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壽宴
壽宴之前,程家三兄弟從外頭回來了,他們這段時間都去分公司處理一些工程了。三兄弟回來后,都給程馨然帶了禮物,完全沒理會林酥。
甚至是看都沒看一眼。
林酥也沒出去打招呼。
只聽到客廳內(nèi),程馨然跟哥哥們在大聲的說著她的壞話。
次日一早,程馨然特地穿了一件漂亮的鵝黃色禮服。林酥穿著普通的T恤牛仔褲,白色帆布鞋。兩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程國富這才想起來,他趕緊讓程馨然給林酥一件裙子。
程馨然努著嘴,心里很不愿意。
“不必了,我要是也穿裙子,就跟妹妹分不清了。”林酥道。
程馨然一看這個白癡自己不穿,滿臉喜色的道:“對啊,爸。姐姐有自己的風(fēng)格,你就別操心了。”
程國富一聽個人性格,再看看兩個人截然不同的穿著。
他也不好再說什么。
出門前,王琴在林酥的耳邊,重重提醒著。
“你今天要是敢亂說話,就仔細你的皮。”
林酥眼底氤氳著寒涼,沒作聲。
南平飯店是寧城的一家老字號,創(chuàng)立于民國的老飯店,主打的就是壽桃、壽糕、桂花條頭糕、雙釀團,青團,寧城很多名人來這里過壽都需要提前預(yù)訂。
飯店三號宴會廳
程家這十年以房地產(chǎn)起家,在寧城也算是站穩(wěn)腳跟了,好歹也算個三流有錢人了,程老爺子過壽,這親朋好友也是挺多的,光是停車場的高檔小轎車,就讓人眼花繚亂。
程國富作為二兒子,只開了兩輛福特,都有點稍微砢磣。
等一行人拎著東西進三號宴會廳后,上面紅色橫幅,寫著“恭賀程老爺子七十大壽”
在程國富一家走進宴會廳后,因為程馨然那一身鵝黃色的禮裙十分的惹眼,很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也都看過來,剛想跟程國富一家打招呼時,眼角的余光卻不期然的落在了那個穿著白T牛仔褲的女孩子身上,大家皆愣了愣。
“那是誰,怎么有兩個程馨然。”
“怎么會有兩個程馨然呢,你肯定是看錯了。”不明就里的人轉(zhuǎn)過頭也看過去。
“我怎么會看錯!就是有兩個程馨然。”指著那邊。
知情者掃一眼后,說:“哦……那個不是程馨然,聽說最近二叔家那個失蹤多年的女兒回來了。”
這畢竟是十多年前的八卦,很多人都不知道咋回事。
于是很多親戚朋友好奇的圍過來。
“當年馨馨出生時是雙胞胎啊,你們忘了嗎?兩歲的時候,出了點事兒,姐姐就被抱走了,上個月剛從鄉(xiāng)下尋回來的。”
一說起雙胞胎,很多親戚才回神,想著過去的一些事,大家恍然大悟。
不過,這寧城是華國除了首都外,最繁華的大城市。他們程家在寧城也算是有點臉面的,這雙胞胎之一,從鄉(xiāng)下尋回來……只怕是跟不上這個城市的節(jié)奏了。
長得一模一樣,境遇卻天差地別,大家不禁一陣唏噓。
林酥隨意的坐在了一張桌前,并未靠近人群。
嘴角掛著氣定神閑的笑容。淡淡的用指關(guān)節(jié)有節(jié)奏的敲著桌子。
當然,是沒人來跟林酥打招呼的。
他們覺得,光是跟她說話,那都是極為掉逼格的事情。
*
林酥一個人坐在角落。
看著程馨然猶如一支交際花似的,在人群中穿梭,少女年輕貌美,打扮的更是明亮美艷,仿佛人見人愛似的。
她老神自在的托著下巴,悠閑自得的嗑著桌上的瓜子。
所有的人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邊,都暗自說道。
果然是鄉(xiāng)下人,一來就知道吃吃吃,跟八輩子沒吃過瓜子似的。
等程老爺子來了后,所有人開始一一的獻上賀禮,有的人送的是陳年茯茶,有的人送極品紅珊瑚,還有的人送百壽圖,黃金碗……
“祝愿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祝爺爺長命百歲。”
“祝爺爺……”
輪到程國富一家后。
大家也各自送了禮物,到程馨然后,程馨然先是十分得意的看了一眼林酥,這才抱著自己的卷筒走到程老爺子面前,從卷筒中抽出了那副字。
獻寶似的道。
“爺爺,這是馨馨給您的禮物。希望您健健康康。”
程老爺子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那是一副字,寫著福壽安康四個字。
“好好好,這是……”程老爺子望著署名還有印章,瞬間笑容越來越擴大。
林酥遠遠的看到那副字,一下子眉頭緊鎖。
程馨然眼看爺爺特別開心,她就知道這錢沒有白花,“對,這就是爺爺您最喜歡的,曹太阿大師的親筆書法,我認識一個朋友,專門讓他給我求來的。”
程老爺子拿著那副字愛不釋手的看著。
其他親戚朋友一聽說是曹太阿大師的字,頓時都驚為天人。
“哇,馨馨果然是天才,這么小小年紀,已經(jīng)認識書法界的朋友了,真是未來可期啊。”
“曹太阿大師,聽說很神秘的,至今整個書法界都沒幾個人見過他。那字,更是千金難求。”
曹太阿是十年前突然橫空出世的一個書法名家,沒人見過他,但很多人都知道他寫的字很有味道,大家都喜歡收藏。久而久之,因為他過于神秘,那字越發(fā)的貴了。聽說他寫字完全看心情……
“老爺子非常喜歡曹老先生的字,已經(jīng)收集了不少,這次又增加了藏品,一定很開心。”
林酥聽到周圍議論著曹太阿,有些哭笑不得。
她以前閑著無聊寫出來練練手的垃圾,被一些人當作寶似的。
曹太阿那個名字……是二哥給取的。
程馨然拿來的這幅字,顯然不是她“生”前寫的。
林酥走過去,掃了一眼,笑容可掬的道:“曹太阿的字,是力透紙背,龍蛇飛動,我覺得妹妹手中這幅字,下筆很虛,收放不自然,倒像是畫蚓涂鴉、臨池學(xué)書。”
程馨然的臉面有些掛不住,“林酥,你懂什么。”
王琴見到這個屁也不懂得鄉(xiāng)下野丫頭,在這么多人面前公然詆毀馨馨,她也不好當場罵她,只好沉著臉:“林酥,你少說兩句。”
“你懂什么書法啊。”程潛舟瞪她一眼。
程路明更是惱怒:“真是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在座的各位長輩,哪個不是經(jīng)常買字畫,看書法,你一個剛從鄉(xiāng)下來的小女孩,發(fā)表這種高見,也不怕惹人恥笑嗎?”
