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點！”

　　“已經很快啦！”

　　霍斯加山通往世界之喉的路上，桑基恩正背著瑟拉娜狂奔。瑟拉娜一個勁催，桑基恩只能一個勁跑。

　　這女人的怒火超乎想象。當她睜開眼睛，發現杰瑞已經獨自去跟奧杜因決戰時，差點把酒莊都拆了。

　　沒招，桑基恩只能帶著瑟拉娜去世界之喉。那地方的周邊很詭異，傳送法術無法生效。

　　因為當年諾德勇士葛拉斯在那里戰死，隨后奧杜因被卷軸放逐。葛拉斯前往松加德的同時，時間裂痕也形成了。

　　或許那道裂痕還保留著葛拉斯前往松加德的記錄，大概可以成為與松加德聯系的通道。同時也導致傳送無法生效。

　　修道院門口，灰胡子阻止了兩人。在瑟拉娜發飆前，帕圖納克斯指示灰胡子放瑟拉娜和桑基恩上來。

　　差不多快到了。

　　“咳咳！”

　　瑟拉娜不停地咳嗽發抖。她的身體比起吸血鬼那時差太多，根本擋不住山上的風雪，穿再厚的衣服也無濟于事。

　　她早已凍得前胸貼后背。縱使上山前倉促用藥水增加冰霜抗性，也只是保證不被凍僵而已。

　　但哪怕真的凍僵了，她也要去。

　　“杰瑞……咳咳，你個混蛋！”

　　她這一路不時在罵杰瑞。桑基恩也不敢說個不是，只能再加快速度。

　　眼前的風雪越來越緊，但路也開始變得平坦。看來快到了。

　　“這里應該就是……嗯？”

　　隨著風雪忽然散去，桑基恩的視野里出現了一群巨龍。

　　它們立在山石上，仰望天空。

　　“奧杜因，凡塔恩（隕落了）！”

　　一頭巨龍忽然放聲長嘯，其他巨龍也齊聲附和。

　　“奧杜因，凡塔恩（隕落了）——！！”

　　他們用龍語不斷高叫，猶如獨特的鎮魂曲。悲傷，無奈，這樣的情緒在天空中回蕩，宛如葬禮的悼念。

　　最后，巨龍紛紛飛去，消失在天際。

　　只有那頭身體最大的巨龍落在地上。

　　“啊，你們來了，魔神和約爾，凡人。”

　　“帕圖納克斯，是嗎？”

　　瑟拉娜從桑基恩背上下來，腳一觸地就摔倒。她喘氣都很困難，更別說講話了。

　　帕圖納克斯注視著瑟拉娜。

　　“你執意來到我的斯特倫馬，山脈，就是為了尋求一個歐布蘭，結局。”

　　桑基恩幫瑟拉娜抹后背。瑟拉娜好好喘幾口氣，小心地站起來。

　　“我只是想，知道杰瑞，怎么樣了？”

　　激動的情緒讓她的心臟超速跳動，又咬牙切齒。

　　“那個混蛋！把我，變成這樣！難道想，一走了之？”

　　“冷靜，凡人。”帕圖納克斯耐心地說，“奧杜因洛斯特威克德，已經敗亡。我可以確定。”

　　瑟拉娜憤怒的眼神里總算有了些高光。

　　“真的？”

　　“千真萬確。方才的都瓦（巨龍），就是在祭奠他。但僅此而已。”

　　“那杰瑞呢？他在哪？”

　　“這我無從得知。不過，他一定沒事。”

　　“是嗎？一定嗎？”

　　帕圖納克斯很認真地點頭。

　　“祖吶諾克（我從不說謊），我有依據。奧杜因的消散，會對奈恩星產生巨大影響。但杰瑞的力量是贊，有限的，無法處理。所以他一定會在提德，時間的盡頭，見到阿卡。”

　　這下不光是瑟拉娜，連桑基恩也感興趣了。

　　“你說阿卡？可如果能見到阿卡，豈不是意味著時間會重置？”

