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天無云,日光晻。
我做了一個奇異的夢,夢中妖狐吸去了妹妹的魂魄,勾引紂王,毀了成湯六百年基業。畫面一轉,一只七彩六尾雉雞從朝歌飛來,一直落到我的頭上。它彎下脖子朝我瞪著一對斗雞眼,然后突然仰起頭朝東發出了一聲高亢的……狗叫。是的,它氣勢非凡地汪了一聲,隨后向西遁地而去了。
西方是西岐。
為解此夢,我騎上金睛獸趕到西岐。
「我要見西伯侯。」
待我講完此夢,西伯侯的茶杯落到了地上。「取龜甲金錢來!」
占卜結束后,西伯侯露出了驚異的神色,金錢落到了地上。
「你的星宿正在朝啟明星移動!」
「別開玩笑了,啟明星一日之內東升西落,難不成我的星宿也是這樣?」
「正是。」
「這夢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天命所至,吾不敢妄言。」
「透露一下下總可以吧?」
「這不行這不行,這是原則問題。」
「那寫下來?」
「好,取紙幣來!」
額……其實你很想說的吧。
西伯侯一邊捂著手札,一邊往上面寫字,不時地還瞟我兩眼。
待寫好后,他說「出了西岐以后才能看。」
「如果我現在看呢?」
「噓……天命……老天爺可聽著呢。」
出了西岐,我看了手札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呸!什么神算子!耍我玩兒啊?鬼才信這些。」
我是不會告訴你們上面寫了什么的!
這不過是個夢,我也沒必要在意。雖然,它真實的像一切都發生過一樣。
我回到家中,看到小妹正在桂花樹下……打鐵。哦,不,是鑄劍。她五歲時就發誓要打造一柄能與干將莫邪比肩而立的神劍。她手中的這柄劍名為飛光,已經造了十年了。
將門虎女啊!
小妹閨名妲己,但我叫她……
「大雞兒!哥哥我回來了!」
小妹怒目睜眉「吃我一錘!」
「哎!怎么一見面就打人啊!你好歹給我個理由啊!」
「我要把你打成爹的女兒!」
「什么!」
紂王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小道消息,說我爹有個女兒,溫婉賢淑,才德兼備,而且有傾國傾城的容顏。他當即下令要我爹把女兒送上朝歌,當他的妾室。
看著眼前偏袒扼腕/切齒拊心的小妹,我只能說「不信謠,不傳謠。」
哎?這不是我夢中的事嗎?難道我預見了未來?這可不成!小妹會被狐貍精殺死,紂王會成為無道昏君,成湯六百年基業覆沒!
「不!我要改變這一切!」
我爹對這門親事甚是不滿,但我娘卻很樂意。「女兒嫁入豪門,你還有什么不高興的!」
「婦人之見!汝豈不知侯門似海,水深千丈!」
「哎呦!對呀!女兒要是淹死了該怎么辦啊!」
中堂門前的白玉屏風上落下了一個極其顯眼的人影,明擺著在偷聽。看身影就知道是傻大雞兒。
娘的陪嫁婢女飛鳳妙目一轉,計上心頭「夫人,奴有一愚計,不知當不當講?」
我娘白了她一眼「知道愚你還講什么。」
「夫人,且聽她說。」
「咱們府里豢養了一群歌姬,都是些懂禮儀有教養的女子。其中有一人名為芷月,模樣甚是出眾。雖不及小姐的萬分之一,但也是紅粉青蛾呀。可使個貍貓換太子之計,讓小姐免了深宮之苦。」
「不可!」
小妹扛著大錘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我是蘇家的子孫,行事自然要光明磊落,怎么能將禍事轉嫁給他人呢。上天既然要我嫁給紂王,那就是我的命。我躲不過去,也不能躲。」
爹欣慰地笑了,渾濁的眼中閃著淚光「好女兒!」
娘哭哭啼啼地給小妹準備了一千米長的嫁妝。一百輛十米長的黑金麒麟車,裝滿了娘往后日子里的相思和數不盡的掛念。
幾天后,我和爹一起護送小妹去朝歌。
「大雞兒!快看啊!那有只大鳥!」
「噢!好大一只天鵝!這么大一只鵝,要是做成烤鵝……嘻嘻,滋味一定肥美。」
小妹命人取來射日弓和流星箭。十年的舉鐵鑄劍,練就了她非一般的臂力。她在馬上拉開強弓,咻——地一聲,流星箭如飛星一般劃上天穹。
但是沒有射中大鳥,倒是從大鳥身上射下來一個物件。這東西看上去像指南車,但是又與一般指南車有所不同。它會說話,而且還說什么前方五百里處右轉之類的。我仔細一看,這上面還烙下了一行小字「第四十三代全新語音南斗導航,桂蘭航空航天有限責任公司出品。」
「把導航儀還給我!」只見大鵝飛一般地俯沖到地面上。鵝背上有一個年輕羽客正死死抓著鵝毛不放。
「喂!兄弟,落地了。」
大鵝居然開口說話了!
