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風呼嘯著灌進她的領口,顧瀾庭瞇了瞇眼睛,看著她爹舉著根棍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瀾庭,你沒事吧?”顧征麟上下打量著,緊張地朝她身后望了好幾眼。
她用力壓下顧征麟手里的木棍:“爹,沒事,別擔心,那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顧征麟松了口氣,這才把手放了下來:“瀾庭,那些人……”
“那些人動不了我,也不敢來找我尋仇。”
顧瀾庭看出了他的擔憂,倒是她爹這次敢拿著棍子沖過來,讓她有些意外。
即便來得有些遲,卻是真真實實地趕來護她的。
“爹,我們回去吧。”
“啊,好……”顧征麟收回目光,那個燙得跟死豬一樣的人,真慘。
一路上,父女二人沉默不語。顧瀾庭并沒有多在意,顧征麟卻是眉頭緊鎖。如今大晉朝的風向越來越不明了了,他以前只當個閑散侯爺,兩眼一睜就是吃喝玩樂,萬事能躲就躲,能推就推,靠著祖蔭在朝里掛了個虛職,應不應卯上不上朝都隨意得很。
可他,并非生性就是如此。
顧家,就像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盤根錯節。
邊疆危急,它就是擎天的鐵柱,支撐著南境。
一旦紛爭平息,四境安瀾,這根鐵柱就變成了一根刺。
顧征麟想起老父親彌留之際的呢喃嘆息,只覺心情愈加沉重。
坐上那個皇權至上的位子,心是會變的。
他的女兒那么聰明,卻又那么艱難,而這些,原本是他這個做父親該承擔的責任。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沒有顧全顧家的能力,他太懦弱了。
“瀾庭……”他輕輕喊了一聲,喉間哽咽。
顧瀾庭疑惑回頭,見他眼眶發紅,整個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爹,你怎么了?”
“沒事,沒事。”顧征麟平復了下心情,笑著說道:“咱們趕緊回家吧,你不是說要吃紅燒海參嘛,爹等下親自下廚,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啊?”
顧瀾庭嘴角微微一滯,她這條小命還是要的……
戴堅被顧瀾庭弄得半死半殘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一開始大家都覺得沒什么,只當是鎮南侯在拿人撒氣,可后來,事情越發不對勁了。
那些安插在鎮南侯府的眼線,一個個斷胳膊斷腿地被人拔了,明目張膽地。
蕭奇峰上朝時把這事添油加醋地說了又說,矛頭直指顧瀾庭。
“蕭國公,空口無憑,你讓朕治鎮南侯的罪,證據呢?”
祁凌天面色冷淡,不耐煩地皺了下眉頭。
“臣是打了戴堅,可是事出有因。”顧瀾庭雙手一攤,無辜地望著祁凌天:“但方才國公所奏之事,臣沒有做,臣不認。”
“你說沒做就沒做嗎?”蕭奇峰轉過身,祁凌天對她的偏袒著實令他生氣。
“那國公的意思是這事你說了算?你說是我做的,我就得認下?即使我什么都沒干?”
“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的不正是你嗎?”
“你……”
蕭奇峰冷哼一聲,寬大的袖袍一甩,憤憤不平地就要繼續告狀,祁凌天大手一揮,隨即站了起來。
兩側的文官武將垂首噤聲,就連蕭家一黨的官員,此刻都不敢隨意附和。
祁凌天居高臨下掃視著,天家威嚴無聲,沉沉地壓在眾人頭上。
“這里是朝堂,要逞口舌之快,滾回家去,別在這丟人現眼。”
“臣知錯了,請皇上恕罪。”
顧瀾庭低順著眉眼,可這份神色落在蕭奇峰眼里,這哪里是知道錯了,這分明是有恃無恐。
一君一臣在大殿上演著戲打他的臉,真是可惡至極。
祁凌天的目光還壓在蕭奇峰身上,神色莫測。
“國公是覺得朕在偏袒鎮南侯?”
他與祁凌天對視片刻,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臣,不敢。”
“你們都是朕的股肱之臣,不該因互相猜忌而心生嫌隙。此事就讓……”祁凌天看了一眼從剛才開始就一副事不關己,連站都站得散散淡淡的沈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