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理寺出來,站在陽光下才驅散了方才的陰冷。
這京城看著繁華熱鬧,好似一切都被陽光普照,可陰暗里腐爛的蛆蟲與老鼠卻是一點兒也不少。
“現在應該盡快找到柳姑娘的弟弟,想來他會知道些什么。”姒昭思慮道。
一旁齊光卻面露難色,他身邊可用之人都已經被桎梏,在鬧市中找人,實在為難。
姒昭看出來,笑著道:“放心,我幫你。”
說著姒昭拿出召喚暗衛的哨子吹響,沒一會兒一身布衣的元水便從人群中出現,悄無聲息的便來到姒昭身側。
元水走路沒聲音,愣是將姒昭嚇了一跳,姒昭才發現。
方才停尸房內的陰霾還未散盡,嚇的姒昭像是心跳停了一瞬,一時緩不過來只得扶著身側齊光順著氣。
“殿,殿下...”元也沒想到會將姒昭嚇到一時間有些懵,隨即跪下:“請殿下降罪。”
姒昭緩了緩,將元水扶起道:“無礙,元水,你即刻進宮,去翰林院找袁桓袁侍讀。”說著將從酆少夭那拿到的畫像交給元水:“讓他找一個小男孩,七八歲,不高很瘦,務必盡快。”
元水接過畫像:“是。”隨即便又隱入人群。
齊光看著還在順氣的姒昭,握住她因為驚嚇而發涼的手:“還是不舒服嗎?”
姒昭深呼吸了一下定了定,有些疑惑道:“也不知怎么了,最近總是有些發虛心慌。”
齊光皺眉臉上漫上擔憂:“是不是在幽州時留下的內傷,得趕快找大夫好好看看,內傷可不能馬虎。”
姒昭點點頭:“嗯,等此事了結,我好好休養休養。”自覺緩過來后又道:“走吧,去四海迎春居。”
姒昭自顧自往前走著,卻發現齊光并未跟上,回身看去只見他愣愣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嚴肅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姒昭問道。
齊光聞聲看向姒昭,慢步走到姒昭身邊:“聽說,這四海迎春居不僅有女子,還,還有男倌。”
姒昭約莫出齊光是何用意,卻不想戳破,只問道:“怎么了?”
齊光正了正色:“那等污穢之地,你還是別去了,我自己去便可。”
看齊光著欲言又止的樣子,姒昭實在不忍,噗的笑出聲:“這京城大大小小的秦樓楚館,還沒有我沒去過的,你現在才來管著我,怕是太晚了。”
此話一出,齊光頓時語塞,只皺著眉看向姒昭卻說不出話。
齊光這幅樣子著實可愛好笑,姒昭忍住笑意,像青樓中的紈绔公子般湊近齊光哄騙道:“不過你放心,我見過的,都沒你好看。”
說罷便不再管齊光的臉色,拉著齊光便各自上馬:“好啦,走吧。”
姒昭縱馬揚長而去,齊光心中一萬個無奈,卻也只能跟上。
沒一會兒二人便到了一處極繁華的高樓門前,此樓有三層,從門外往里看也能看出那大廳極大,大到擺四五十張桌席不在畫下。
門外青紅紗巾飛揚,像是美人手中的手絹撩撥著路過的行人。
站在門口都能聞到自里頭飄出的胭脂花香,并不刺鼻,清新淡雅很好聞。
姒昭齊光在門前看向門頭的牌匾,只見那上寫著五個飄逸的大字,四海迎春居。
這四海迎春居是京都城最大的青樓,也是最掙錢的,隨便扯出個皇室宗親都未必比老板娘有錢。
若說聚龍齋是京城吃食最貴最豪華的地方,那四海迎春居便是美人兒最貴最多的地方。
自大門進入,正中間有個臺子,上頭正唱著十分淡雅的小調,是江南的調子,聽著都是安撫人心。
臺子一周圍了一圈池水,里頭有著數條金燦燦的錦鯉,水面飄著花朵。
三層高的層頂開了天窗,陽光正好照射進來,映的水面波光粼粼,臺上仙女似的美人唱著跳著,臺下的男人女人醉生夢死,竟不像是青樓,像仙境般。
見有人進來,一個掌柜模樣的男子上前,笑著問道:“二位客官第一次來嗎?可有相熟的姑娘,或是男倌?”
二人朝里頭看去,一時竟有好幾個長相俊秀的男子朝姒昭看來,眼中無一不是帶著期待。
雖說也有女子來找男倌,可到底是少數,能像李蔚兮姒昭這樣不顧名聲,只顧過個眼癮的,能有幾個。
齊光干咳了兩聲,隔開了那些目光,那掌柜看向齊光的眼中帶了些奇怪,心中只想帶著姑娘來青樓又吃哪門子醋呢。
姒昭笑了笑沒說什么,朝掌柜問道:“你們老板娘呢?”
“我們老板娘...”
那掌柜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聲音打斷:“老板娘不在,你們有事兒嗎?”
朝那聲音看去,是個極艷麗的女子,柳眉輕挑紅唇微啟,一走來飄揚的衣袂帶著一陣芳香。
那女子雖是笑著可眼中卻帶著警惕。
“請問她何時回來呢?”姒昭問道。
那女子道:“老板娘要休息一段時間,二位有事找我也是一樣的。”
“誒對對,這位是我們老板娘的干女兒,是一樣的。”那掌柜說道。
那女子轉了轉眼珠,又揚起十分嫵媚的笑容,搖曳著身姿朝樓上邊走便道:“我叫凝碧,客官有事便隨我到內室說吧。”
姒昭齊光見狀對視一眼,隨凝碧去了二樓房間。
進了房間,凝碧給姒昭齊光倒了茶,便倚在桌旁,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姒昭開門見山,直接問道:“凝碧姑娘認識柳煙兒嗎?”
柳煙兒三字一落,凝碧表情滯了一瞬,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驚慌。
凝碧掩飾住眼中的情緒:“認識,怎么了?”
“她死了。”
“死,死了?”
姒昭點點頭繼續道:“柳煙兒生前,在這里做樂妓,點她的人多嗎?”
“還,還行,她長得清秀,嗓子也好聽,就是不肯做紅倌人,賺的錢肯定沒有我們多。”
“那她和老板娘的關系怎么樣?”
“她賺的沒有我們多,老板娘也不太管她。”
“老板娘在臨走前幾天有沒有奇怪的人找過他?”
凝碧似乎有些不耐煩,蹙起細眉:“我們四海迎春居天南海北的客人都有,哪有什么奇怪的人,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問來問去的。”說著凝碧站起身便要趕人:“你們要是不找姑娘就趕快離開,別影響我做生意。”
說著便將姒昭齊光二人趕了出去,姒昭本還想再進去多問些,卻被齊光拽住:“她想是知道什么,卻不愿說,先等等吧,別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