那年輕羽客睜開眼睛,理理身上的鵝毛,輕輕擺了擺拂塵。眨眼間我手中的物件就飛到了他的手上。
「你射我的坐騎干嘛!」
「我一個弱男子怎么可能射得了你的坐騎,是她,是她。」
小妹朝我翻了一個三百六十五度的白眼。她把射日弓扔給手下,下馬朝那羽客拱手「這位道長,我并非是要射你的坐騎,我其實是要射大鵝。」
「什么大鵝!這是神武鴻鵠!再說了,你這不還是射我的坐騎嗎?」
「哎,這可不一樣。商法明確規定國家境內的任何練氣士都必須駕駛有官府牌照的坐騎。我哥哥的軍用金睛獸就有牌照,你的呢?難不成你無證駕駛呀?」
「咳咳……算了,貧道心胸寬廣,不跟你這魁梧女郎計較。」
「嘿!你這秸稈男巫!」妹妹舉起拳頭朝那羽客揮起。
「哎!女俠且慢!」
「干嘛!」
「你周身居然圍繞著赤黑之祲!咦!我還是離你遠點兒吧。」
「啥?啥意思?吃什么勁?」
隔了二百六十六個字后,我終于有臺詞了!「小妹呀,我說什么來著?讓你多看點文言文你不聽,天天看《凡人修仙傳奇》,也沒見你修成正果。他是說你身上有霉氣,你可能發霉了。」
「貧道有一法可解你大災。」
「什么辦法!」
「且慢,那個……咳咳……能不能幫我辦理個飛行牌照呀?現在這社會辦證是真難。」
我一拍胸膛「沒問題!」
「爽快!這事兒小意思啦。姑娘,你今晚就寢前先吃一斤大蒜,半斤豆腐乳,還有一碗不加麻不加辣的螺螄粉。我可保你半生無憂。」
「敢問仙長尊姓大名?」
「貧道終南山練氣士云中子是也。」
我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命運在此轉變。
晚間車隊行至驛站,暫作休息。
這里的官員田確確為我們準備了山珍海味。所謂山珍者,必然是大山里的珍寶,他為我們準備了一盤黃燜鷹。真的是好大一盤啊!
田確確說「這道菜的主角是利爪鷹,占據了我們游雞山生態系統的最高營養級。山的營養都在這里!」
難道我把這些年的生物課都學到狗肚子里了?利爪鷹明明富集了山的毒素。呵,誰讓我是男主呢。為漂亮美眉們指點迷津是我的責任!
海味,必然是集海洋之大成者。田確確命侍從抬來了第二道菜——海藻湯圓!每一顆湯圓都像小球藻一樣有著圓滑而豐腴的體態。在海鹽湯里或沉或浮,優雅動人。
田確確說「這海藻湯圓是宮廷退休大廚的秘制菜單,一般人可沒口福。」
我端起碗往嘴里送了一口湯,然后……又送了回去。我終于可以說出那句話了!
「海的味道我知道!」
我去找小妹,剛打開門,一股茅房味兒就撲面而來。哎?走錯路了?原來是廁所。
「哥哥!」
咦?還是女廁所。
「你的廂房才是廁所呢!」
哦?為什么那么臭?「小妹,你在廂房里做什么事呢?」
「吃飯啊。」
「額……吃什么……算了,其實我并不是想知道。」
「是螺螄粉啊!」
桌上有半碗用黃黃的豆腐乳拌好的螺螄粉,還有一盤切碎的大蒜。
噢!是辟邪飯!
