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門已經(jīng)很久沒有發(fā)過補貼了。原來的修行人相當于一支特殊的軍事力量,有國家財政養(yǎng)活,洛河門內(nèi)不論是掌門,長老,師父還是弟子,每個月都可以領(lǐng)到一份相當可觀的補貼。然而自從靈力危機后,政府暫停了所有門派的補貼,畢竟誰也不想白養(yǎng)活吃干飯的。
漸漸的洛河門開始無力運轉(zhuǎn),門派內(nèi)的人員紛紛離開另謀出路,留下來的人寥寥無幾。盡管如此,趙無疑結(jié)丹那天升仙閣前還是擠滿了人,沒有離開的人都盡數(shù)到場,還有不少已經(jīng)離開的人,甚至別的門派的修行人也趕了回來。
幾百人站在升仙閣前,翹首以盼。人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一個寄托了自己全部希望的奇跡發(fā)生。
升仙閣的三層只有趙無疑和張若素,二人正相對而坐,張若素給趙無疑做著最后的交代:“小子,既然你都知道了天賦說法的不靠譜,想必你也猜到所謂三大至寶重塑根基的說法也不靠譜吧!”
趙無疑點點頭,這正是他昨天晚上后半夜輾轉(zhuǎn)反側(cè)都想不明白的——既然天賦都不再重要,那還費勁去找三大至寶干啥。
“其實所謂三大至寶,就是輔助你對抗心魔的利器,而不是什么重塑根基的寶物。”
“有了這三樣寶物就可以戰(zhàn)勝心魔了嗎?”
張若素搖搖頭:“不盡然,都說了只是輔助。心魔這個東西遇強則弱,遇弱則強,真正決定勝負的還得是你自己。”
趙無疑沒有再說什么,吞下了百草丹和護法丹,戴上了護法佛牌,背后貼了太乙符,靈石上鋪了靈虎的獸皮,便盤腿坐下,開始入定。張若素又呆了一會,見他已經(jīng)徹底進入了狀態(tài),拍了拍其肩膀便離開了。
同樣是一股洪水開閘似的靈力一瞬間涌入,趙無疑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感覺,連忙屏息凝神,氣沉丹田,開始運轉(zhuǎn)靈力。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趙無疑感覺到自己丹田中的靈力出現(xiàn)了質(zhì)的變化,進入了一種似固體又似液體的特殊狀態(tài),回想書里的知識,他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進入了結(jié)丹的關(guān)鍵時刻。只要那些液體全部轉(zhuǎn)化為固體,自己就算成功了。
正思索間,趙無疑失去了意識,待他睜開眼睛,看到面前是一個特殊的空間,周圍一片漆黑,陰風陣陣,一個陰冷的笑聲咯吱咯吱地響個不停。
“歡迎來到意識世界,我的朋友!”陰冷的笑聲停止,陰冷的聲音傳來,回聲不斷,逐漸消失。趙無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但不知為何,卻總覺得這個聲音熟悉無比。
“你......你是誰,這里是哪?”趙無疑的聲音透露著些許驚恐,此時的他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前因后果,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只感覺自己一睜眼便出現(xiàn)在了這個令人絕望的空間。
“哈哈哈哈......”陰冷的聲音狂笑不止,“我是誰?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趙無疑越發(fā)覺得這個聲音熟悉,但就是死活想不起來,那種僅有一步之遙卻死活卻就是夠不著的感覺讓他無比煩躁,抱著頭蹲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對手沒有給趙無疑繼續(xù)痛苦的機會,一陣白光向著他襲來,照亮了周圍的一小片空間。但依然不足以使趙無疑看清周圍的空間,看見自己的對手,卻足以擊中他的胸口,足以讓他疼得滿地打滾。
“哈哈哈哈......”陰冷的笑聲再次傳來,周圍陰風狂嘯,宛如一把把刻刀深深地扎進了趙無疑的皮膚,“小子,你貌似不太行啊!”
