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江在許氏武館的小庭院內(nèi)(nèi)練武,一直到太陽(yáng)(yáng)落下,便留在許安明家吃晚飯,吃完晚飯的柳寒江準(zhǔn)(zhǔn)備離開(kāi)(kāi),站在大門(mén)前,他朝許安明說(shuō)(shuō)道:“師父,四月三號(hào)(hào)晚上,也就是明晚,我想請(qǐng)(qǐng)你和師母來(lái)(lái)我家吃飯,你們有時(shí)(shí)間嗎?”
柳寒江的表情有些緊張。
在他的夢(mèng)(mèng)中,后天就是地球發(fā)(fā)生巨變的那一天。在那一天后,地球?qū)⒆兂贍Ч淼氖瀾?,人類(lèi)將成為最弱小的物種,步步危機(jī)(jī)。
柳寒江不想他的師父師母出事,但是如果說(shuō)(shuō)因?yàn)橐粋€(gè)(gè)夢(mèng)(mèng),就要他們兩人待在家中,足不出戶(hù),他們恐怕會(huì)(huì)認(rèn)(rèn)為自己瘋了吧!
自己只好用一個(gè)(gè)善意的謊言欺騙了兩人。若是在世界劇變的前一天,兩人和他一起待在家中,應(yīng)(yīng)該就不會(huì)(huì)出現(xiàn)(xiàn)問(wèn)(wèn)題了。
許安明面露思索神色,幾秒鐘后,說(shuō)(shuō)道:“后天,我和你師母倒是沒(méi)(méi)有事,但是,好端端的你為什么要請(qǐng)(qǐng)我們吃飯呢?”
柳寒江沒(méi)(méi)有回答,一溜煙的往巷子外面跑,一邊跑一邊大聲說(shuō)(shuō):“這你們就別管了,你們來(lái)(lái)就是,我在家等你吃午飯,還有,明天我就不來(lái)(lái)練武了?!?p> ……
從武館出來(lái)(lái),柳寒江漫無(wú)(wú)目的的游走在街道上,望著燈紅酒綠、五彩斑斕的世界,望著這一片安靜祥和、車(chē)水馬龍的城市,望著這一張張熱情洋溢的青春笑臉,望著街角嬉戲打鬧的情侶。
柳寒江恍惚了,忽然覺(jué)(jué)得這個(gè)(gè)世界有些不真實(shí)(shí)。
在一次次夜深人靜、午夜夢(mèng)(mèng)回之時(shí)(shí),那血腥、殘忍的一幕幕總會(huì)(huì)在他的腦海里上演,那個(gè)(gè)混亂無(wú)(wú)序的世界總會(huì)(huì)一遍遍的提醒他,一切繁華都是虛妄,世界終將滅亡。
每當(dāng)(dāng)清早起來(lái)(lái),看見(jiàn)(jiàn)初升的驕陽(yáng)(yáng),看見(jiàn)(jiàn)這朦朧霧靄中的煙雨城市,柳寒江又會(huì)(huì)覺(jué)(jué)得自己無(wú)(wú)比愚蠢,寧愿會(huì)(huì)去相信那一個(gè)(gè)個(gè)(gè)荒誕不經(jīng)(jīng)的夢(mèng)(mèng),也不肯相信眼前的美好!