嘔……
「你說那個云中子是不是在騙我呀?」
我捏著鼻子說「當然不可能了。」
「他說有邪物,哪里有邪物啊?」
話音剛落一陣陰風席卷而來,刮滅了所有的蠟燭,卷著深深夜色藏進了廂房里。
狐妖,終于來了嗎。
「小妹別怕!我的金睛獸有金睛眼,可以照明。帶我發號令,召喚它進來!」
我閉眼靜心,大念口訣「的的喀喀!貢巴哄哄!」
片刻,外面傳來了金睛獸的回應「喀喀的的!哄哄貢巴!」
「啊!不好!金睛獸被我鎖在停獸區了!」
小妹拿出她的那柄劍「無事,飛光我已煉成。在我拔出它的那一瞬間它就會放出強烈的白光,足以照亮整個廂房!」
飛光出鞘的那一瞬,一只巨大的長滿長毛的狐貍臉出閃現在了我的眼前。它沒有瞳孔,漆黑的眼球像神秘的黑洞,似乎要吸走所有看向它的目光。
我抽出腰間寶劍向它劈去,但是太晚了,在我拔劍的那一刻,它早已藏匿于黑暗之中。
為了捉住狐妖,小妹出劍的頻率達到了五十赫茲。我尋著光影,劈殺妖狐,所到之處,皆為齏粉。
「你連它的毛都沒砍下一根誒!」
妖狐消失了,無論小妹以多快的頻率,我都沒有看到它。
「終于走了。」小妹舒了一口氣。
可是……不該是這樣啊……不!它一定還在這里!
我仔細地找,不放過廂房里的任何一個角落。無論是花瓶,下水道,床底,火爐,恭桶,還是房梁……
我抬頭對上了一個詭臉娃娃。
「媽媽呀!嚇死爸爸了!」
我用竹竿把它挑下來,發現這是一張粘著面具的狐貍皮。
「還是牛郎家的A級仿品呢。」
它到底去哪里了?為什么要離開?
它的目的是……
「小妹!」
「干啥?」
妖狐從小妹發髻后面竄出來,向小妹臉上撲去!
不!妲己!
難道一切都無法改變嗎?
成湯要亡了?
「嗝兒!」
大雞兒打了個嗝兒,把狐貍給熏……熏暈了。
「喂!你這壞狐貍為什么要傷害我小妹!」
「呵!愚蠢的人類啊!吾乃軒轅帝手下大將阿.梨.布恩蒂亞,奉萬靈神母女媧娘娘之命來毀你成湯天下。吾為神使,爾等螻蟻,見吾何不下跪啊?」
我拎起它的后頸毛「小狐貍,好大的口氣!」
「你是誰?」
「我乃蘇家長男,蘇全忠是也!」
「蘇全忠是誰?也配與吾相提并論?」
「本劇男主!」
「你……你居然是……好吧,我認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跟成湯有什么仇?為什么非要攪了這天下?」
「無仇無怨。」
「僅僅是聽從女媧娘娘命令?」
「是的,她是我的神。」
「成湯一定會滅亡嗎?」
「一定會。」
「但不是現在。」
「你什么也改變不了,人命,天定。」
「天的命呢?」
「天?如果天有命運,那么也一定無法改變。」
我放走了阿梨。她是上古時代的一只小狐貍,為報答軒轅大帝的恩惠,千百年地守護著軒轅墳。后來受女媧娘娘召命,勾引紂王。她真是只傻狐貍。總有一天她會知道,命運是可以改變的,螻蟻也能翻天覆地。
我們到了朝歌大殿上,很不幸的是吃了辟邪飯小妹有了一張香腸嘴。現在看起來很……性感。
「性感你個頭啊!我們就要被滅門了!」
「對呀!紂王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發覺自己被騙,一定會大發雷霆!小妹快去畫個嘴!」
完了,紂王來了。
這人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不過……一上來就握著我的手是幾個意思啊!看他色瞇瞇的眼神,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大哥,俺是鋼鐵直男啊!」
「哦?原來不是蘇小姐啊。」
「咳咳,大王,我是妲己的兄長,蘇全忠。」
「寡人聽聞蘇小姐為女中豪杰,常披堅執銳與父兄同上戰場,故把將軍當成了女郎。」
「無……無妨……」
你倒是松手啊!色魔!
「蘇小姐在何處?」
「大王,民女蘇妲己。」
「噢,退下吧。」
搞什么?退婚嗎?
「宣寡人旨意封蘇全忠將軍為相,即日起執掌國政!」
啥?
我上任以后,大興水利,修建了貫通全國的商湯大運河。又編寫《民法》,構建了一套嚴謹的法律體系。實行郡縣制,收取諸侯土地,以縣長或郡長代替諸侯王。推翻封建主義,建立資本主義。成湯變成了人們眼中的日不落帝國。
紂王在我的苦心教導下,洗心革面,發憤圖強。他重修女媧廟,又建立婦女權益保護協會。為了女性的自由平等,他日夜操勞,不辭辛苦。不愧為一代君王!
許多年以后,今人今事已化為灰燼,商朝商厲王寵愛美人褒姒,暴虐無常,昏庸無道。工人階級登上歷史的舞臺,共產主義悄然萌芽。縣長姬發帶領工人階級進行反資本主義斗爭,推翻商王朝,建立社會主義民主共和制國家——大周國!
商朝五千年至此終結。

聽鼓應官
第五個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