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來就不安分。”沈時初輕嗤一聲:“真以為在金陵我就不敢動他了。”
“走吧,他們不會動手的。”
顧瀾庭撇了一眼那幾個躲在暗處的人,一路上他們不知放了多少個破綻,還以為那些人會趁機撲上來。
“可是被人一直盯著感覺很不舒服。”
他語氣中透著不耐煩,隱隱帶著幾分殺意。
“別落人把柄,他們剛回來,恨不得拿點什么事來大做文章,北境的事,皇上的氣還沒消呢。”
鄭明手底下有個悍將,行事暴戾,聽說直接斬了對方主帥的人頭掛到了邊境城墻上,戰事是暫時鎮壓住了,可導火索點燃了。
說不好哪天,北境的戰火會再次蔓延,一發不可收拾。
“北蠻的使臣帶著他們國君的手書已經動身來金陵了……”
沈時初說著,無聊地踢著腳邊的一塊石頭,不過眨眼的瞬間,石子就以極快的速度彈射出去,只聽得不遠處一聲壓抑的慘叫。
他這才舒展了眉眼:“相鄰的小國也都派了使臣同行,陣仗挺大的。”
她就知道他不會輕易吞下今晚這口氣,又驚訝于他的消息來得如此之快。
“你啊……”顧瀾庭有些無奈,沈時初這個脾氣,要他向祁凌天低頭可以,可要換作是祁楠和鄭明,說破天了也不行。
“哎,懶得跟他們動手。”他抻了個懶腰,語氣慵懶。
顧瀾庭半信半疑。
“只要他們不惹我。”
“可能嗎?諸如今晚之事今后時常會發生,還會更甚。”顧瀾庭蹙著眉頭:“沈時初,你和我不一樣,你在金陵……”
是西境軍被扣押在金陵的籌碼,而她,是祁凌天手里的一把刀,起碼目前是。
真和他們動起手來,她相對安全許多。
“顧瀾庭,你怕嗎?”
她搖頭,面色凝重:“你想干嘛?”
“走吧,暫時沒什么打算。”沈時初揚了揚桀驁的眉眼,握住她的手腕:“不過現在想送你回府。”
金陵城里歌舞升平,戍邊將士血染黃土。總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弄臣,拿著他們用命換來的太平,扣在一頂頂功高蓋主的帽子上。
那些人沒敢再跟上來了,顧瀾庭握緊雙手,黑眸微斂,這口氣,她也咽不下!
天氣是一日比一日冷了,早上起了一陣風,吹散了晨霧,如今已是初冬了。
木樨院很多花草都凋敝了,光禿禿地,荷冉想著再種些什么,正蹲在地上賣力地挖著土坑,身邊放著幾株已經掛了不少花苞的小梅花樹。
“荷冉,別挖了,去看看廚房里有沒有你愛吃的。”顧瀾庭攏著袖口,對這小丫頭是越來越喜愛了。
難得的,木樨院除了她,還帶了那么一點人氣。
“侯爺,我先把樹都種上,今早花圃老板送來的,別一會兒給渴死了。”
“那我先過去,看看有沒有你愛吃的。”
話音剛落,院外就匆匆跑來一個侍從,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喊著:“侯爺,那,那雍王又來了。”
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真煩人,那個草包。
上朝堵她,宮外堵她,連她跟她爹在餃子檔吃個餃子,都要來湊個熱鬧。
還有那個蕭太后,沒完沒了地想宣她入太華宮,太刻意了。
“他人現在哪兒?”
“在府門口等著您,咱侯府一大堆人陪著……”
顧瀾庭煩躁地攏緊袖口,祁楠這個草包,如今都敢這么招搖地到她府上來了,這事要是被有心之人傳了出去,那真是有嘴難說。
是她太給他臉了!
祁楠正沾沾自喜地站在外頭,對著侯府的下人一通點評,正說到興起時,突然停了下來。
他沒來由地覺得背后似乎有一股難以壓制的氣場,正悄無聲息地靠近。
無形中仿佛有一把刀架在他頭頂上,他渾身發麻,聲調都變了。
“王爺的手伸得太長了吧?連我府里的人都要管?”
祁楠不敢看她的眼睛,強撐著笑了笑:“瀾庭,你這話說的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我自認跟王爺還沒熟稔到可以這么稱呼的地步,你我身份有別,不合適。”顧瀾庭眸色漸深,眼神里帶著殺伐的果決:“今后也請王爺別再來我鎮南侯府了,要是有什么事,請到朝堂上說。”
“你,好你個顧瀾庭,真是給……”祁楠懾于她的氣勢,沒敢往下說。
“給臉不要臉?”顧瀾庭替他說了,面色多少有些鄙夷:“沒人求你來我這兒,是你自找沒趣。”
“送客。”
還真是一點臉面都不留,不遠處剛下馬車的祁瑾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看來不用他去解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