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要講的戲本,你們在座的各位肯定都沒有聽過。”說書人端著茶杯潤了潤喉嚨,而后打開扇子,意氣風發的說道。
“你這老先生也是笑話,你這里什么戲本兒我都聽著耳熟能詳了,那什么焦劉的愛情故事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如今還有新鮮的戲本讓我們來瞧瞧看嗎?”
“您就聽著吧,若是這文不新鮮,我一分錢都不要。”
臺下有些聽眾起哄,說書人也不惱,不疾不徐的到來。
“這個故事的主公,說書人我年紀大了忘了他叫什么了,姑且叫他許無名吧。”
許無名是晚唐的高官,手握重權,但是落世后卻沒得到一個好名聲。
他的妻子本是門當戶對的大家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自小嬌慣著的,青梅竹馬,本以為一世無猜,卻還是……
那日成親,全是他一個人的保全啊。
其實,白禎本在十年前就要死了的。是他偷梁換柱,利用手中的職權買了幾個死囚,換回了白禎一家,天衣無縫,多好。
那個夏夜,白禎的出現讓他猝不及防,當下便嚇得快魂散,于是借著一個名頭趕緊將她攆了出去。
只不過青瑄的出現是始料未及的。
白禎將自己的傳家之物交給了青瑄,后來的一切,都遠遠偏離了他的軌道。
他不忍讓白禎喜愛的人斃命,只能換自己。
龍袍,刑場,祠堂,都是他一手策劃,那青瑄的師傅,也與他是多年好友,個中滋味,說不清是誰虧欠。
只不過他小瞧了白禎對青瑄的愛。
白禎明面上不說,背地里卻一心念著青瑄,這幾年白家滅門的事情有了新的轉機,剛剛勸動皇帝重新調查此事,白禎便一心沿襲他當年的法子。
偷梁換柱。
其實許家世代為醫,長生藥不是沒有,只是太難找了。
皇帝肯定知曉此事,要不然不會忽然大肆提拔許家來為其煉丹。
白禎幸有長生,得以修煉,卻免不了白頭之命,白霧挽青枝,當是一番美色。
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無名因為日久的奢靡和殺戮,終被擒拿。長生長生,這個他費盡心血的追求終究是有了,他交給了忘年老友。
老友告訴他,他殺念太重,除要經歷三生磨煉,方能入輪回。
因為長生的藥引,是上萬人的心頭純血啊。
不知日后游于西湖,看到白娘子還是否能記起那些微弱的春光,一如在白家少年初遇。
說書人講完,底下掌聲如雷鳴,這幾日的餐食有了著落,說書人自是心中歡喜。
散場后,后臺有一個美妙的女子在等他。
“說書人這文采絕倫,甘拜下風。”女子一身青衣,掩了些春日細細碎碎的光駁,陽光透進來映在她的臉龐,發髻中斜插的一個青玉簪自是耀眼。
“這戲,千萬說一次便罷了,說多了,便不值當了。”女子拔出頭上的簪子,摔在地上,裂成兩半。
“哎哎,都聽您的。”說書人答應得好,撿起地上碎成兩半的簪子,心中盤算著去賣錢,又可以多多偷盡浮生半日閑。
之后便再也沒人見過這個女子,只知道這出戲被說書人說了千百遍,到最后慢慢被人厭倦,掩埋于歲月,終不得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