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末年,危險與機會并存。
危險可能是人頭落地,機會可能是青云直上。
若是和平年代,沒有背景人脈沒有能力者,一輩子都會原地踏步,別說什么官升三級了。
李磊現在的起點都很高的,別的人可能要腳踏實地的考科舉,然后還要做出一番政績或者找個好靠山,才能升官發財。
可他如今才剛剛三十歲,就已經是東江鎮的副總兵了,手下有七千將士。東江鎮的建立者毛文龍在如同他這么大的時候,也不過管著一百多人的區區百戶而已。
毛承祿現在的職位已經相當于后世的軍分區副司令員了,雖然在整個大明來看,和他一樣大的得有千八百人,比他大的也得有幾百人。
不過放在后世,以李磊的學歷和家世,別說軍分區副司令,就算是副鄉長他也當不上。
三十歲的年齡,如果運氣好的話,考上公務員,然后被分到偏遠的鄉鎮,最多只是鄉鎮府辦公室的一名普通干事。
可是即便他沒有借尸還魂到毛承祿的身上,而成了一個普通的平民子弟,那他也一定會參軍入伍,在這個亂世保家衛國,驅除韃虜。
當然了,對于自己有多少金剛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上輩子到死也只是一個分公司技術部的實施項目經理,手底下才管著十來個人。就拿分公司為例,比他大的領導有十幾個,就算是以普通的銷售經理也能對他呼來喝去的,更別提在項目上他有多少話語權了,基本上是領導說怎么干他就怎么干。
怎么談項目、怎么拓展市場他通通都不懂,只會安裝個數據庫、做個接口,測試一下系統的各項功能而已。
而眼前沒有電腦,沒有分公司的那些領導,基本都是自己做主,他還真沒有什么經驗。
因而,今晚必須要孔有德和耿仲明兩個人歸順他。
只有這樣,他這個失憶人士,才能繼續在這座靠近朝鮮的小海島上有一番作為。
雅間內靜悄悄的,孔有德和耿仲明兩人粗重的鼻息聲顯得格外清楚。
像他們這種經常在刀頭舐血生活的武將,是不會被毛承祿這官二代三言兩語就被騙到的。
再說他們二人不過是在皮島混不下去才想去投奔孫元化而已,要不然以他們曾是毛帥親信的身份,就算是劉家兄弟也不敢動他們。
只是以前好日子過慣了,以前還有毛帥器重他們,現在毛帥不在了,他們也受到新上司的排擠,所以才整日借酒消愁升起另謀出路的心思。
孔有德生于萬歷三十年,比萬歷二十九年生人的毛承祿要小一歲。而耿仲明是萬歷二十七年生人,比毛承祿大兩歲,比孔有德大三歲。
這兩個人一文一武,在對后金的作戰中堪稱一文一武有勇亦有謀略,經常偷襲的讓后金疲于防備。
但是李磊知道,像耿仲明這種善于玩算計的人并不受底層士兵的擁護,反而像孔有德這種身先士卒有情有義的武將,能得到手下的衷心擁戴。
后世就算大明已經基本完蛋了,但孔有德聽到清朝的滿人文官武將說一下侮辱毛文龍的話,他基本是當場就和對方翻臉。
空氣寂靜了有段時間了,李磊有舉杯干下二兩白酒,然后開口道:“云臺兄、瑞圖,是否覺得跟著我沒什么前途?”
正考慮著怎么回答的孔有德聞言,下意思的點頭道:“雖然你是父帥的義子之首,如今皮島的副總兵,但說實話我并不看好你。”
這就是孔有德的性格,有什么說什么,嫉惡如仇,脾氣耿直,雖然能征善戰,但和其他武將一樣,只有讓他們看上眼的人他們才會交之。
像毛承祿這樣依靠父蔭而當上副總兵的家伙,他才看不上呢,更別提給這種官二代當手下了。
一旁的耿仲明張了張嘴巴,想提醒義弟不要太過魯莽,現在他們二人還身處皮島,若是得罪這位少將軍可不好收場。
不過見脾氣火爆的孔有德已經把話說出口,他也只能看著對面的毛承祿該怎么回答了。
呵呵,像毛承祿這種一點軍功沒有的官二代在看到自己父親以前的手下不念舊情,估計會當場翻臉吧!
出人意料的是,對面的毛承祿沒有翻臉,只是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手握碧玉酒壺給孔有德和他的酒杯里續滿了酒。
“皮島位于后金大后方,又有處大海之便利,而后金韃子不善造船不善海戰,基本是靠騎兵攻城略地。現如今,東江有吾父設置的沿海防線,讓后金不敢越雷池一步。”
對面的孔有德和耿仲明看著毛承祿給讓他們面前的酒杯續滿酒,有自顧自說起來,心里不禁輕視道,毛承祿說的這些,皮島上的哪個武將不知,簡直是班門弄斧。
李磊沒有顧忌對面兩人輕蔑的目光,而是繼續自語道:“前幾天看邸報上說西北大旱,尤其是陜西境內更是爆發了好幾地民變,其中有一個叫做神一魁的聚集著好幾萬流民四處作亂。”
“幾萬流民而已,隨便一個千戶所就能將其擊潰!”孔有德不屑道。
民變哪年都有幾起,最后還不都是被明軍給鎮壓了嘛!
他對于這些四處作亂流民略知一二,他們大多是遭遇天災的農民,因為遇到旱災沒了收成交不起賦稅,再在有心人的鼓吹下走上了一條愚蠢的造反之路。
不過雖然人數不少,多的有數萬,少的有數千,但連飯都吃不飽還沒有武器護甲,根本不是有裝備和受過訓練的明軍對手。
孔有德甚至聽說有幾百騎著戰馬的明軍,追殺著有近萬流民的事情。
耿仲明也認同道:“和后金韃子相比,這些所謂的農民起義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成不了氣候。”
是的,朝廷那些大人們的那些想法基本也和你們倆個一樣。
看著對面兩個人不屑的神情,李磊在心里說道。
不過按照歷史進程,接下來大明就要受到內外憂患的困境了。
甚至內憂還要強過外患!
很多名將和猛人都死在了你們瞧不起的這些農民起義軍的手里。
“我說的并不是這么簡單,而是再告訴你們,大明的氣數要盡了。”李磊淡淡道。
又特么危言聳聽!
要不是看你是父帥的兒子,我非得一劍斬了你這裝比貨!
耿仲明一臉無語的看著信誓旦旦的毛承祿,然后心里憤憤的說道。
孔有德則皺眉道:“可就算你這么說,我和大哥也不會歸順你呀!”
他只是衷心于毛文龍,而對于毛承祿他可沒有半點尊敬,最多只能看在他是父帥的兒子才親近一些罷了。
當他的手下是不太可能的。
“那我和瑞圖打個賭吧,若是在三個月的時間我能當上這皮島總兵,你和云臺兄就過來輔佐我。若是我當不上這皮島總兵,我會聯絡先父的好友舊部,為你們謀一份前程。”看到孔有德暫時不可能成為他的手下,李磊只能轉而說道。