沒有給趙無疑任何喘息的機會,白光再次亮起。趙無疑頓時心頭一緊,暗道完蛋,隨即一陣虎嘯聲傳來,閃爍的電光映襯著一個巨大的老虎身影,擋下了這道白光。
緊接著一把劍和一張盾牌在趙無疑的手中出現(xiàn),劍是紅色的,上面燃燒著火焰,劍柄上雕刻著盤龍,栩栩如生。盾是翠綠色的,上面是一條條藤蔓纏繞,期間不斷閃爍著微弱的電光。巨大的老虎也順勢向趙無疑走來,蹲下身體,示意他坐上去。
坐在坐騎上,手持著武器,趙無疑頓時感覺自己信心倍增。很快白光再次亮起,趙無疑有些奇怪,不知為何他竟然感覺那道白光速度更慢了,亮度更弱了。
沒有任何猶豫,趙無疑揮劍砍出,一條火紅色的龍隨即飛出,與白光在空中相遇,爆炸,照亮了一小片區(qū)域。趙無疑這才有機會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這里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不論是那個方向似乎都在無限延伸,如同在虛空之中。
“真龍斬!”趙無疑隨口給自己的招式起了個名字。
虛空之中,陰冷的笑聲再次響起:“不錯,有那么點意思了!”話音剛落,十幾道白光便向趙無疑射來,趙無疑立馬舉起盾牌,藤蔓開始瘋長,不斷地向四周延伸,擋下了這些白光。
隨即趙無疑開始與看不見的對手不斷地交鋒,對手的攻擊手段似乎只有白光一種,只是每次釋放的數(shù)量不一樣,有時候只有一兩個,有時候多達成千上萬個。
盡管一一化解對手的攻勢,兩人一時間勢均力敵,然而他卻越打越害怕,越打越絕望,因為自己在明處,敵人在暗處,自己只能不斷地被動接受攻擊,卻連敵人的影子都還沒看到。
那白光仿佛欺負人似的,趙無疑越害怕越絕望則威力越大,虛空中不斷傳來的陰冷笑聲也在一點點的沖擊著他的心理防線,使他的害怕越來越強烈,形成了一個不斷惡化的循環(huán)。
白光一點點地增強,終于量變引起了質(zhì)變,滿天的白光照亮了整個區(qū)域,趙無疑也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對手。那不就是自己嗎?一個不斷發(fā)出陰冷怪笑的自己!
然而為時已晚,劍中飛出的火龍被撕扯的粉碎,趙無疑舉起的盾牌已然無法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白光,老虎不斷吐出的閃電球應(yīng)對無數(shù)白光也顯得捉襟見肘。
趙無疑感覺自己一瞬間被白光吞沒,沒有了任何意識,等他再次醒來,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房間,身體還不聽使喚,趕緊內(nèi)視丹田空空如也,趙無疑知道自己再一次失敗了。
“你醒了?”一個聲音傳來,趙無疑還不能扭頭,但從聲音中卻可以依稀分辨,就是那天和師父一起來看自己的長老。
“我又失敗了嗎,我?guī)煾溉ツ睦锪恕!?p> 沒有回答前一個問題,長老長嘆了一口氣:“他進宮面圣去了,現(xiàn)在整個洛河門估計就剩咱倆了。”
“大家都走了嗎?”
“這么長時間沒有補貼發(fā),早就出去另謀出路了。”長老再次嘆了口氣,“之所以有些人依然沒走,大概是計劃等你結(jié)完丹再做打算,你失敗的當天就基本上都走完了。”
“那長老您......”
“掌門托我照看你,等他回來我也打算走了......我這兩年在洛河門也攢了不少錢,拿回家買房置地,雇幾個人幫我種,再看能不能收養(yǎng)個小孩。”
皇宮,寶宇殿。
張若素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fā),任由李一西站在中央滔滔不絕地講話。還是他那一套東西,張若素感覺自己耳朵都快聽起了繭子。
皇帝顯然也聽煩了,擺擺手阻止李一西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頭看向張若素:“張愛卿,這回沒話說了吧,我們就按李愛卿說的辦吧!”
張若素起身行禮:“事已至此,就按照一西掌門說的做吧!臣雖有私心,但也拎得清孰輕孰重。”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當場便下了圣旨,派了一千精兵去抓洛河門趙無疑。
旅館內(nèi),張若素躺在床上,不停地大口吸著煙斗,不停地告訴自己,國家存亡高于兒女情長,自己不要因為一個臭小子害了天下蒼生。
就這樣張若素在煎熬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直到第五天早晨,終于忍不住了,將手中的煙斗狠狠掰為兩截,摔在地上,跑出客棧,翻身上馬,向洛河門方向飛奔。
趙無疑的房間被一腳踢開,張若素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掐住已經(jīng)能夠坐起來的趙無疑的脖子,咬牙切齒,有很多話想說,但都卡在了喉嚨里,只說出一句:“趕快收拾東西!跑!”
“不,師父,弟子不會跑的。”趙無疑已經(jīng)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結(jié)果,知道張若素是冒著被皇帝判刑甚至是判死刑的危險來通知自己逃跑。
“為什么?”張若素更加生氣,狠狠扇了趙無疑一個嘴巴。
趙無疑活動依然十分不便,艱難的翻身下床跪在地上:“能夠做您的弟子已經(jīng)是我?guī)縱呑有迊淼母7鄭衷醺移埢鈑讖@世上連累師父遭受懲罰呢?”
趙無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接著講:“再說,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弟子就是想跑,又能跑去哪里呢?倒不如就讓李一西掌門取了弟子的命吧!弟子用一死換師父安度晚年,以報師父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