程錦誠用手指指著上頭的印鑒:“看清楚上面的印鑒,還印著曹太阿大師的章子呢,這還能作假嗎?”
林酥揚眉,臉上掛著滿不在乎的神情。
程馨然忽然注意到林酥手中的卷筒,她故意把聲音提高了八度,讓所有人看過來:“你口口聲聲說馨馨的字是假的,我看你手中也拿了一個卷筒,莫非你的壽禮,也是一副字。”
程國富努力的給林酥使眼色。
示意她不要出頭。
“我的是曹太阿的真跡。”林酥語氣很淡,眸光如凝霜。
程老爺子盯著這個跟程馨然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
林酥不卑不亢的將手中的字拿出來,攤開給程老爺子看。
上頭八個大字。
“萬壽無疆,長命百歲。”
程老爺子的眼睛倏然瞇了瞇。
這八個字……
可惜的是,左下角……
這幅字亮出來后,在場的人都湊過來看一眼,但這堆暴發(fā)戶懂什么字,也根本不會欣賞書法,只急急地找印章,發(fā)現(xiàn)沒有印章,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還真跡呢,啊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一個鄉(xiāng)下小姑娘,拿著一副不知道從哪兒得來,也不知道是誰寫的字,就說是曹太阿的字。”
“你這個字,連印鑒都沒有,還說是曹太阿大師的字!真是農(nóng)村來的,連賣弄都不動腦子。”
“就算要吹牛,也要打草稿吧。”
“國富啊,你從鄉(xiāng)下接回來的這個親女兒,可真是撒謊天王啊。”
大家嘲笑完了后,還把矛頭對準了程國富。
讓程國富也有點尷尬,頓時拉下臉,對林酥喝道。
“林酥,別丟人了。”
林酥勾起眉梢,瞳子森亮,“爺爺,您既然很喜歡曹太阿大師的字,總不會不認識真跡吧。”
程老爺子的目光緊緊地鎖定著林酥給的那副字,他們程家是暴發(fā)戶,他學(xué)那些頂級世家的老爺子收藏字畫而已,你讓他去鑒賞分析,他也分不出來真假,他只認下面的印鑒。
林酥似笑非笑道:“雖然我的沒有印鑒,但您肯定不會認錯,我這副字,筆掃千軍、矯若驚龍!我相信您有一雙慧眼,肯定不會看錯。”
程老爺子敲著桌子,指著署名處:“馨馨的有印鑒,你的字,章子呢。”
“有印鑒的一定是真的嗎?”林酥問。
“馨馨的字可是托了人求曹太阿大師親手寫的,我不知道你這個小姑娘上哪兒,找了誰胡亂寫了這幅字,但也不要冒充曹太阿大師。真是侮辱了老先生的名聲。”
程老爺子說完后,再看一眼林酥身上的衣著打扮,頓時滿臉厭惡的道:“國富,回去好好的教育教育你這個女兒,讓她多學(xué)學(xué)馨馨的誠實。不要在長輩面前滿口謊言,省的下不來臺。”
“是,爸教訓(xùn)的是。”程國富垂著頭,感覺其他親戚都在看他,他嘆口氣,忽然很后悔把這個破閨女給找回來了。
真會給他丟人現(xiàn)眼啊。
王琴狠狠地用眼刀剜了一眼林酥。
如果眼刀能活剮人的話,恐怕林酥已經(jīng)被千刀萬剮了。
林酥聳聳肩,既然這堆人不識貨的話算了,對牛彈琴不過如此。
她轉(zhuǎn)身走過來時。
大哥程路明鄙夷的掃她一眼,恨不能往她身上吐兩口唾沫。
“一個鄉(xiāng)下土包子,妄想在程家眾人面前拆馨馨的臺,還真是把自己當根蔥了。”
“唉,現(xiàn)在這年頭,農(nóng)村女孩也不安分了,說起謊言來一套一套的,連印章都沒有,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買了一副字,就說是大師的真跡,還敢拿出來獻丑……真是沒救了。”親戚中有人諷刺道。
林酥走過程馨然身邊時。
程馨然的聲音跟細絲一般的飄到她的耳朵里。
“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啊,其實,我告訴你,我那副字是假的。雖然你也是假的,但你為什么不順便蓋個章呢?所以說,你這種農(nóng)村出身的,真是蠢到家了。把我們家的臉都給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