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葉真。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J城。它在我的記憶里是陌生的。我轉學了,離開了那座生活已久卻毫無不舍的空城。我轉學了。那時我在五小,我在門口等候媽媽,愉悅地瞭望著這座校園的怡景。可我殊不知,那竟是最后一次近距離的,毫無保留的回憶。
雖說它是母校,但離開它,我沒有任何不舍的情思。纖纖三年級就走了,我仍記得那時我們熱淚分別時的情景。就算她走,這些年在我的心里,仍是無可替代她在我心中的分量。與其說是她,不如說是我們的友誼。
而夢萍,與我是同一時間走的,她早早告訴了我,并且她也清楚,這次分別意味著什么。我自己也很清楚,很明白,在班上這些年我始終不受人待見。夢萍對我,不過表面深情,實則是同情,心里總歸有寫些疙瘩。
在五小的這些年,我深知自己并不快樂。我唯一的快樂無非就是同夢萍玩耍時,同纖纖訴苦時,被王老師贊美字寫得工整時......其余的時間,若是在家中,為了學業煩悶,練琴逃課而挨打充斥著我的生活。
我的快樂,只能從一點點的微光中找尋。
來到這里,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媽媽把我送到福庵的小屋里。天很燥熱,屋里也是。
屋外的長生果樹十分茂盛,蟬鳴的聲音很小,但很密,很連貫。縱使天很熱,我的心早已因逃離練琴的枯燥,學習的煩惱而短暫的放空,心情很好。
這幾天,我在準備我的入學考,畢竟,與我而言,這是開啟新生活的必經之路。媽媽擔心我的成績,因為這件事,我們爭執過很多次。
想到這些,我的心情很復雜。既期待沒有父母的約束,從此和爺爺奶奶生活的快樂,同時卻也煩惱著,偶爾害怕考試時胃病再犯。
就在考試的一周前,我在A城的一家醫院掛了兩天兩夜的鹽水。十根手指除去兩根大拇指,剩下八根全部都做了抽血,指尖難免留下點印記。
那兩天,父母親對我百依百順,不忍看我痛苦。無論我如何哭鬧他們都沒有多說。那時,我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是被愛的。
晚上,草草的解決了晚飯,就去床上酣睡了會兒。那夜,睡的很熟。
2
清早,媽媽把我送到了J城的二中。
樹的葉影映照在地上,葉的茂密使晨曦零零碎碎的散落。雖然成績沒那么好,但考試我自己有把握。因此,縱是光很刺眼,天氣燥的火熱,我的心情仍是歡悅。
不一會兒,一位女老師站在門口,左顧右盼看了看道:“葉真,馮一葦......去x班。”聽見自己的名字,大多都是女生,本能地抬頭,紛紛走到x班開始考試。
考試過的很快,轉眼就結束了,見許多女生紛紛交卷,我也上交了試卷。考試只檢測語文和數學,因此一個早上就解決了,剩下的就是回去等候錄取通知。
媽媽很關心我的考試狀態:“真真啊,別怪媽媽多嘴。你考的怎么樣,身體有沒有什么不舒服啊。”我對上媽媽的眼睛,懇切答道:“沒事,挺好的,這次的卷子沒有很難,多數人應該都可以過的。”我笑笑,希望媽媽能放寬心。
事后,意料之中的發來錄取的短信。
媽媽激動地打開手機,高興地朝著屋外,正在看著窗戶的我高聲道:“真真!你被錄取了!走走走,我們去萬發買點學習用品,順便去吃飯!”
雖說意料之中,但聽到消息后心里仍是猛的一震。我答應著,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神中流露的,仍是滿心喜悅。
下午,我們回到福庵,媽媽看了看門外,開口道:“我去接越越,你是要在家里還是在外面,我要鎖門。”
那天天很熱,可我必須二選一,從A城到J城起碼一個半小時,于我而言,這種抉擇很困難。那時我的家里可沒有什么電子產品,什么電視電腦,皆是空。
果不其然,我還是選擇呆在了家里。媽媽鎖上門,千萬叮囑我等等她回來。
福庵雖說剛買來,確實很陳舊,里面沒有完備的設施,屋子也很小,連熱水器都是破舊的,水也是燒的。但好像就算是這樣,我依然很喜歡這里,我的身體和靈魂都很享受這里。我很期待在這里的生活,遠離喧囂。
回想起來,如果可以選擇時光,我想我愿意永遠停留在這里,而更多是心境。
打開窗子,感受著光與熱的貼近,伸出手,就好像觸摸到了整個世界。風好像在說悄悄話,不停湊到我的耳邊,我一縷縷發絲在光下揮灑,那瞬間,極美。
想著想著入了神。
原來越越也要來了,那我也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她是誰?我童年不可或缺的一個人。五六歲時,我們一起翻到別人家的籬笆墻偷西瓜,后來那戶人家找到我們家的“犯案同伙”;是我抓青蛙時,看著弟弟將那青蛙丟進糞田的嬉笑者;是我抱頭痛哭時的知心人;亦是我知冷知熱的樹洞......