可是那一個(gè)(gè)個(gè)(gè)夢(mèng)(mèng)啊,就如同一顆顆頑強(qiáng)(qiáng)的種子,在他的心底扎根,然后生根發(fā)(fā)芽,最終長(zhǎng)(zhǎng)成參天大樹(shù)(shù)。
柳寒江相信,夢(mèng)(mèng)里的一切,終將到來(lái)(lái)!他像一個(gè)(gè)虔誠(chéng)(chéng)的使者,深深的期盼著,渴望著那一天的到來(lái)(lái),瘋狂的世界和瘋狂的他,總會(huì)(huì)有個(gè)(gè)結(jié)(jié)果,如果可以,他希望是前者。
他渴望那一天到來(lái)(lái),并不是因?yàn)樗矚g那個(gè)(gè)世界,沒(méi)(méi)有人會(huì)(huì)喜歡一個(gè)(gè)殺戮血腥、混亂無(wú)(wú)序的世界,但他依舊渴望,因?yàn)櫞ぺぶ?,有一股力量在指引著他,在告訴他,他是為那個(gè)(gè)世界而生,他有著關(guān)(guān)于那個(gè)(gè)世界的使命。
使命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覺(jué)(jué)得他總會(huì)(huì)明白。
不知不覺(jué)(jué),柳寒江又來(lái)(lái)到了昨日的海邊,大海的風(fēng)(fēng)多么溫暖,大海的呼喊格外誘人,讓他抓心饒肺,他多想一躍而入,踩著冰涼又柔順的藍(lán)(lán)色海水,去看看地球遙遠(yuǎn)(yuǎn)那端的冰山之下,是否真如夢(mèng)(mèng)中那樣,潛藏著無(wú)(wú)數(shù)(shù)惡魔。
還剩兩天,就會(huì)(huì)證明這一切。
柳寒江忍住心底的沖動(dòng)(dòng),漆黑的眸子越發(fā)(fā)深邃,比深邃的大海還要深邃。
……
“黎叔,我回來(lái)(lái)了?!?p> 柳寒江打開(kāi)(kāi)房子的大門(mén),把書(shū)(shū)包隨手放到有些腐朽的木質(zhì)(zhì)沙發(fā)(fā)上,柳寒江雙目無(wú)(wú)神,望著灰白的墻壁發(fā)(fā)呆。
從里面走出一個(gè)(gè)穿著布鞋的老漢,老漢兩鬢有些發(fā)(fā)白,臉上的皺紋比云貴高原上的梯田還多。
老漢黑黃的雙手在身上的圍裙上擦了擦,露出一嘴大黃牙,笑著說(shuō)(shuō):“呵呵,寒江回來(lái)(lái)了??!先等等,馬上就可以吃飯了?!?p> 柳寒江搖搖頭,說(shuō)(shuō)道:“黎叔,我在師父家吃過(guò)(guò)了。”
黎叔愣了愣,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說(shuō)(shuō)道:“許師父夫妻都是好人,他們一直沒(méi)(méi)有孩子,對(duì)(duì)你可是像對(duì)(duì)自己親兒子一樣,寒江你以后可要好好對(duì)(duì)他們?!?p> “放心吧,黎叔。你和師父師母,是我在這個(gè)(gè)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也是我的家人,我一定會(huì)(huì)好好對(duì)(duì)你們的?!繃?guó)寒江的臉上聝鲷櫐人|懿恍遙莻€(gè)(gè)孤兒,但同時(shí)(shí)也他很幸運(yùn)(yùn),遇到了黎叔和許師父夫妻。
在他的記憶里,黎叔在沒(méi)(méi)有那么老的時(shí)(shí)候就開(kāi)(kāi)始收養(yǎng)(yǎng)他了,那個(gè)(gè)時(shí)(shí)候,有人給黎叔介紹對(duì)(duì)象。
女方對(duì)(duì)黎叔很滿意,但是有個(gè)(gè)條件,讓黎叔把他送回孤兒院,黎叔毅然決然拒絕,然后一直單身到現(xiàn)(xiàn)在。
黎叔為了撫養(yǎng)(yǎng)自己,不辭辛勞,每天起早貪黑,為此黎叔也落下不少頑疾。
而許師父,無(wú)(wú)償教他傳統(tǒng)(tǒng)武術(shù)(shù),把自己當(dāng)(dāng)做親生兒子一樣看。師母,則讓他感受到母親的溫暖,彌補(bǔ)(bǔ)了自己缺失的母愛(ài)(ài)。
這三人,可以說(shuō)(shu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人。
黎叔的臉上帶著笑容,說(shuō)(shuō)道:“那我去吃飯了?!?p> “黎叔等一等!”