　　“是的，但我們并沒有感到異常。這就說明，杰瑞還拉哈尼，活著。”

　　瑟拉娜聽不太懂。不過，她不覺得帕圖納克斯在胡編。

　　也許杰瑞真的活了下來。但自己還是想看到他活下來的樣子。

　　不裝了，是想看到他。

　　嘩——

　　忽然空地上卷起紫色的魔光。瑟拉娜和桑基恩心頭一震，這明顯是傳送法術的光。

　　“杰瑞！”

　　瑟拉娜要跑過去。但那光芒越變越大，她的疑惑也越來越大。等光芒褪去后，她和桑基恩都愣住了。

　　那是一頭有著蔚藍色龍鱗，力量滿溢到連瑟拉娜都能清楚感知的巨龍。

　　“啊，杜耐維爾，你先回來了。”

　　帕圖納克斯一眼就認出來。瑟拉娜還不敢相信。

　　“你是杜耐維爾？”

　　杜耐維爾面對瑟拉娜，伏下身去。

　　“正是，瑟拉娜大人。主人用奧杜因的力量修復了我的身體，讓我獲得了自由。”

　　“主人？”

　　“就是杰瑞大人，我已宣誓向他效忠。他命我回來報平安，然后請您到雪漫城去等他。他已經從松加德前往熱砂疆場了。”

　　“哇，這么強！”

　　桑基恩拍手叫好，就跟是自己的事情一樣高興。

　　“不愧是我兄弟，收巨龍當部下！這我得趕緊回去看看啦！拜拜！”

　　說完，他竟然一氣跑到懸崖邊上，縱身躍下，消失在云層中。

　　“呼……”

　　瑟拉娜終于放心了。這一放心，人就癱在了地上。

　　杜耐維爾將一側龍翼搭在她身邊。她扶著龍翼爬上去。

　　剛才的憤怒和焦急沒了蹤影，她變回了高冷的樣子。

　　“真叫人不省心。”

　　杜耐維爾輕輕抖了下身子，讓瑟拉娜坐穩些。然后站起來，望著帕圖納克斯。

　　“你今后打算怎么辦呢？”帕圖納克斯用龍語問道。

　　“我將遵從主人的意志行事。”杜耐維爾也用龍語回答。

　　“這也不錯。但奧杜因消失的現在，巨龍需要新的出路。”

　　“你想勸我加入你的吼聲之道嗎？”

　　帕圖納克斯點頭。

　　“因為我們需要與這世界和平相處，而不是放縱自我去破壞它。”

　　但是杜耐維爾搖頭。

　　“呵，要是傲達威英在這兒，一定會說這是不亞于奧杜因的暴政吧？我雖然不同意他的見解，但也不打算壓抑我的力量和本性。如果主人命令我摧毀什么，那我定將不遺余力。”

　　他緩緩升高，留給帕圖納克斯的，是與同胞這個詞相去甚遠的敵視。

　　“哪怕是你們也一樣，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后會有期！”

　　杜耐維爾在高空盤旋一圈，便迅速下降，朝著雪漫城飛去。

　　世界之喉上只留下了帕圖納克斯。老龍頻頻點頭，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

　　“魔魂龍心，啊……”

　　他走到山崖邊，眺望斯庫達芬神廟的方向。

　　“但愿你能將自己的決定貫徹到底，杰瑞。”

