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兩棵大杉樹下,一頭長著兩只彎角的羊精,右腿斷了,兩只眼睛也是血肉模糊。拖著斷腿,一瘸一拐地往下游走去。
他離開后將近一刻鐘,草叢撥刺一聲,鉆出來兩個人。
“他走遠了。”趙奕小聲道。
“這頭羚羊精離一星假靈只有一步之遙,耳朵相當靈敏。我們還是小心為妙,不要說話了。”朱標說著,繼續(xù)往禁地北側(cè)出發(fā)。
這哥們對禁地之熟悉,令人吃驚,哪里有厲害妖怪,哪里安全,他都了如指掌,導(dǎo)致趙奕越來越有安全感。
膽子也是漸漸大了起來。
三天后,兩人躲在一塊大石底下,露出兩只眼睛望向小溪對面。
草地上躺著一頭小山似的黑色大野牛,兩只牛角彎曲猙獰,一起一伏,鼾聲如雷。
趙奕緊張得不行,緊緊擰著衣角,龐大的氣息猶如山岳,壓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么強的靈壓,估計已經(jīng)到了三星假靈的境界。”朱標回頭道。
“估計一下能頂死我們?”趙奕咽了口唾沫。
“怕啥?它睡得很熟。走,繼續(xù)趕路。”朱標膽子大得很,直接從大石后露出身形,往小溪上游走去。
一出大石,野牛怪身上凜然的血腥狂野,撲面而來。
朱標見趙奕畏畏縮縮,怕得不行,咧嘴一笑,沖小溪對面翻了個白眼,又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
“你就不怕么?”遠離野牛怪之后,趙奕不禁有些佩服,又有些詫異。
“怕啥,凡是野牛怪,睡覺都是最死的。他那副睡相,你就是在他耳邊唱歌,他也未必能聽見……快看!”朱標突然眼前一亮,指著遠處一座葫蘆形的山峰道。
“這山長得好奇怪。”
“葫蘆山,化龍池就在葫蘆山的山腰。”朱標笑道,語氣十分興奮。“走,現(xiàn)在還早,天黑前應(yīng)該能上山。”
葫蘆山不算高,兩人加急趕路走到山腳。趙奕抬頭看去,只見山頸以下全是郁郁蔥蔥的樹木,你挨著我我挨著你,分外密集。
在山腰部位,卻是凹陷了一片,猶如一面綠綢燒焦了一小塊。
“走,就是那里!”朱標面上一喜,揪住樹枝就往上爬,剛抬起腿,喀嚓腳下一聲脆響,原來踩碎了雞蛋大的一枚松果。
“這山上松果多,待會還可以撿幾個充饑。”朱標回頭對趙奕笑道。
趙奕也有些興奮,拉枝攀藤,也是緊隨其后。
然而就在此時,山頸下一棵碩大無朋的古樹上,巨大的樹冠內(nèi)藏著一座簡陋木屋。
此時木屋的臺階上,正坐著一頭猿猴,渾身青毛,眼神深邃。以手支頜,似乎在思索某個極為頭疼的問題。
突然,屋里傳出一聲脆響。
沒過多久,走出一頭體型略小,胸前鼓鼓囊囊的母猿。
“又有人觸發(fā)無量子母丸了。不知是山里的野獸,還是人族。”母猿滄桑的聲音里,隱藏著一絲興奮。
“我去看看。”青猿起身道。
“還是不要,最近山里人族的煉氣士越來越多了。我上次碰見一個厲害的,差點回不來。”母猿搖頭道。
這時,屋內(nèi)響起一陣稚嫩的咳嗽。
“我比你小心一點。”青猿說完起身,走進屋內(nèi)。干草堆上躺著一頭瘦骨嶙峋的小猴,氣若游絲。
青猿冷漠蒼老的臉泛起一絲柔和:“爹去碰碰運氣,再給你續(xù)三個月的命。”
說著走出木屋,縱身一躍,跳下大樹,身影很快消失在樹葉之間。
木屋前的母猿眼神閃爍,終究還是不放心,回身鎖好兩扇簡陋的木門,也是跳下木屋。
……
趙奕與朱標繞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居然來到一片隱蔽的山谷里。
谷內(nèi)水汽彌漫,在正北位置,赫然有著一眼翠綠湖泊,被四周聳立的高峰,牢牢圍住。
“化龍池!”朱標警惕地四處望了望,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登時按耐不住,撒腿往湖邊跑去。
“朱兄小心!”趙奕還保持著最后一絲警惕。
山谷里視野非常開闊,湖邊長著很多年份不低的古樹,不過跟湖水隔著一片綠油油的寬闊草地。
朱標跪坐在湖邊,掬起一捧清水,心滿意足地喝了好幾口。然后環(huán)顧四周,只見右手邊光禿禿的草地上,生長著三株茶花樹似的低矮灌木。
在其頭頂,懸浮著幾縷淡白霧氣,飄渺不定,猶如浮云。
趙奕對此樹再熟悉不過,可以說連做夢都是它。眼見真樹在前,心底最后一絲警惕,終于也是瞬間瓦解。
朱標已經(jīng)迫不及待坐在一株悟道樹前,閉上雙眼。半晌,睜開眼,失望地搖搖頭:“這棵樹還沒誕生道韻。”
于是又走到另一棵樹前,再次凝神。
片刻之后,臉現(xiàn)狂喜,猛地站起,一言不發(fā),又在第三棵悟道樹前打坐。
“老弟,發(fā)了!發(fā)了!”朱標跳起來,圍著悟道樹不停繞圈,興奮地猶如圍著篝火跳舞的土著。“三棵樹,兩棵有道韻。咱們可以用一棵,然后賣一棵。”
“一棵悟道樹,能賣多少錢?”趙奕聞言,也是腦門一熱。
“不知道,這玩意有市無價。拿去拍賣,怎么著也要比護身符貴個幾倍吧。”
“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干什么?怎么個流程?”趙奕呆呆望著悟道樹,成就凝氣期的機緣就在眼前,感覺像在做夢,有些手足無措。
“啥流程?坐下修煉啊,這里可不是黿陽府,還不知道那兩個厲害妖怪,什么時候回來呢。”朱標說著便在悟道樹前坐下,開始調(diào)息靜氣。
趙奕終于也回過神來,盤膝坐下,閉上眼睛六息不到,一縷熟悉的道韻便浮現(xiàn)在腦海中。
這讓他非常興奮,那縷說不清道不明的青煙,前所未有的清晰,似乎露出一點淡白色。更有一股浩瀚的氣息,是悟道堂內(nèi)那副畫上所沒有的。
“我本來已達到看形的境界,這悟道樹道韻之強,大大提高了我悟道的速度。達到看色的境界,應(yīng)該就在這兩天。”趙奕心里驚濤駭浪,當初突破“看形”境界,可是足足花了將近一年多。
不過這時旁邊朱標似乎有些異樣,趙奕睜眼看去,只見他驚恐萬分地盯著自己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