“怎么啦?”
柳寒江面露難色,看著那一張被生活折磨得粗糙不堪的面孔,他欲言又止,可是他最終還是開(kāi)(kāi)口說(shuō)(shuō)道:“黎叔,我急需錢(qián),很多錢(qián),大量的錢(qián),所有的錢(qián)?!?p> 為了養(yǎng)(yǎng)他,黎叔又當(dāng)(dāng)爸又當(dāng)(dāng)媽,十年如一日,即便家里沒(méi)(méi)有錢(qián),黎叔也不曾一日虧待自己,但是自己并沒(méi)(méi)有為這個(gè)(gè)家付出過(guò)(guò)什么。
現(xiàn)(xiàn)在要讓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真的有些難以啟齒,但是那些夢(mèng)(mèng)太過(guò)(guò)于真實(shí)(shí),真實(shí)(shí)得比這個(gè)(gè)世界還要真實(shí)(shí),他需要做出準(zhǔn)(zhǔn)備,最后的準(zhǔn)(zhǔn)備。
黎叔笑了笑,沒(méi)(méi)有問(wèn)(wèn),只是說(shuō)(shuō):“黎叔的存款里還有十萬(wàn)(wàn)塊,本來(lái)(lái)想以后給你娶媳婦用,但是你現(xiàn)(xiàn)在要用,我就給你去取,你等等?!?p> “謝謝!”
望著黎叔的背影,柳寒江低下頭,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傻孩子,哭什么?”黎叔用那雙長(zhǎng)(zhǎng)滿老繭的厚實(shí)(shí)手掌拭去柳寒江臉上的淚水。
“你從小就很有主見(jiàn)(jiàn),你也去醫(yī)(yī)院做過(guò)(guò)測(cè)(cè)試,智商比黎叔高了很多,聽(tīng)(tīng)他們說(shuō)(shuō),比什么愛(ài)(ài)因斯坦的智商都要高兩倍,連大學(xué)(xué)都破格錄取你。你這么聰明,黎叔相信你的選擇。有什么想做的,盡管去做!記住了,未必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是條條大路都可以回家,當(dāng)(dāng)你累了,不想走了,就回家吧,黎叔永遠(yuǎn)(yuǎn)等你。”
……
晚飯后,柳寒江手里握著那張沉甸甸的銀行卡走進(jìn)(jìn)自己的小窩,柳寒江在刷著紅漆的木柜子里取下一本書(shū)(shū),書(shū)(shū)上寫(xiě)(xiě)的,是后羿射日的故事。
古老的神話故事中,后羿射九日,讓這個(gè)(gè)世界免遭危難,人類(lèi)得以生存繁衍,一直延續(xù)(xù)至今。
故事的末尾,有人用筆寫(xiě)(xiě)了一行話。
“冰與火之歌,是宇宙的輪回。十日同天,世界遙遠(yuǎn)(yuǎn)兩端的冰川融化,遠(yuǎn)(yuǎn)古的封印被打破,惡魔將再次蘇醒!”
柳寒江若有所思的合上書(shū)(shū)本,這一句話是他小時(shí)(shí)候在看后羿射日的神話故事時(shí)(shí)突然浮現(xiàn)(xiàn)在腦海中的,于是他便寫(xiě)(xiě)在了書(shū)(shū)上。
無(wú)(wú)數(shù)(shù)年前的神話時(shí)(shí)代,有后羿射殺十日,拯救世界。如今,時(shí)(shí)間的腳步再一次來(lái)(lái)到十字落口,這一次,又會(huì)(huì)有誰(shuí)(shuí)來(lái)(lái)拯救這個(gè)(gè)世界?
毀滅還是新生,這一次,柳寒江將親眼見(jiàn)(jiàn)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