　　*****

　　今天的熱砂疆場，一如既往地被陽光籠罩。所見之處，飛沙走石，單調而枯燥。

　　杰瑞不喜歡這樣。過去，這里的環境是可以隨意變化的，他還請美瑞蒂亞在天空創造了模擬的太陽。這也是為了讓那些靈魂能找到生前的感覺。

　　按凡界的時間計算，距離杰瑞回到熱砂疆場，已經過去了三天。他和勇士們先蓋起一座臨時的建筑，當做新的榮耀堂。至于里面，還需要時間整理。

　　杰瑞現在要搞定的是外部環境。缺少魔神的治理200多年，熱砂疆場已經失去了原來的功能，要用杰瑞的力量讓它重新激活。這個過程很慢很慢。

　　不過也有一個更快，但也更危險的辦法。就是杰瑞正在做的事。

　　他變身魔神形態，將燃獄插在地上，用閃空不時敲打，讓魔力通過這兩把劍擴散出去。擴散向整個湮滅領域。

　　這是他向其他魔神發出的邀請函，讓大家聚在這里。目的只有一個：打架。

　　魔神間的戰斗，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能夠滋潤這干涸的空間。同時，還能讓地形更加“多樣化”。魔神和魔神打架，想不改變地形不可能。

　　“唔，來了。”

　　敲打了不知多久，明亮的天空被兩片暗云籠罩，地上頓時出現大片的陰影。

　　從陰影中涌出魔力，接著便現出最先到來的兩位魔神。

　　“哈哈哈哈哈哈！”

　　魔鬼的面容，四條手臂，提著兩支三叉戟，燃燒著永不熄滅的死地之火。未聞其面，先聞其聲。

　　“厄斯托拉，這一天終于來了！”

　　“你果然是第一個啊，大袞。還有……”

　　杰瑞冰冷的目光平移，望向另一位來客。

　　烏黑的身軀，猙獰的面容，還有那帶著倒鉤的錘子。他沒有大袞的興奮，眼睛里全是仇恨。

　　“厄斯托拉！你還真敢回來！這次我要徹底粉碎你！”

　　大袞的三叉戟支在地上，有些不滿的眼色。

　　“別搶我的樂子啊，莫拉格！”

　　“給我閉嘴，大袞！”莫拉格舉起錘子，擺出架勢，“他是我的獵物，敢礙事，我就連你一起收拾！”

　　“少在那大放厥詞了，莫拉格！”

　　這個聲音來自天上，一團比這天空更明亮的光徐徐降落，在半空中化作人形。

　　身穿長袍的女人，摘下頭上的兜帽，露出無比威嚴和鄙視的神情。

　　“美瑞蒂亞！”莫拉格大吼著她的名字。

　　“哼，本打算為這重生之地降下福祉，卻看到了污穢之物，真是掃興！”

　　“喲美瑞蒂亞，已經不生氣了嗎？”杰瑞半開玩笑地說。

　　美瑞蒂亞只瞄了杰瑞一眼，一臉不在乎的神情。

　　“汝以為，吾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家伙嗎？破曉的事，汝盡可放下。吾今天不僅要照耀這疆場，還要制裁胡作非為者！”

　　“臭婆娘！給我在那待著別動，看我把你打下來！”

　　莫拉格把錘子對準美瑞蒂亞，像是要扔出去的樣子。

　　但杰瑞身邊突然打開一個魔法陣。溢出的魔力，讓莫拉格和大袞都看過去。

　　“哦，已經開始了嗎？”

　　從里面鉆出魔神形態的桑基恩。他今天換了身最好的魔甲，扛著他的大劍，神采奕奕。

　　“來挺早啊，桑基恩。”

　　杰瑞笑著走過來，兩人愉快地擊掌。

　　“嘿，給兄弟幫場子是應該的。”桑基恩撓撓頭說，“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快點，瑟拉娜的脾氣我算怕了。”

　　“不好意思啊，但恐怕快不了。”

　　“這可不一定哦。”

　　女人的聲音，出現在大袞和莫拉格中間。一道旋風般的魔力升起，從里面現出了梅法拉。

　　桑基恩吹了個口哨。

　　“咻，梅法拉，居然用這么年輕的外表。你也來湊熱鬧？”

　　“哈哈哈，我是來恭喜杰瑞的，真的哦。他吞噬了奧杜因，魔魂龍心果然不是蓋的。”

　　梅法拉一舔手指，接著，那只手慢慢按在黑金之刃的刀鞘上。

　　“那我自然會想知道，他到底厲害到什么程度啦。”

　　“給我讓開，梅法拉！”

