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數控生產的天穹重工在正式投產的第一個月產量就實現了井噴式增長，這不僅激發了全廠的工作熱情，還讓周圍許多個體戶和記者聞風而動，紛紛找各種門路趕來機械廠視察，想一睹這數控生產的真容。

　　石秀當然不想讓這些人進門，以防泄露了先進設備的情況，但王壯飛倒是很大方，準許外人參觀。

　　“只要提前預約，遵守廠規，按照引導在合適的位置參觀、不耽誤生產就可以。

　　這也是展示咱們廠的大好良機。”

　　天穹重工所有的法蘭毛坯都是采購自機械廠鍛造車間，旗下的工人也都是機械廠的自己人，這讓石秀很有領地意識，下意識地就想敝帚自珍。

　　他抓耳撓腮地道：

　　“壯飛，這法蘭的生產并不困難，

　　要是讓他們也采購了數控的設備跟咱們競爭，豈不是大大不妙。”

　　王壯飛笑道：

　　“廠長，你也說了這生產并不困難。

　　我們這種正規企業論成本肯定沒法跟小作坊競爭，比拼的是質量和大規模生產的效率。

　　就算我們敝帚自珍，用不了幾年這種數控設備也會遍地開花，何必做這種不討好的事情。”

　　“再說行業繁榮才能帶動企業的繁榮，我們先把自己做大，就能成為行業的標準制定者，

　　到時候全國的法蘭盤都要按照我們制定的國標組織配套設備，這可比簡單生產利潤高太多了。”

　　“這倒也是。”

　　石秀張張嘴，臉上微露幾分窘迫。

　　“哎，我這個廠長當得真是差遠了，不如我跟指揮商量一下，讓你來兼任這廠長得了。”

　　“您可饒了我吧。

　　您的工作涉及到其他各方面關系的協調，我要是分心去做那些東西，酒廠更沒空管——

　　現在智慧子已經嫌我對酒廠不夠用心，我可不想得罪我的投資人。”

　　石秀爽朗地哈哈大笑，拍拍王壯飛的肩膀道：

　　“壯飛啊，說起來那個門田小姐雖然比你大個幾歲，但人家出身好，家世也好，為了兩國友誼，你說不得還得犧牲一下。”

　　王壯飛哭笑不得，趕緊起身道：

　　“您忙著，我先去見見那些記者朋友。”

　　牟州這個鬼地方本來是沒有記者來的，特別是現在還在修路，從省城過來的路簡直不是人走的。

　　但省臺的美女記者通過報道牟州的酒廠和機械廠一戰成名之后，那些跑得快的記者都從其中嗅到了新聞的味道，現在幾乎每天都有人往牟州跑，詳細挖掘種種神奇的事件。

　　九十年代報紙尺度比后世大的多，但因為好多制度的不健全，記者的個人水平也稀松平常，導致大片的報道跟事實有巨大的差距。

　　在自媒體沒有萌芽的時代，這些媒體就是所有的信息來源，

　　王壯飛對這一切非常清楚，他也聯系牟鋼和酒廠的接待處，對所有的記者一定要保持盡力的懷柔，但對一些故意找事的記者也千萬不能慣著。

　　展現出自己的態度，保持住自己的姿態，這讓王壯飛在記者群中留下了很好的口碑，

　　現在的主流報道中，王壯飛的形象也漸漸被樹立為一個不卑不亢且溫文爾雅的優秀生意人。

　　舒曉雪是來牟州的最大受益者。

　　那篇“白酒行業內幕”就是她在王壯飛的授意下炮制，這讓她名利雙收。

　　省臺的臺長江鵬暗示舒曉雪有功，暗示她只要能再弄點有熱度的新聞出來，以后將獎勵她單獨做一個周播的財經類節目。

　　這讓舒曉雪信心大增，最近每周都會往返牟州最少兩趟，說什么也要靠住王壯飛，攫取第一手的新聞。

　　“王哥，上次有人來找你鬧事的事情我能不能寫成新聞呀？”舒曉雪眨著明媚的大眼道。

　　“不成，我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事情別給我再惹什么幺蛾子。”

　　“王哥啊，這哪是什么幺蛾子，我完全可以把新聞描述成有眼紅對抗您的改制，在遷出現在新舊之爭的內容……”

　　“打住！”

　　舒曉雪隨口一猜還真猜的八九不離十，現在她的影響力不低，王壯飛自然不敢讓她胡鬧。

　　“聽我的，千萬別，我們現在要的是穩定……”

　　見舒曉雪還想再爭，王壯飛豎起一根手指，道：

　　“我準備繼續給你們臺投廣告，聽我的！”

　　舒曉雪剛長吸了一口氣準備跟王壯飛好好爭辯一番，聽見王壯飛說廣告頓時喜上眉梢，嬌滴滴地道：

　　“好啊，那我當然要聽王哥的了。”

　　王壯飛之前投的那個廣告第一次在午間播出之后，隨即轉到了晚間新聞后及深夜檔省臺休臺之前，

　　這讓春曉系列的銷量大幅上升，王壯飛也有底氣再投新的廣告。

　　“這次的廣告還需要我嗎？”舒曉雪迫不及待地問。

　　“這次不需要了，我要請專業的制作團隊……”

　　見舒曉雪有些失望，王壯飛補充道：

　　“放在晚間黃金時段。”

　　黃金時段意味著廣告投入的大幅增高，舒曉雪又是眉開眼笑，道：

　　“好好好，我認識好多的專業的制作團隊，要不然給您介紹一下？”

　　王壯飛想了想，道：

　　“好，這個就麻煩你了。”

　　交代完酒廠的事情，王壯飛沒有帶舒曉雪去參觀機械廠的數控生產線，而是坐著她省臺的奧迪100去了正在建設安裝中的牟鋼冷軋線。

　　“這個廠是牟鋼自己，并不是你的產業吧？”

　　“呵呵，我和牟鋼的利益緊密相關，起碼現在是這樣。

　　再說，相比于炒冷飯，報道一下新的生產線不是更有新聞性嗎？”

　　舒曉雪甜膩膩地道：

　　“好，我都聽您的。”

　　看舒曉雪笑的這么詭異，王壯飛不禁打了個寒顫，心道這小娘們不會真對自己有點想法吧？

　　一旁的攝像師見平時頤指氣使的舒曉雪對王壯飛如此溫柔如水，不禁氣惱地攥了攥拳頭，發誓一會兒要把王壯飛拍的比豬都難看。

　　冷軋廠的現場施工已經到了最后階段，地面硬化結束，周圍的工人正在有條不紊地收拾著現場，

　　舒曉雪面對自己的手下就沒這么好的脾氣，

　　她就站在軋機面前，指揮化妝師給自己化妝，又命令攝像師把鏡頭調好，稍有遲緩就會被她一頓狂噴。

　　見眾人都敢怒不敢言，王壯飛想到第一次見到舒曉雪的場面，心道這個小娘們業務水平還真是沒什么太大提升，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雪，想當個好記者，團隊很重要，

　　你對手下人的態度要稍微好一點。”

　　“我知道了，我聽王哥的。”舒曉雪甜甜地吐了吐舌頭，“不過，我的目標可不是做好記者。”

　　“哦，想當主持嗎？”

　　“想當制片人啊！

　　王哥支持我嗎？”

　　“支持，”王壯飛深沉地道，“我喜歡有野心的人，這是好事。

　　不過我覺得你可以把眼光放得在長遠一點，說不定你可以當臺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