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推門而出時，顧未沉還站在走廊上，手里捏著幾支畫筆。

　　見她走出來，顧未沉將筆收了，眸中陰鷙褪去，仿佛雪后初霽。

　　棠蘇問，“好看嗎？”

　　顧未沉點頭，很好看。

　　眼前小姑娘一身紅裙，嬌艷得像朵帶刺的玫瑰。

　　只是想起前世，顧未沉又蹙了蹙眉。

　　也許，前世的他，并沒有保護好蘇蘇的明媚。

　　他從未想過，原來蘇蘇也會有這樣的笑容。

　　*

　　顧憐憐醒過來時，宴會還未開始。

　　揉著發酸的后頸，回想起暈倒前到底都發生了些什么時，臉色暗沉了下去。

　　想起整個顧宅，除了她、顧未眠、顧母外，沒有人有卸妝水。

　　又忍不住勾了勾唇。

　　棠蘇一定還沒有將那副鬼畫符的妝容卸下去。

　　顧憐憐忍不住想到棠蘇走下來的那一幕——

　　一張鬼畫符的臉，一條紅似血的裙子。眾人圍著她止不住地嘲笑。

　　不出一天，棠蘇必定成為江市上流圈子里的笑柄。

　　想著，她下了樓，營造出可憐的白花模樣，直直往顧母寧初所在的位置奔去。

　　她跌跌撞撞從地面爬起來，頂著一張花臉，哭著撲到顧母寧初懷中，哽咽著喊，“叔母…”

　　若放在以前，顧憐憐這副模樣算得上梨花帶雨。

　　可現在，她頂著一張五彩斑斕大花臉，除了滑稽…還可笑。

　　偏生顧憐憐以為自己臉上不過是凄慘地有幾道口紅痕跡。她沒覺得幾道口紅印會印象她的美貌！

　　寧初蹙眉，不著痕跡后退了幾步，與顧憐憐拉開了距離，“怎么了？”

　　周圍貴婦也忍不住倒吸涼氣，她們豪門世家之人，最注重顏面，可這顧憐憐…害！

　　顧憐憐抹了把眼淚，臉更花了，哭唧唧地，“是，是蘇蘇她打暈了我，還用口紅畫花我的臉。”

　　“是憐憐失態了，憐憐這就去……”

　　而此刻，周圍人視線落到另一邊。

　　“快看，顧五公子挽著的女孩是誰？”

　　“不會就是顧家剛從鄉下接回來的真千金吧？”

　　“興許是的。”

　　沉在幻想中的顧憐憐聽見這話，下意識哽咽著說道，“哪里好看了？不人不…”

　　話音未落，猝不及防對入一雙清澈明亮的狐貍眼，顧憐憐如鯁在喉。

　　“不人不鬼？”

　　棠蘇挽著顧未沉走下樓，眼尾綴著顆淚痣，如瀑長發泄至腰際，膚白如雪，紅裙襯得她如同一只禍水小狐貍，嬌艷明媚。

　　視線落在顧憐憐面頰上的那刻，紅唇微不可查地揚了揚。

　　現在的顧憐憐，臉上不止幾道口紅印，簡直就是五顏六色、色彩斑斕、難上加難！

　　看樣子，顧憐憐她還不知道呢~

　　顧憐憐指尖死死掐著手心，努力維持著梨花帶雨的形象。

　　心底卻已經一團亂麻。

　　——怎么會，她怎么會將鬼畫符的妝容洗下去！

　　壓下心中嫉妒，梨花帶雨地裝作方才什么也沒說，故作大度地哽咽道，“沒，沒，堂姐你聽錯了。堂姐剛從鄉下來，輟學五年，不會用口紅很正常。憐憐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