可悲的是,我們年級不同,早在從村里出城時,除了逢年過節,我們便很少碰面,但我們的情,是時間割不斷的,她仍是我至關重要的姐妹,是我的一盞燈。
不可忘卻。
總歸我已然不是孤身一人,想起從前,我就傻笑起來。現在回想起,那時候的我們,可笑,卻也可愛。
良久,我看到一輛輛車,卻沒有一輛是媽媽的,講真,我的心有些急迫。可車來車往,我越發失望,終于,我不再相信是她的車時......
他來了...!“回收洗衣機,電視機,空調,廢電器......“
我的心是那么悲涼。
終于她還是來了。我興奮地趴著防盜窗,兩手緊握鐵桿,像極了刑滿釋放的囚犯。他們下了車,越越開心的朝我招手,爺爺奶奶笑笑看著我。
晚上,早早的入睡了,期待明天。
3
清早,伴隨著微光踏入二中的門檻。之前來過,所以我很快的找到了班。我來的很早,因為懷著期待。
里面空蕩蕩的沒有一人。
我開始想象等下同學們一個個來的情景,我該怎么應對,我該怎么克服。心里有一些微微慌張。良久,一個短發女孩也來了。我微微張口,她也剛想說話。
“你是......?”
“我是新......?”
有些尷尬,也有些不謀而合。
“你是新同學,你好,我叫陸楠。”我們中間隔了很多很多的桌椅,我卻不會忘記我第一個認識的人的面孔,有些痞,卻讓我感覺禮貌。
“你好,我是葉真。”我微笑示意著,又道:“那個,我能坐在哪個位子。”我很擔心自己座了別人的位置而導致后續一系列的麻煩事。
“沒事,你隨便坐。”她隨意的招了招手。
緊接著第二個人也來了。陸楠很高興地招呼著外面的女生,很顯然她不是新同學,她們也很熟悉。
“含靜,這是新同學!”陸楠很興奮地招呼著。含靜很有氣質,長得很白很漂亮,也很清秀,和她的名字很是匹配。
含情脈脈,靜若處子。
“你好,我是俞含靜。”她櫻桃小嘴,聲音清脆有力,像個吟詩的文人。“我葉真,你好。”簡潔而利落的自我介紹。
很快陸陸續續又來了兩個人,分別是薛臻和顧詩雨。薛臻高高瘦瘦,說話也很有相聲的味道,很合得來。顧詩雨有些胖,而且是全班女生中偏高的,發育也比較早。聽說常常被男生開很多齷蹉的玩笑,我一個旁觀者,心有余悸。薛臻,詩雨,陸楠,聽說還有第四個女生叫做錢子君的女生。她們四個人玩的很好。
錢子君本尊后來是見到了。人黑黑瘦瘦,五官并不出眾,但人很純粹,很熱心,不懂污也很斯文。除了面相上的缺陷,成績也是中上等,其他沒有什么缺點,性格好相處。
教室里基本全班人都到齊了,十分喧鬧,吵吵嚷嚷。一群陌生的面孔看我神色各異。很快老師也到了,全班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我沒有位置。我被老師安排坐在單列的空位置上了,單列上除了前面兩個人,后三位全是空的。
我有些怕生,選擇了最后一個坐下了。
這些空位置,顯然是有人的。果然,很快三個男生回來了。一個男生罵罵咧咧地看著我,他很帥,膚白貌美大長腿,皮膚比女生都白凈,和俞含靜有的一拼。
確實,我很喜歡帥哥。
“肏.你.媽個*了,蔣昱他特么搶我位置。”他朝著另一個身高目測一米八的男孩芬芳道。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很帥的帥哥說出來的話。的確在我的第一印象里,這個男的不論多帥就已經out了。
我的心情的確很糟。
原來這個帥哥和蔣昱本是前后桌,我坐了他的位置,也難怪如此惱怒。要是他們早就回來,我也不用這么麻煩了。這般倒是顯得我很多余。
我問了問旁邊的女生,為什么他們晚回來。
“他們是排球隊的,剛剛訓練回來。”也是。看著個個1m8人均大高個,體育生啊。
蔣昱幫他搬了桌椅,“人家是新同學,你就不能讓著點嗎。”說完就走了。這個“芬芳男”就坐在了我的后面,前面是蔣昱。
后來才知道,這是班里最皮的男孩之一,叫李景峰。
為什么說之一,因為還有一個他的互懟好兄弟,叫史井豐。名字除了姓氏,確實很相似。黑,瘦,矮是史井豐的顯著特征。他們叫對方“李景蔥”和“屎殼郎”。
兩個人都很不文明,卻都給班級帶來了不少笑點。
很快到了領書的漫漫長路,新同學的書都是要自己買的。我默默吐槽:“真滴摳。”后面的李景峰幸災樂禍,看到我沒書不經嘲笑一番。“新同學的書要自己買的哦~葉真好可憐哦~”他眉飛色舞地“同情”著。
我真的對他討厭極了。
很快,班主任丁麗萍將我和另一個女生喊了出去。“王心怡,葉真,去圖書館領書。正好學校多定了幾本書,領完你們就不用買了。”
領完書,我問王心怡:“你為什么也要領?”王心怡帶著厚厚小小的眼鏡看了看我答道,“我也是轉學生。”不出意外的吃驚。
我沒有再多說,大家都人生地不熟的,很快成為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