　　又是一個聲音。這次，一團迷霧出現在梅法拉身邊。里面降下了一個傴僂的身形，不耐煩地揮手，驅散這霧氣。

　　明明是個彎著腰，拄著法杖的老太太，卻底氣十足，大喊大叫。叫到渾身顫抖。

　　“厄斯托拉！厄斯托拉！”

　　“別叫了，”杰瑞掏了掏耳朵，“我聽著呢，瓦爾迷娜。”

　　“你這混蛋！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這次一定要讓你沉迷在夢境中，永遠別想出來！”

　　瓦爾迷娜真是氣得不輕，一邊喊一邊用法杖敲地。結果敲著敲著，她身邊升起了魔力光柱。

　　“也算我們一份，瓦爾迷娜！”

　　這次走出來的兩個魔神，前面是近似幽靈形態，漂浮在空中的娜米拉。

　　另一個……

　　“厄斯托拉！還我巴巴斯來！”

　　矮小猥瑣，身高也就是杰瑞的一半，像個哥布林一樣，跳著腳大喊。

　　把桑基恩逗笑了。

　　“哈哈哈，行了吧卡拉威庫斯。那不是你自作自受嗎？”

　　“不是不是不是！”

　　卡拉威庫斯拼命跳腳，但也只是讓他看起來更滑稽可笑。娜米拉飄過來，擋住了他。

　　“桑基恩！我知道是你幫厄斯托拉解了我的詛咒，你還挺有本事的！不如這次，來直接跟我過過招怎樣！？”

　　“呵呵，只會欺負弱者的家伙，也有硬氣的時候啊。”

　　說話間，一柄大斧從天而降，砸在桑基恩身邊。接著斧子的魔力聚集，化作人形。

　　矯健的身軀，頂著一張難辨雌雄的臉。他淡漠的目光，掃過對面那些魔神。

　　“不管你們是什么目的，只要敢站在莫拉格那邊，那就是我的對手了。”

　　他這不男不女的聲音，立刻惹火了莫拉格。

　　“波耶西亞！很好，就借這個機會，跟你也做個了斷！”

　　“那你也給我個機會如何啊，莫拉格！”

　　噠噠噠——

　　不知從哪里，一頭巨大的麋鹿，沖進兩伙魔神中間。急轉彎，停在杰瑞身邊。

　　它解散了身上的魔力，站起來，變成手執長矛，頭套鹿盔的海爾辛。

　　他的矛頭，直指莫拉格。

　　“我想拿你的心臟當戰利品，不介意吧，莫拉格？”

　　“嚯嚯，海爾辛，興致挺高啊。”杰瑞在旁邊打趣地說。

　　“少來啦。我只是借這個機會活動一下筋骨而已。”

　　“也是。那么……”

　　當杰瑞想說“開始”的時候，頭頂又暗了一些。

　　陰影從空中罩在地上，里面，兩位赤腳長衣的女神，邁出了步子。

　　美瑞蒂亞立刻皺緊眉頭。

　　“諾克圖娜爾和阿祖拉嗎？你們也要與吾敵對嗎？”

　　諾克圖娜爾輕輕擺手，身上的三只烏鴉驚慌失措地亂飛。

　　“可不要亂講，美瑞蒂亞，我只是應邀為這里賜福而已。既然你們要先活動一下，我們就在旁邊觀看好了。”

　　阿祖拉則是搖頭嘆氣。

　　“唉，始終是無法互相理解包容嗎？若是如此能讓他們平靜下來，便如此吧。我無意相助任何一方。”

　　“那樣就好。”

　　杰瑞說著，拔出燃獄，又將閃空握緊。

　　他這邊，美瑞蒂亞，波耶西亞，海爾辛和桑基恩，早就躍躍欲試。

　　看對面，大袞，莫拉格，瓦爾迷娜，娜米拉，卡拉威庫斯和梅法拉，也都迫不及待。

　　熱砂疆場的主人，高舉他的魔神器。

　　“來吧！戰個痛快！！”

　　宣告了這場湮滅領域建成以來最大規模戰斗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