跑去了。
然后媽媽看著兩手空空、只攥著零錢的我,疑惑地開口問著“小域?你這是怎么了?我不是讓你去那個超市給媽媽買點東西嗎?你這是跑去哪里了?”
我只是一臉興奮地說著,“媽媽!惡魔要受到上天的懲罰了,天使也被我解救出來了!”
“……你這孩子,都在胡說些什么呢!……來,媽媽看看你有沒有發生什么事?!蹦贛H無奈地看著我說。
我聞言一步步朝母親走去。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急救車的聲音,還摻雜著警車的聲音。
媽媽這時一臉疑惑,嘴里嘟囔著“這是出了什么事啊?”
不一會兒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就驚慌地看著我,又仔細聽了聽外面發出的聲音。
接著急忙抱緊了我,邊輕輕地拍著我的背邊溫柔地說著,“小域不怕啊,媽媽在呢,你剛才什么都沒看見,這里什么都沒發生。別怕,媽媽在呢!”
可母親不知道的是,我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開心地笑了,并且呢喃了一句,“媽媽,你錯了,惡魔要倒霉了”。
后來我似乎漸漸把“小熄”這個人從我的腦子里移除掉了。
不知道是哪一天,媽媽突然病了,還住進了醫院。
爸爸媽媽什么也沒告訴我,但是看著媽媽的腦袋變成光禿禿的腦袋。
我就意識到,媽媽的病很嚴重。
好像又過了一個月,爸爸突然告訴我說“小域啊,媽媽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了,……以后就爸爸一個人照顧你??!”
父親頓了頓,轉過頭哽咽著說“媽媽會在遠方守護著小域和爸爸的?。⌒∮?,你一定要聽話啊!”
看著難過不已的爸爸,當時的我還沒有意識到母親已經不在人世。
只是想著,難道媽媽嫌我不乖,不愿意照顧我了嗎?
后來有一天,爸爸把我帶到了一個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
隨后我聽著他和一個女子說著話。話說完后,他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卻忘了帶走我。
我見狀哭著跑著,喊著“爸爸,你慢點,你望了小域!爸爸!”
可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爸爸頭也沒回地離開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而因為那個女子擋在面前不能動彈的我,一時愣住了,只呆呆地望著前方父親離開的方向,輕輕地喊了一聲,“……爸爸?”
看著一臉迷茫的我,那位女子溫柔地牽起了我的小手,哄小孩似的看著我說:“小域?我是你的院長媽媽,……以后,你就要在這里生活了?!?p> 等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爸爸的公司破產了,而媽媽的離世給了他沉重的打擊。
所以,他照顧不了當時還幼小的我。
最重要的是,他當時的條件,不能照顧好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我。
在不知道多遠的未來,我就在這家精神病院醒來了。
現在的我,忽然記起了年少時的玩伴——小天使姚熄。
同時,姚熄也是因我而死。
兒時的我以為,姚熄是離開了惡魔,去到了屬于她的美麗的地方——天堂。
現在我才意識到,是我害死了姚熄。
我被惡魔扔下了深淵,所以無意識間,就把天使般的姚熄一同拉進了深淵。
其實,我才是惡魔,是害死姚熄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