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栗子永遠記得那個九月,她秘密進行的轉專業事宜只差最后一步。
教師節剛過,她在等老師的辦公室里,窗外香樟樹枝繁葉茂的影子映在她的半邊臉上,如同印度的海娜紋身一樣,令她看上去頗有些異域風情。而她身上寬大的白衣又釋放著一種禁欲般的清冷。
旁邊在老師工位上替老師勤工儉學的學生主動和她說起了話:“同學,你是要給何主任交什么東西嗎?我幫你交,你留個聯系方式?!?p> “不必了?!?p> “留個聯系方式我又不會騷擾你?!?p> “實在不必了,我要親手交?!?p> 她等在辦公室里,聽到何主任拄拐杖蹣跚走來的腳步聲,伴隨著的是他蒼老聲音和其他教授的討論:“好學生是千年難遇的,比如我們班那個秦栗子,就從不讓我費心……”
話音未落,何主任推開門,潦草看過她遞過來的轉專業確認單,笑容立刻僵住,年老的聲音幾乎咆哮起來:“秦栗子!你一個臨床醫學專業的大三學生,轉到醫學制藥專業我還能理解,你轉到廣播電視專業你是腦癌晚期嗎?”
“興趣?!?p> “你們家世代行醫,追溯到老祖宗也還是宮廷御醫?!?p> “我知道,他們也罵過我,現在由我了。”
“救死扶傷比不上娛樂至死嗎?”
“我心里也有要救的人?!?p> “秦栗子,你讀了多少年的醫書?”
“二十二年?”二十一歲的她,迷茫的抬起頭,她記得母親說過自己十月懷胎時,胎教念的就是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
“你會后悔的!”
“我不會?!?p> “你不想懸壺濟世嗎?”
“可我一生摯愛,懸于一人?!?p> 何主任氣得捂住了胸口:“你你你!不要仗著有幾分姿色看到現在吹捧顏值的社會現象,就覺得進那種大染缸的圈子能夠一炮而紅一飛升天,麻雀變鳳凰……”
任由何主任說什么是什么,秦栗子也不再解釋。不知道過了多久,何主任在那張單子上簽了字,再憤怒地甩到地上,一向有修養的他大吼著讓她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