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看著手機上不停閃爍著的“老爸”，緊攥著手機的雙手和手機一起顫抖。

　　終于，手機鈴聲和震動一起結束了，小沫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把手放下，電話又一次響了起來。

　　小沫把手機狠狠按在胸前，找了個開著的單元門，走了進去。調整了一下情緒，劃向了接聽，然后用手攏住手機下方，小聲道：“爸！”

　　“怎么一直不接電話呢？”一個渾厚的中年男聲不耐煩道。

　　“在上課呢，手機靜音沒聽到。”小沫故意壓低了聲音，腦袋不自覺地垂了下去，好像自己真的在課堂上接電話一樣。

　　“你這孩子，多好的機會，你不來，人家主任見不到你人，定不下來。”中年男人語氣里滿是責備。

　　“我也沒辦法，這個老師考勤抓的嚴，真的走不了，以后有機會的吧……”

　　“以后就沒機會了，我費這么大勁兒托人把人請來，結果你沒來……”男子越說越激動。

　　“我……”小沫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語氣里已經帶了哭腔。

　　“算了，我再幫你聯系吧，那下周末回家，我給你做紅燒排骨。”男子語氣緩和下來。

　　“啊……”

　　掛掉電話，小沫從單元門望出去，家里的燈還亮著，她一屁股坐到樓道的臺階上，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十多分鐘后，家里的燈滅了。小沫沫了把眼淚，呵了呵凍得發紅的手，緩緩站了起來，又在單元門前靜立了幾分鐘，確定家里的燈沒有再亮，然后慢慢地走回家去……

　　“你可真不讓媽省心呀，你干爸為你工作的事忙前忙后，你怎么自己一點不知道著急呀？咱們在城里什么人都不認識，想找個好工作，可全指著你干爸給你聯系呢，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母親絮絮叨叨地重復著小沫可以倒背如流的幾句話。

　　小沫一言不發。

　　小沫依稀記得當她帶著對大城市的憧憬，懷揣錄取通知書踏出火車站時，那個當年她還叫李叔的人，用那么善意的微笑，給了她親人般的溫暖。

　　然后，李叔帶她去了景區，李叔給她買了衣服，李叔給她訂了蛋糕……無微不至的李叔讓小沫心存感激地叫了聲“干爸”。再之后的某一天，干爸摸著小沫的頭說：“小沫長成大姑娘了啊！”

　　“鈴……”小沫關掉手機鬧鈴，迅速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茶幾上昨晚找出的證書，掃視了屋里一圈：床沒有碰，水沒有喝，拖鞋沒有穿。確定沒有問題后，她走到門前，又回頭看了一眼，然后打開門，走了出去。

　　“廣州？沫沫，你怎么要去那么遠呀？”室友驚訝道。

　　“想出去闖闖。”小沫笑笑。

　　“那等你回來咱們再聚。”

　　“回來？不會了……”小沫在心里默默說。

　　桌子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著，小沫呆呆地望著車窗外。

　　“姑娘，姑娘……你手機響了。”對面的阿姨好心提醒。

　　“啊……謝謝。”小沫沒轉頭，繼續看窗外。

　　“你這是剛畢業，回家吧？”

　　“嗯”，小沫回過頭沖她笑笑，“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